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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张传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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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向四周各施一礼,林荫稳当地坐下。
议事堂十分安静,只有几个负责记录的在奋笔疾书,其他人都有些恍惚。
风院长最先反应过来,目光在韩胜智和风承骏之间逡巡片刻,摆出公正严明的威严神态,沉声道:
“我以为林荫所言有理,尤其是关于堂规和掌议会的改革方案,很不错。
稳中求进嘛,年轻人就该一步步来。”
众人定下商议具体方案的时间,各回各屋了。
韩胜智对于林荫帮助掌议会留下惩治权十分满意,邀请他去掌议会喝茶。他拿出茶叶对其他人说:
“林贤弟留下,你们都回去。”
接过韩胜智递来的茶杯,林荫谢道:
“学掌不必客气,在下既然答应学掌帮忙辩论,理应竭力。”
“哪有,其他人都被忽悠了,连我一时都不知如何反驳,多亏你……”
“唉,本来就事论事应该很简单,规矩嘛本来就要修修补补的……可是他们突然拔高,占领了道德的高地,宣扬自由公正,让我们落于下风。
学掌,请问你可有接济林炳坤?”
“有。”
“我猜便是。
糠养恩,米养仇。你多次接济于他,他今日还为你对家说话,想来如果有别人给他利益,他也会倒戈。
学掌日后留意。”
“你这么说倒真是让我十分诧异,你与文彬风承骏等人不是私交甚好吗?
为何今日站在我这边?
难道就算为了那块你已经送我的和田玉?”
“哎,学掌,你不说这事还好,干嘛直接点名自己是威逼利诱,把我绑架在这一队上的呢?
我与他们私交甚密,是因为我欣赏他们的品性,喜欢他们充满活力心怀理想的样子。
可是今日是策论会啊,难道不是学术探讨吗?”
“什么叫威逼利诱……”
“学掌,这里又没旁人,干嘛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我又没用因为这种手段而怪你,而是有一些不成熟的小建议。
风承骏他们能发起这场策论会,并得到同窗的支持说明云上学堂将要掀起新的风气了。
我虽然暂时留住了掌议会的惩治权,但是这权力相比以前受到了极大的制约。
学掌文武之道不输风承骏,不如出仕吧。
走上仕途,独当一面,为百姓官,造福一方。
难道不比在这学堂过家家强?
学堂里的斗争放到朝堂上都不够看的。
我为什么不气你威逼利诱我?
因为这世间多的是这样的事情,小时候听父母的话,给块糖吃,不听话就要打手心;读书后听先生的话会获得赞赏,不听先生的话会被斥责或者惩罚;出仕后顺从上司的心意有机会被提拔,忤逆则容易被贬谪;哪怕是群体生活,从众者受赞同与接纳,特立独行的容易被排挤……
韩学掌,当初他们尊你敬你是因为你在学堂只手遮天,当然你个人能力也很强足以服人。
至于现在呢?你看风院长的态度就知道了,院长的脸色就像是风向标,他偏袒风承骏,学掌难道看不出来吗?
放下吧,云上学堂终究是个小地方,学掌不必全身心和风承骏争斗,而文彬……你也不必处处和他针锋相对吧……
学掌若是对穆小漫念念不忘,不如重新、认真、郑重地追求她。
受父兄连累失去自由,她应该想要一个新的身份,一个新的家吧。
你能把她当做一个独立的人来尊重吗?
我去风月阁打听过,新生礼那天,有人意图非礼穆小漫,文彬拖下自己的外袍上前给她披上,而且对她没有杂念,始终以礼相待。
至于那天抛绣球的事情,文彬解释她本不想要那个绣球,可是扔在地上又会让穆小漫难堪,以后没法登台,所以才又捡了起来。
对了,学掌,那天你为什么不上去把掉在地上的绣球捡起来?”
“……”
“因为韩大人不同意吧,学掌?
