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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Crucifixion ...
在看到遍布对方四肢的、几乎与躯干上连接着检测仪器的缆线一样密集的抑制钳时,荣格脑模块里闪过的第一条思绪是:这种规格的限制措施对一个才从静滞死锁状态中恢复意识的病人来说,显然有些过剩了。
他可以理解汽车人对某些狂热行为采取的预防措施,即便他了解这位老朋友不是个会因为计划失败,就直截了当地决定自爆去死的殉道者,但荣格实在无法确定“被铁甲龙的火种自毁波及炸飞了半边身子后被汽车人俘虏”这种看似毫无保留余地的背叛,是否也是对方筹谋中不可知的一环,他也不能百分百保证这位老朋友对某些策略是否抱持着循环利用的实用主义态度——而这一切与胡思乱想没有区别的论证,在芯理医生进入监护室后都因此情此景蒙上了可能性暧昧的色彩。
“他们派了你来,看来汽车人的背调水平还有不少提升空间。”
霸天虎——前霸天虎短暂地置换一下,琥珀色光学镜亮起一瞬,便迅速因疲惫沉寂下去,“只要有哪怕一个人读过你的《芯理医生职业守则》,他们就能在第十一章第一千三百五十二小节的编者目录中找到我的名字。”
霸天虎最幽深的影子、内战中大小无数战场的经营者、迄今为止相关记录最少的最神秘的霸天虎情报官、威震天的副官之一——带着林林总总可怕头衔的人好整以暇地瘫在(更确切地说,被箍在)倾斜的病床上,腹甲字面意义上地门户大开,支撑结构在纠缠的各色缆线与电路间若隐若现。牠见到荣格愣怔在原地先是颔首,只剩小半块的面甲残片下,嘴角的弧度清晰可见。原本出自震荡波之手的漆黑躯体已在那场差点将铁堡夷为平地的爆炸中化成灰烬,对方如今这幅冷铸身躯与前两个躯体相比虽平平无奇,表面却已开始泛起极淡的镜面光泽——牠从热点中诞生之初便披挂于身的色彩。
“总之好久不见,荣格,虽然当下的确不适合聊天。”
荣格用一个勉强挤出来的微笑回应了透镜的话语,内置系统中,某个子程序自动将对方的精神状态预评估上调了一个等级。
——表现得这么正常,透镜绝对疯了。
“你好,透镜。”荣格从房间边缘拖过一张椅子坐下,试图用公式化的问好让凝固的气氛化开。尽管病床上未曾移开的视线的确令他有些尴尬,但当荣格坐下、从子空间里掏出陪伴了自己大半辈子的数据板和笔后,芯理医生的职业素养成功地强令他排空了内置系统里先前杂乱的推论。
“我是荣格,来自虔诚之池,你的芯理医生。感谢你愿意接受这次评估。我将会一步步地进行问卷和评估,确保你目前的精神状态足够稳定,能够接受后续可能的审讯。”
按照正常流程,荣格还应该对受访者表示关心和认同,但看看对面兴致勃勃的样子,只要荣格敢说些“从静滞状态中恢复意识肯定很不容易”之类的“闲话”,透镜绝对会出言嘲讽来打断评估节奏。在荣格之前,已有不下三位他的后辈、乃至一些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汽车人高层铩羽而归,根据记录,透镜从未主动同意过任何一次评估,面对前几位评估人员时,牠始终以沉默作答。荣格愿意相信这位老朋友的芯中尚且留存些许未被内战抹平的信任,但他也无法说服自己对这种一厢情愿抱有任何侥幸。
种种前情提要加上一个“无法拒绝的请求”,令荣格提笔时只想深深地置换,或者用气流清理一下发声器。最终,瘦小的芯理医生只是抬手,扶正鼻梁上那副颇为滑稽的圆框眼镜,问出第一个问题:“你能感知到自己现在的状态吗?你对当前的环境和时间是否有清晰的感知?”
