《今朝探案集》不缩壳的龟

9、还礼

　　“不过他好像真的是痴情岛的读者，我看他言语中句句夸赞、句句维护”，今朝猜测道。

　　“这跟是谁的读者没有关系，是他自己太过软弱，不肯接受现实，又不肯努力的结果。又或许，他将痴情岛当成了自己，把维护痴情岛当作维护他自己”。

　　“此话怎讲？”

　　“痴情岛作品的销量一直都挺不错的，但今年红尘客横空出世，一时风头无两。

　　原本痴情岛和红尘客作品的受众都差不多，所以有些痴情岛的读者也读过红尘客的《红笺记》，而《红笺记》是红尘客的第一部作品，红尘客又是新人，读者自然新鲜，不免多夸了两句，也难免将二人作比较，相比之下，痴情岛反而显得有点落寞了。

　　我认为那人或许曾经人人夸耀，但又有一名比他有才能的人出现，两相对比，那人落了下风，因此愤懑敌视却毫无办法。”

　　“您是说那人和痴情岛的经历相似，而他又甚是喜欢痴情岛的作品，所以把痴情岛当成了自己，又把红尘客当成那个比他有才能的人了。他对于现实中那个比他有才能的人毫无办法，于是就将自己的愿望映射到痴情岛身上，如果能坐实红尘抄袭，就代表痴情岛赢了，而他自己也能从中获得满足和慰藉”。

　　今朝叹了一声，“这是多么病态啊！”

　　“还不止如此，恐怕他将那些读过痴情岛作品又读过红尘客作品的人视为背叛者，视为对痴情岛的背叛，只有他是唯一的坚守者，所以他拒绝阅读《红笺记》，将自己看做孤身作战的勇者，是为了正义的献祭者”。

　　“他为什么要将痴情岛与其他作者对立，白白替他拉仇恨呢？我觉得读者应该是自由的，有权选择他们喜欢的或者不喜欢的，有权只选择喜欢一个还是都喜欢”。今朝很是不赞同刚刚那人的观点和做法。

　　一旁的小桥说，“是啊是啊，就像我既喜欢糖炒栗子，也喜欢冰糖葫芦”。

　　今朝看着她，笑了，“对啊！”

　　林风转而对郁远说道：“王爷，需不需要属下把他赶走”。

　　郁远阻止了，“你赶他一次，他能来第二次，赶来赶去又有什么意思呢？这件事只能靠他自己想明白，也许他在那呆几天就走了”。

　　“一开始的几天或许有人向我们一样好奇，上前去问，满足了他的存在感；但时间一长，人们都明白他的意图，自然就不会搭理他了，他也只能灰溜溜地离开了”。

　　几天后，聚墨书铺旁边，有路过的行人问旁人，“这人是哪来的，怎么一直在这？”

　　“害，你不认识他呀，他是街头秦员外家的儿子”。

　　“嗯？是那个十三岁的秀才吗？”

　　“当然不是，你说得是秦员外家那个芝兰玉树的小儿子，这是那个性格古怪大儿子”。

　　“可惜可惜，好端端的怎么脑子不好使了？秦员外怎么不给他请个大夫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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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界。

　　月老听闻郁远闭关，很是疑惑，昨天明明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闭关了呢。于是，月老来到碾冰宫找醉茗问问情况。

　　醉茗自然是要保守秘密，于是回答，“具体情况我也不知，也许三五天就出来了”。

　　月老穷追不舍，“到底是三天还是五天？”

　　“月老找上神有急事吗？”醉茗不正面回答，反而把话题叉开。

　　“到也不算是急事，只是上神答应小仙要参加小仙举办的相亲宴，上神不来，小仙没法交代”。

　　醉茗心里惊诧郁远上神怎会参加，但仍然敷衍，“此事不难，月老就趁此机会好好准备，举办个盛大的宴会，流光溢彩、载入史册。倘若真的促成恋人，月老可是功德无量、厥功至伟啊！”

　　月老心里很是欢喜，但口中却说：“不敢，不敢。小仙只是略微费点心力，倘若真的能够促成一对恋人，小仙就心满意足了”。

　　月老原本仅打算邀请二十位地位尊崇、品行高尚但又桃花运欠佳的上仙参加，经醉茗一提醒，决定举办一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盛大宴会，邀请一百名上仙。

　　但是月老此刻却为场地发愁，原本月老是打算在姻缘树旁边摆放座椅即可，但此刻却显得小了，遂决定将场地定在天后的蟠桃园。此时，正值桃花盛开，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正是人面桃花两相宜时刻。

　　于是，月老来到瑶台找天后借场地。发现长公主光景也在，正同天后云容编织花环呢。

　　只见白玉桌上摆满了文竹、常春藤、柳条，以及紫的，黄的，红的花卉。

　　光景一身带有西番莲纹的淡衣衫，冰肌玉骨，肤如凝脂，面容恬静，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而一旁的云容一袭红衣，上印有凤凰四合如意云纹，明媚大方，张扬灵动，眉目流转处都透着笑意。

　　月老于是向天后和长公主禀明想要举办一场盛大的相亲宴会。

　　天后云容一听很是高兴，“如此甚好，我就喜欢热闹，只是不知打算在哪里举办？”

　　月老一听，心想此事有门，于是说道， “因此次参与的仙人众多，小仙请求借蟠桃园一用，还望天后准许”。

　　“当然可以，只是到时候我可要去凑个热闹，月老不要嫌弃才是”。

　　还没等月老回话，长公主光景调笑道，“你去干什么？难道要挑选一个貌美的男仙陪你做伴不成？”