所以说嘛,我建议你出仕。
出仕了,你头上的条例就是君臣为先,你为皇帝办事,你为百姓办事,你就是顶天立地的人。
而不是,你父亲手里的傀儡。”
“你……”
“别生气呀。
文彬和风承骏都是极有人格魅力的人,在下可以平衡一时,不能平衡一世,韩学掌若是执意与他们作对,一来得不到院长的支持,二来得不到同窗的支持,这又是何苦呢?
你是韩大人的独子,你硬起来,他必然会给你留几分颜面,毕竟他也是会老的。
学掌,好好想想你要的是什么?是在这小小学堂里一手遮天,还是真正的前途还有你的爱情?
天色已晚,在下不多留了,韩学掌,告辞。”
不等韩胜智回应,林荫把杯里的茶一饮而尽,咂咂嘴补充了一句:
“茶啊,还是在凉了之前好喝。”
关上掌议会的门,林荫背后突然出现雨乐暄,她吓了一跳:
“我去,乐暄兄,你是偷听狂魔吗?怎么哪里的热闹都有你啊……
雷傲回来了吗?”
“没呢,你这么关心他啊?”
“当然,那可是我大哥,你没事少和我说话,我今天说了太多话了,嗓子不舒服,当我做一个安安静静的美男子。”
两人沉默地回到了林荫的房间。林荫从箱子里找出蜂蜜放在桌上,在小炉上起锅烧热水,再把梨子切块放进锅里。做完这些便躺在榻上眯起眼睛。
朝廷的羽衣卫四处追捕散发万字书的逆贼,雷泽信毫无防备,在大晚上穿着夜行衣出去,结果被陈统领盯着不放。雷泽信躲避不过去,好不容易脱了夜行衣,穿上便装出现在冷冷清清的大街上,陈统领带人紧追不舍,一路来到雷泽信父亲门前。
雷父出门查看究竟,陈统领见雷泽信是都尉的儿子,这才作罢,但是对雷泽信依然充满了怀疑和戒备。
雷父见儿子不好好在学堂待着,半夜三更四处乱跑,便呵斥他不知道学好。
雷泽信的反应十分冷淡,他痛斥父亲在多年前对大哥的死不闻不问,甚至和大哥断绝父子关系,所以,雷泽信从心底里就不认这个父亲。
雷父张张嘴想解释,又沉默地转过身去。
本来想尽快离开这个留恋的雷府,不让林荫久等,可是雷傲想起林荫,就问父亲:
“你可知十年前礼部田侍郎被逮捕入狱之事?你当时在云城当官,应该有印象吧。”
苍老的背影一震,沉声问:
“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你知道了什么?”
感觉到父亲知情的雷骜突然紧张起来……林小弟的姑父不会是自己父亲害的吧?他厉声问:
“怎么?难道是你冤枉了人家?”
“你怎么知道那是冤枉?”
“难道不是?”
“……这事不是你该管的,以后不要再问了!”
愤怒的雷骜走到父亲面前,盯着他:
“把这件事情的真相告诉我!田大人究竟是不是被冤枉的?他现在还活着吗?”
“这件事情我不知……”
“你胡说,你知道!你快告诉我,快告诉我……”
因为激动,雷骜颤抖起来,他好怕,如果是父亲害了田大人,他该如何面对林荫。不会的,不会的,自己的父亲应该不会做这种事情,他看着父亲的眼里流露出一丝乞求的情绪。
“活着……”
说完这两个字雷都尉叹了口气,认真地直视雷骜:
“可是,可是云国已经没有田中原这个人了,他早已死在了狱中,你记住这个就行了。
你也大了,该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了。”
“活着……死了……云国没有……
他是假死越狱出国了吗?”
“嗯,他已经去桂国将近两个月了,当初……算了,你知道他没死就行,不要问这么多。”
不知想到了什么,雷父拂袖而去。
回到云上学堂,雷骜直接进了林荫的房间,出发前两人约好今晚碰个头的。
“太好了,还活着……”
雨乐暄听后,不禁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