透镜似乎想要下意识地讥讽几句,或许还想笑出声,可就像控制面部的区块损坏的患者那样,几次不自然的颤动后,牠选择将头雕偏向床侧的仪器,荣格因此也注意到了显示屏上一片飘红的、不断变幻的指标,这间囚室里唯一的亮色——如果不算上荣格的涂装。
“如图所示,我和铁渣的区别只隔着这堆缆线和管子,我的光学镜意外地保持了基本完好,至于时间,他们连计时器都没给我修好,我也只能大致推测,距离爆炸大约过了…九十弦?”
牠的声纹并不稳定,生涩而模糊,一切表征都指向过度使用脱敏剂的不良反应……
荣格很想站起身离开。他没有被告知自己要对一个失能者进行工作,他完全有理由拒绝对一个中枢神经架构尚且受到阻滞剂影响的对象进行精神评估,就连他一个精神病学家都能看出来透镜最需要的是休息,而不是在遍布微型摄像头和监听器的房间里做什么鬼扯的精神评估——
一种跳脱而出的可能和病患的声纹一同止住了荣格摸向通讯按钮的手指。
“敢按下那玩意,我这辈子就不会再和你说一句话了。”
透镜弹飞了一块指尖剥落的铁片,打在荣格的数据板边缘,看方向,牠原本想打在荣格的手指上:“你还不如让他们少往能量液里掺脱敏剂,即便往我燃油泵和火种舱里注射足以放倒一头麦卡德龙的剂量是因为我在重组过程中多次发生术中知晓而不得以为之的举措,我依旧认为我有权保持体面地处理接下来我将会遇到的一系列棘手的程序。”
可你同意了接受这次评估。荣格刚要在数据板上针对透镜适才发表的大段“毫无必要”的陈述记上几笔,他便猛地意识到,透镜已经如他所预料的那样,掌握了评估的主动权。
透镜发出一声与齿轮剐蹭没有区别的低笑。
“别这么死板,这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荣格,不过还有一件事你能做到。
椅子拉近点,我看不太清楚你的面甲。”
客观分析,荣格处理过远比当下状况复杂的案例,一个即将被关押进格拉斯九号监狱的重刑犯在物理威胁上远比一个刚从冷冻再生室里抬出来、拔掉维生系统就能原地回归火种源的机子危险,只要这个病人不是那个从档案员升职成参议员顾问、瞒天过海跳槽到霸天虎、最后背刺顶头上司的“那个透镜”。
如果牠有异能,荣格会说透镜的异能是“让所有与牠交谈的人陷入思维困境,最后脑模块过载死掉”,眼下芯理医生确乎在对方的只言片语中迟疑了:这是来自霸天虎情报官的试探,还是旧友的示好?在除了仪器提示音便再无其他声响的冰冷空间内,他几乎能听到体内换气扇提高运转速率的微妙嗡鸣。
橙白涂装的塞伯坦人将椅子朝正对着仪器的方向往前挪动几分,踩在一般塞伯坦人的社交范围边界线上——他刚刚下意识地保持了过去二人相处时的距离。
“现在这样可以吗?”他需要夺回主动权,但不是现在,观望不失为一种以退为进的策略。芯理医生未曾料想到他与对方之间有朝一日攻势调转,又或许形式从未变化。
两抹转角锐利的琥珀光泽以微小的幅度在荣格身上快速扫视,等他坐定后聚焦于面部。
“你很喜欢这幅眼镜?似乎从来没看你换过款式。”声纹比前几句话略微流畅了一点,脱敏剂的药效正在消退,或许等到评估结束牠就能“恢复正常”,“能把眼镜摘了吗?”
