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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欺负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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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十一年,安庆,大昭国。
京城地处繁华地带,城内庄严肃穆,自入冬以来,下过一场雪后,白雪晶莹,玉树琼枝,大大小小的城中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辅国公府。
申时刚过,风在午后越渐严寒,如冰雹吹的人肌肤生疼,小厮丫鬟脚步不停往小厨房奔走。风不停息,远远闻去一股浓烈的药味儿弥漫在府邸附近。
“咳咳咳咳”一阵猛烈的咳嗽声从葳蕤居传出,吓得在外守候的婢女赶忙进去瞧瞧。
“小姐,你怎么了!”
婢女掀起纱帐,榻上的人儿精致娇小,窝成一团让人心生怜惜。
云蕤醒了醒神,睁开眼睛,抬起头,房间内的陈设布置精心,古檀色的木具是她祖父镇国公亲手打造她记得祖父不是早就老去了吗?头往外一撇,窗杦上精致的花卉壁画,乃是她爹爹和姐姐们亲手送给她十三岁时的生辰礼物。
想及此处,她轻轻唤了一声:“阿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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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碧在,小姐有何吩咐?”
云蕤脸色苍白得很,一身白色里衣,发丝凌乱,小心翼翼的直起上身,坐起来,语气虚弱:“今年…今儿可是哪一年?”
阿碧添茶的手一顿,放下茶盏,转过身疑惑道:“今年可是甲子十一年呐。”
云蕤嘴唇蠕动了动,她这是重生了……重生回到十五岁那年…
上一世这一年她刚刚及笄,本是辅国公的嫡出次女,颇得家族宠爱,却因为后母谢氏想撮合她和温定侯世子,联合温定侯夫人搞了一出宴会设计两人有私情,此事闹大后云蕤的坏名声传遍整个京城,遭人人唾弃。逼迫之下,辅国公又气又恨,只得让最疼爱的小女儿嫁给温定侯世子。
云蕤垂下眼眸,盯着阿碧给她喂水的动作,想起自己上辈子去世前郁郁不得世,她从小跟随她的宠婢阿碧被她的好后妈给卖到了窑子里。
指甲狠狠的扣紧手心,一阵痛意传来,她下意识的抱住阿碧,抿了抿湿润的唇,轻轻呢喃道:“对不起……”
阿碧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给懵圈,她放下碧绿剔透的翡翠杯站了半晌,最后道“我去喊大小姐和二小姐!”
云蕤嘴角扯出一个笑,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
水榭亭,亭子坐落于辅国公府北面南风,位于中央之处,沿着一路霜雪,附近处处是点缀着白皑的荷花。冬日一降,美哉美矣,两位美人坐于亭下赏荷,地下一只暖炉正烧得正旺。
“大小姐、二小姐,蕤小姐醒了!”
云碧瑶一身浅黄色袄裙,外披雪白夹袄。听此言,放下手中的女红,第一个蹭的站起来:“阿碧此话当真,幼妹真的醒了?”
阿碧慌忙点头:“二小姐当真,刚刚她还问我今年是哪一年,抱着我不松手呢!”
“这还得了,云碧瑶匆匆了收拾了一番,道:大姐,我去瞧瞧罢。”
云枝繁抿了抿唇,轻笑,对着阿碧道,“瑶姐儿就是这个性子,前几日幼妹风寒染上,她担心了几天几夜私底下找我诉苦,我也难受得很,昨儿便去寺庙给幼妹上香一柱,望她尽快恢复。”
“大小姐说的对,阿碧点头,“大家都希望小姐好起来。”
她这话说的可是大实话,自从今年冬至一开头,云蕤便染上了风寒,厨房里日日顿的都是给她的补汤。
说罢,云枝繁起身,媷了媷淡粉色夹袄,道,“阿碧,我也随你去看看幼妹。”
辅国公府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云蕤醒了的消息很快传遍府中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人都知道云家小女儿风寒痊愈。这话自然传到了谢氏这个当家主母的耳朵里。
闻言,听小厮过来汇报,她也只是拿起一只冰琉璃透色杯,轻抿了一口上好的碧螺春,眉梢一抬,缓缓开口:“蕤丫头醒了可真是太好了,昨儿还想着一起和繁姐儿去给她上柱香来着…”
屋内古色古香,暖炉火光映衬着她光滑细腻的皮肤,谢氏刚过不惑之年,保养得当,让人心生艳羡。
“走吧,也该去看看她了。”谢氏一身朱红色绣娘手工缝制的牡丹花娟秀纱裙起身,笑罢。
葳蕤居,居前有树,庭后有花,辅国公府内打扮最精心的一处居所。
云蕤已经恢复心情,看着两位一前一后来看她的姐姐,手绢拭去眼角的泪痕,她吸了吸鼻子忍不住道,“长姐、二姐,我错了!”
