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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张传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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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上学堂的入学考试已经开始了第一轮,众考生端坐在院中,等待题板揭开。
把毛笔在墨盘边缘旋转几下,林荫已经打好腹稿,动笔写了第一句。
右手边考生的小厮不简单啊,絮絮叨叨不知在说什么。林荫抬头环顾四周,像这样的人还不少呢,她微微一笑,继续答题。
“我要举报!”
一道清朗坚定的声音响彻考场。
憋住笑,林曦暗想:难道那个助考不是他请的?
雪文曦掏出座位,又重新数了一下,发现自己走错了地方,瞬间绝望不已。
听着那位贵公子正气凛然地斥责考场风纪,林曦脸上玩味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她转头直视着这位特立独行的考生,却对上雪文曦求助的目光。
“大哥,救救我。”
看见曾经在树林里帮过自己的大侠,雪文曦又看见了希望,在三十大板的恐吓下,她用嘴型发出了求救信号,很快接收到林荫安抚的目光。
听到风承骏报上家世,院长脸上由阴转晴,声明要严整考风考纪:
“把替考助考的都拖出去打……”
“院长且慢,小生有一言待禀。”
那位白面书生眼里都要泛起泪了,林荫既然答应要救他,又岂能食言。
“你是何人?家住何处?”
一个就够头疼的了,怎么又来了一个。
“小生凉城林家,林荫,见过风院长。”
林荫深深一揖,坦荡地迎上几位老者打量的目光。
“林家……好吧……林公子有何事要讲呀?”
林家为武将世家,驻守边境多年,在朝中的地位颇高,风院长不敢怠慢。
“院长,小生以为,整顿风纪应从考生做起。
此次这些助考替考,不应受如此皮肉之苦。
不如院长饶他们一次?”
“规矩如此,怎能轻饶?”
“院长,俗语道,人各有志。
考生用文章换前途自然是正道。
他们不过用文章换了些许银钱,用来买米买药罢了。
橘生淮南为橘,生淮北为枳。
如果环境允许,谁不想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呢?
他们定是在生活中有难处吧。
况且小生以为,用文章换银钱,比用金钱换前途,罪轻一等。
一来,他们比起纨绔是有才的;二来,他们不过是买卖下的牺牲品罢了,如果没有拿着钱四处求助的,他们也不会铤而走险。
因此,既然院长不打算处罚作弊的考生,便没理由处罚这些替考助考。”
“巧言令色!”
“小生不敢。”
“罢了罢了,都撤了吧,下不为例。”
考场又恢复了平静,大家都埋头答题。无人多谈。
“唉,终于结束了。”
交了卷,林荫伸了个懒腰。
“这位兄台,请留步。”
“风公子,有何指教?”
“林公子的一席话让风某有了不一样的思考,不知林兄可愿赏脸,与在下去茶楼一叙?”
“林某不才,风公子不如去找那位给您留信的小公子吧,他想必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指着风承骏衣服上的字迹,林荫打趣道。
“大哥,你又救了我一次!
哎,你怎么也在这里?”
雪文曦见到林荫十分开心,又发现风承骏跟在后面就变了脸色。
“这位小兄弟难道是家中有困难才选择助考?”
风雪二人聊天时,林荫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拱手告辞:
“二位公子聊着,在下有事先走了。”
“哎,大哥——”
“林兄——”
“哼,你这人,居然告发我!”
“哼,你这人,居然屡次违反纪律!”
没心情听他们吵架,林荫跟着追捕的官兵去了,她好像看见了雷骜又在逃亡。
“这位公子,你可看见一个黑衣人?”
一位追兵询问站在松树下的林荫。
“哦,看见了,他往那条街去了。”
指了一条平时人很多的街道,林荫一本正经地回答。
“哎呀,他怎么往那边跑。多谢公子。
兄弟们,追。”
掏出手帕擦掉刚才滴落的鲜血,林荫翻了个白眼道:
“落血落泪落真心,赤诚赤忠赤子魂。
等花等月等客宾,一院一桌一酒樽。
哎,外面真乱,回家喝酒去了。”
买了酒菜回家,林荫果然在院子里看见了雷骜,笑问:
“雷公子怎么来了?”
雷骜敲着酒桌反问:
“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放下酒壶食盒,林荫坐在对面:
“哪有,我不过在街上念了首诗,准备自己一个人喝酒。”
不客气地打开食盒,里面果然是两人份的饭菜,雷骜轻咳一声,不再辩解,大口吃饭。
把沾血的手帕拍在桌子上,林荫生气地问:
“哎,我说你,不先处理伤口吗?”
顿了一下,雷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埋头吃饭。
本来想先给雷骜处理伤口的林荫也端起饭碗,吃了口米饭:
“你呀,应该对身体更在乎些……算了,先吃饭吧,痛死你……”
饭后,林荫把雷骜带到客房,给他包扎伤口。
“今日是入学考试初试,林贤弟答得怎样?”
“尚可。”
“林贤弟文韬武略,才智过人,定能拔得头筹。”
“也许。”
“……林小弟,你生气了?”
“没有。”
“你就是生气了嘛,脸黑得跟锅底一样——嘶,扎松一点,疼——疼——”
“考上了又如何?
我现在觉得那个破学堂肯定也没什么好的,不然为什么雷兄整日整日地不修学不读书,而是在外面游荡呢?”
“我们不一样,你要是想读书出仕,那个破地方倒是可以帮你。”
“有什么不一样?
雷兄难道不想读书做官,而是想逃亡一辈子吗?”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不清楚就不清楚,敢问雷兄,要是今天树下是旁人,你不幸被捕,你有几分把握不会死在狱中?”
“……我困了,要睡觉,你先出去吧。”
“这是我家……
哼,你自便吧。”
包扎好伤口,林荫哼哼几声转身离去,把木门甩得很大声。
“唉……怎么说呢……
唉……这是可不能把他牵连进来……我还是闭嘴吧……”
叹了口气,雷骜躺在床上,闭眼休息,很快真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