正常的询问语气。荣格决定尽快切入正题:“它有助于我保持专业距离。”
他没有言及更深,略微调整了坐姿,重新拿起笔。
“请告诉我你的名字。注意,这里的名字不只是序列号上的名字,可以是你承认的任何非官方称呼。”
“透镜。”
牠眯着光学镜,没有进一步表示。
荣格突然觉得透镜的光学镜乃至整套视觉系统没有任何毛病,那句不带敬语的祈使句只是出于某种玩笑般的试探,但玩笑存在的可能性又令荣格决定暂时不将其列入阳性因子,于是他按部就班地询问:
“请告诉我你的职业。”
“……”
前霸天虎沉吟不语,不是出于愤怒或其他负面情绪,仿佛牠正在为房间外的某些人挑选合适的说辞。诚然,意识到自己一言一行皆被监控的现状于透镜不过是固定程序自行输出的结果,而进一步的复杂运算于一颗在抑制剂里泡了120弦的脑模块而言,并非如往常轻而易举。
“霸天虎情报处副部长、霸天虎秘密情报局-黑棱镜-总参谋、霸天虎军机处常任理事、霸天虎总司令官副官。”
与斟酌时审慎的静默相比,透镜语气淡漠,决然至近乎不屑,如同牠此时此刻不是一位躺在汽车人囚室里的霸天虎。平铺直叙的表述方式配上食指指尖的拍打是档案员过去表示厌恶的惯常仪式,牠时不时还会在最无关紧要的冠词上故意加重音节,以完成隐秘的叛逆;而这些青涩的金属毛刺于今被情报官磨砺为言辞的锋刃,直指屋内不存在的影子。
荣格立马抓住了异样的细节。
“你对威震天的称呼很…特别。”他甚至是靠“副官”一词间接察觉的,“能告诉我你这么称呼他的原因吗?”
从来没有人这么称呼过威震天。
至少在荣格的记录里,从来没有。
不论是霸天虎、汽车人、或是无派系成员,无论是私人谈话、战时通讯、领袖演讲或新闻报道中;不管他们会在名字前后加上多少或夸张或矜持、或美化或鄙视的头衔前缀和注脚,不管他们提起这个名字时话语中蕴含的情感是狂热、恐惧、愤慨、仇恨,威震天之名从未被隐去。
“去塞伯坦性化(Decybertronization)”,一位匿名学者创造的社会学术语。档案员曾经对这个词语很是着迷,一度到了迷恋的地步——
“我们在大屏幕上看到的每一个人都是这个概念的具现化,或者文学一点,大写的化身。”牠拿着两块数据板,两支笔左右开弓,背后的机械臂顶端摄像头红光明灭。“其实我想说的是所有人——大部分塞伯坦人。基于种族特性,我们塞伯坦人似乎天生比其他种族更缺乏共情能力,死亡之于我们过分遥远,又过分稀松平常。罗素姆三一定律向我们揭示天生的顽强体魄,我们哪怕缺少能量也只会进入休眠状态。合作于我们而言并不是生存刚需,现行的意识形态(功能主义,档案员为避嫌不得不旁敲侧击)则自然而然地加剧了这种倾向。”
看来你在我无从知晓的日夜中学会了以笔为刀。
不,你只是把过去保留于内置系统的思维过程显化于外界。
“我们并不迫切地需要彼此,我们对同种族个体趋于漠不关心,大概也会理所当然在潜意识里把自己当作世界上唯一一个能感受欢愉与恐惧的‘人’。
你就是这么看待威震天的吗?还是说,你就是这么看待所有人的?
“所以你只会越活越痛苦。”
那你又是如何走到现在的?
二度出现的旧日疑问把芯理医生拉回现实。翠绿镜片下的同色光学镜重新聚焦,悄悄瞟向安静的病人,正好与透镜四目相对。
该死,信息游移的老毛病偏偏在这时候出来作怪。平素温和的荣格忍不住小小越界。他不畏惧直面回忆带来的痛苦,但总归希望工作时自己能尽量保持全神贯注。
似是觉察出故友的尴尬,透镜的笑声二度激活荣格的音频接收器,内里极其模糊而切实存在的善意嘲弄在芯理医生的火种内部唤起一阵熟悉的无奈与欣慰之感,可职业本能旋即为他拉响了警报。
“霸天虎的总司令官是威震天,这难道不是众人皆知的事实吗?”