　　月老很是尴尬，心知天帝、天后因政治联姻彼此疏远，此时应与不应都不合适，只得垂手一言不发。

　　“长姐说笑了，到时朕陪天后一起去”，天帝一边说着一边走来，接过云容手中的花环，细细把玩。

　　月老连忙说道：“到时小仙就恭迎帝后光临了。”说罢，急忙退出去。

　　云容一把夺过编好的花环，不理天帝夜阑，偏过头去跟光景说话：“长姐才应该去宴会看看，保不齐能找到个合眼缘的”。

　　光景没有回答，只说道，“我把这花环给小妹送过去”，然后，便离开了。

　　云容察觉到光景的不快，转而问向夜阑，“长姐怎么不高兴，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夜阑叹了一口气，“此事也不怪你，你并不知道”。

　　云容一脸好奇，“知道什么？”

　　夜阑只得将光景与千年前魂灭的叶舟上神是恋人的事情告诉云容，并说光景现在虽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仍然闭口不提叶舟，可见是并未放下。

　　云容很是懊悔，却也不知该怎么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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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间。

　　今朝在自己房间的方形抹角文竹凳上坐着，下巴放在黄花梨展腿长方桌上，伸手无意识地轻抚紫砂菊瓣茶壶，很是无聊。

　　在此之前，今朝尝试过画画，铺好生宣、磨墨、调墨，然而怎么画怎么不满意，只得将生宣纸团成团，仍在一边。

　　也试过抚琴，但因内心烦躁，往日动听的琴音如今却更添烦恼。

　　小桥看到了，劝今朝出去逛逛。今朝回复，“没意思”。

　　自从上次和郁远一起逛街后，已经三天没见了，今朝也找不到理由去找郁远，所以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小桥便问今朝，“小姐，你不过是刚刚认识摄政王，况且这才几天没见，怎么就这样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仿佛认识郁远好久了，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你说，是不是我们上辈子见过啊？”

　　还为等小桥回答，此时，门房来禀，说是小姐的朋友送来一套笔墨纸砚，但未留下姓名就走了。

　　今朝“腾”地一下站起来，想起之前为了同郁远一起逛街，借口说是要去买笔墨纸砚，但最后早就抛到脑后去了。

　　今朝连忙接过来，小心翼翼地将剔红山茶梅花纹长方木盒打开，里面呈着一套精美的文房四宝。
　　一支湖州笔，笔尖呈尖笋状，斑竹做的笔杆，易于写小字。一方龟伏荷叶的端砚，呈青绿色。一块样式雅致的徽州墨，还有绵茧织成的纸，色白坚韧，很是稀奇可爱。

　　今朝很是欢喜，想立即见郁远表示感谢，但又不知回什么礼物才好，于是陷入了新一轮的愁苦当中。

　　今朝目光停留在那一方青绿色端砚时，想起自己有个书灯，铜制灯架，底部状如荷叶，上似一枝荷花亭亭玉立，很是雅致，遂将书灯装好，打算与小桥一起去郁远王府走去。

　　忽然，今朝迈出门槛的脚停住了，想起自己还是女装打扮，并未换男装，又想起郁远怎会知道自己家所在。于是跟小桥说道，“奇怪，他是怎么知道咱们家住这里的”。

　　小桥有点尴尬，“其实，其实王爷、林风他们早就知道我们是女扮男装了”。

　　今朝很惊讶，“是吗？我还以为自己装扮得挺好，他又是怎么得知，是不是你跟林风说漏嘴了？”今朝故意一副审讯的样子。

　　“哪里轮的着我说漏嘴，他们早就看出来了”，小桥一脸这锅我不背的表情。

　　今朝很是灰心丧气，小桥看到她如此，便安慰道，“不如咱们以后贴上假胡子，这样别人就看不出来了，如何？”

　　“我才不要呢，那样就不英俊潇洒了”。

　　小桥扶额，呃……

　　最终，今朝还是决定换上男装，便于行事。

　　二人来到王府，只见五间兽头大门，暗红色的大门配上金色的印花花边，上面是深蓝色的雕花装饰，更显得华贵精致。

　　只见林风站在大门门口，一看到今朝和小桥，立马迎上前去，未等她们开口，说道，“王爷就知道二位姑娘要来，所以特命我再次等候”。

　　听他这样说，今朝忽然有一种羊入虎口，被算计了的感觉。

　　二人跟着林风，穿过垂花门，以及雕梁画栋的抄手游廊，来到了郁远的书房。

　　只见书房两旁的墙壁用石灰粉涂之，并磨的很光。墙壁一边上另有题字、题诗，有方方正正的方块状，亦有呈菱形的，错落有致。

　　长长的紫檀木铜包角桌后面是雕花梨木大书架，上面自然是密密麻麻地摆满了书。

　　而郁远正端坐在长桌前处理公文，上有一个小的花卉纹香炉，室内有淡淡的沉香味。

　　看到今朝二人进门后，郁远起身迎接。今朝将书灯放于书桌上，目光触及桌面上一盆灼灼盛开的白海棠，便问道：“你也喜欢白海棠吗？我也是”。

　　今朝还将手中的折扇打开，指着扇面上的一株白海棠，并念道，“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

　　郁远温柔的目光看着今朝，说道，“若你喜欢，这盆海棠便拿去吧”。

　　今朝摇了摇头，“多谢郁兄美意，只是君子不夺人所好，况且我府上也有很多株白海棠。”

　　郁远点头表示同意。接着对今朝说：“你来得正好，我正同高大人商量要举办一个律法宣传活动，不知你可有兴趣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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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笔墨纸砚和书灯参考明代文震亨《长物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