前世她的姐姐们在她嫁给温定侯世子之时,大姐不是嫁给谢氏安排的人,二姐就是被谢氏发配到边疆做妻,而她呢,被谢氏所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夫君和谢氏私生女勾搭。
云枝繁俯身为她紧了紧被子,帕子拂去她眼角边晶莹的泪珠,叹道:“幼妹可千万别这么说,做姐姐的就该伤心了。”
“那可不是,云碧瑶紧跟姐姐的步伐,站在一旁,理所当然道:阿蕤莫要这样说,你是我们的妹妹,不对你好对谁好?”
辅国公妻子去世的早,平日里公务繁忙,夫人谢氏还没嫁进来时,云枝繁早年长姐如母。见此,云枝繁严厉道:“咱三姐妹可得姐妹同心,其利断金,不得辜负黄泉之下母亲的心。”
云蕤连连点头,伸手抱紧两位姐姐,喉咙发涩:“一定。”
上辈子的云家一手栽在谢氏手中,权倾天下,一手遮天,她爹爹老实一世,被谢氏诱惑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云家祖先遗留下来的铺子、田地、庄子、金银财宝从她祖父去世后被转移的干干净净!
这一世她绝不要云家操控在谢氏手底下,不要她的亲人们流离失所!
“今儿个蕤姐儿醒了,大家伙儿都高兴,来人呐,通通有赏!”谢氏一身华丽纱裙缓步走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婢女端着首饰盒。
阿碧笑容顿时一收,神色谦卑恭敬:“夫人好。”
谢氏给每位女眷都赏了支玉匠打的翡翠簪子,晶莹剔透,润泽光滑。轮到云蕤选首饰时,她假装在榻上起了起身要敬礼,被谢氏长手一拦。
谢氏梳着反绾式发髻,面上佯装愠怒,慈祥道:“一家人怎说个两家话,今儿小福星来选一对儿发簪,当是母亲给你的贺礼罢。”
云枝繁听此,站在一旁做主道,“既是母亲给妹妹痊愈的贺礼,那我这个当长姐的把我这份儿给妹妹。”
云碧瑶见此,也把发簪塞到云蕤怀里,心满意足道,“囔,算上我这个二姐的。”
看着姐姐们送的礼物,云蕤努了努嘴,浅笑盈盈,小嘴儿甜如蜜饯,“那便谢谢姐姐们和阿娘了。”
谢氏嘴角上扬的笑意微微一顿,她面露伤心之色,袖中的手捏紧帕子,“蕤姐儿,你怎的这般了…让母亲惶恐了…”
谢氏在云府扮演的角色一直是位贤妻良母式的大家闺秀,嫁入云府几年从未见过她发脾气,这脸色倒像是真被云蕤伤透了心。
云蕤赶在大姐训斥之前,眨了眨眼一脸无辜道,“母亲早就去世了…难道不是叫阿娘吗?”说着,声音隐隐压低哭泣,活像母亲欺负了孩子似的。
谢氏的脸青红交加,藏在袖子中的手青筋暴突,见云枝繁和云碧瑶二人想为幼妹云蕤开脱,她也只好心底暗骂一声小贱蹄子,面上温婉慈祥捏着帕子咬牙切齿道,
“繁姐儿无需说教,蕤姐儿说的本就是真。”
“幸好蕤姐儿醒了,老爷又正在钦州,改明儿姨娘带着你们几个去温定侯府好好聚聚。”
“好的,姨娘”。云蕤面上乖巧,心里咬牙切齿。
上一世改变她命运的明日,说的好听是聚会,说的难听是场鸿门宴。
且管谢氏如何避开她爹与温定侯府的人勾搭,这明日哪怕是豁出自己的性命也不能她们得逞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