牠说着,极低的声纹令荣格难以分辨发声器中传出的究竟是哂笑、呜咽,抑或是内部组件艰难运行间彼此碰撞的吭哧杂响。“继续你的标准评估流程吧,医生。想必汽车人不希望未经军事训练和改造的你同一个危险的霸天虎共处一室太久。”
荣格准备记录的笔尖一滞。
透镜在笑,我可一点都笑不出来。牠在我面前笑出来的次数至今有超过十次吗?荣格想,分芯的结果便是最后一笔收锋差点在板子上划出一道沟壑。
种种迹象和一股发自火种深处的不详预感表明,对方的芯理状况已然糟糕到荣格无暇分泌冷凝液的程度,且芯理医生在治疗中的地位从未在脑模块中如此明晰:假若他扮演的职能是试图朝身陷静电地区的迷途之人扔出绳索的指引者,透镜无疑是分明看到了绳索,却转身往更深处去的一芯求死者。
牠知道有人在看着我们,牠知道我被要求在评估中引导牠说出霸天虎的相关情报。
荣格攥紧右手。上述猜测毫无理由,逻辑链简直莫名其妙,可这种没有由头的直觉正是荣格从业多年的终极武器。正如他相信透镜不曾放弃牠的理想那样,他相信透镜早就把现状猜透个八九不离十。以透镜现今的精神状况,通过评估易如反掌,即使在荣格的分析中对方的芯境已恶劣到需要采取干涉的地步,牠又反常地表现出超出平均水准乃至中位线的认知能力。抛开器质性损伤,透镜无可争辩地足以接受后续的审讯程序、法律流程,以及更多。
于是荣格得出一个真相。
一个霸天虎高层与一个汽车人高层达成空前绝后的一致共识:
双方都想榨干霸天虎透镜的剩余价值,尔后伏诛。
-
荣格从未觉得标准评估流程如此令人难以忍受。
他从来没发现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无情青色的金属病房墙壁是如此压抑,无论是接缝、走线、长条灯管的排列方式,以及正对着滑动式防爆门的病床、它的装饰风格、没有棱角的弧形部件,还有宛若从不知处爬出来咬在透镜身上、不受装甲阻碍而得以深入体内系统的杂乱电缆与充满荧光色液体的管子。仪器“哔、哔、哔”地挤压着他们的对话,好几次荣格都以为它要盖过透镜的回答,但不知不觉笔记已填满整页。
这一切简直是折磨。和自己手上的问卷一样。还有那些抑制钳,他们一定要用这么多抑制钳吗?荣格想,扶正眼镜,等待透镜主动结束牠提出的中场休息。
刚刚他按顺序问了好几个常规问题,评估对象的回答也简单明了,中规中矩,带着诡异的顺从。简单明了对透镜来说通常是“无聊”与“灾难前兆”的同义词,而芯理医生必须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透镜的反应,一边不在对方的目光探射下暴露出任何非专业情绪,还得控制自己不往仪器以及抑制钳的方向瞄——真的有人能在这种地方保持精神正常吗?他突然明白医生给透镜开如此大剂量的脱敏剂有理有据,纯然是无奈之举。他自己简直也想来上一针了。
他将数据板翻到下一页。
“你可以开始了,医生。”囚犯盯着芯理医生活动他的指尖,一路向上。牠的动作比最初流畅了些许,透过暗淡的镜片,可以看到被掩盖在原本光芒下的球形机械结构如何收缩、位移、运作。荣格阅读过那些有幸从透镜手下存活、又“有幸”恢复部分记忆的幸运儿的相关报告,其中无一例外地用大量篇幅描述了这位霸天虎的凝视是多么可怕——暂且不论记录中有多少无意识或故意为之的夸大成分——你仅能从中窥见自己被扭曲的倒影。荣格却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错觉,一种与直觉同等强烈、大片数据中一块类乎黑洞的故障区块:他必须依靠这两扇琥珀色的门户确认对方切实于此方空间内存在,而当这两扇门户内的光芒熄灭,他和牠都会就此消逝。
好吧,一齐消失的还有虚假的掌控权。芯理医生的笔尖悬停在问卷第二部分的副标题上方:“你是否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处境以及眼前的危险?”
一个内容上看似略有重叠的问题,荣格觉得说话时自己的火种都随之收缩了一下。一个清晰的好问题:题干精简、效果显著。
对混沌理论opm促膝长谈(大嘘)的模仿
大概无人能看出来透镜已经破防得彻底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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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编:因为太冷门所以当天雷文主角都无人在意的可怜荣格老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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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Crucifix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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