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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风夜 ...

  •   季煜身高六尺,人高马大的像匹善于奔腾的骏马。他腿臂壮硕,朱唇皓齿,浓眉大眼的。收拾干净了倒也确实有几分武士的英姿。
      按这么说,叶泽也算得上是“武士”了,只不过有点虚胖,而且脸上生着双善于察言观色的眼睛。
      修养了几天,两个人见过了女主人,也对这熟悉了起来。没事也会在附近溜溜。
      突然有一天叶泽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对季煜说:“诶,你知道不,这个女当家的每天晚上都涂脂抹粉呢。”
      毕竟是年轻人,身体也长得快,两人的伤病很快就痊愈了。叶泽早就在这柴火屋里待够了,时不时地跑到正房去,和女当家阿甲、小姑娘馨儿坐在炉边说说笑笑,时不时地唱个小曲儿说个笑话,逗得她们哈哈大笑。渐渐地,小屋里就见不太能看到叶泽的身影了,有时到了晚上才见他醉醺醺地回来。
      “季仔你也一起来玩吧!”有一天,叶泽这么劝道。
      “蠢货,你忘了我们的身份了吗我们是藏在这里的伤兵败卒!我们不是来喝酒怡情的!我不喜欢喝酒!”

      一天,季煜在这小柴火屋里待烦了,便约了叶泽一起出来走走。两个人找了个小山头登了上去。二十天没怎么出来透气,季煜现在不禁仰望蓝天,好好抻了抻身子,然后对叶泽说:“叶子,咱们别老麻烦人家了,是时候回家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附近关口的路上查得很严,不如等下雪之后我们再动身。女当家的和馨儿也都这么建议。”叶泽垂着头不看季煜。
      “不是叶子,我说我看你这不是围在炉边喝酒喝上瘾了吧”
      “瞎说什么呀!实话告诉你吧,孔北现在还没被抓到,前几天曹东那边就派人到这来盘问过,是我把他们忽悠走的。我觉得,与其躲躲藏藏的,还不如大大方方地站在明处,也许还安全些。”
      季煜一想,说得也是,于是当天就和叶泽一起搬到了正房。
      女当家阿甲看见家里更热闹了,便笑吟吟地走出来不假思索地说:“小叶泽,小季煜你们两个要不留下来一个给馨儿当压寨夫君吧一辈子住在这里多好啊?”只见两个大小伙子羞答答地低下头,脸红的直到后耳根,阿甲咯咯的笑的直颤。

      这的后山上长满了松树,只见馨儿挎着个小篮子兴高采烈地在松树林里转来转去,不时地喊:“这里有好多!快来啊季煜哥。”
      不远处的松树底下,季煜也挎着个篮子,好脾气地说:“这儿也有不少呢!”
      明媚的日光穿过针叶树的缝隙洒落在两人身上,斑驳地跳动着。
      “看谁捡得多”季煜笑着说。
      “肯定是我捡得多!”
      馨儿看向旁边季煜篮子里的蘑菇,一边扒拉地往外扔一边念念有词地说道:“这个不要!这个也不能要!这是红磨菇,这是花蘑,都是毒蘑菇!看吧,真正能吃的还是我采得多!”
      暮色降临,是该回家的时候了。馨儿似个欢快的小鸟般往前蹦跳着走在前边,腰间的铃铛欢快的响个不停。突然脸色一变,停住不走了
      只见林子深处横出来一个彪形大汉,粗眉倒竖,怒目圆瞪,一脸横肉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只
      见他提着一把大刀,毛皮大衣里面的铠甲若隐若现。
      “小丫头啊,”那大汉说着就似笑非笑地向朱实走过来,露出满口黄牙。“你妈在家吗嗯?”
      “每晚都背着老子去北海战场那边,别他娘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打得什么主意!”大汉凶恶的往前逼了一步,“回去告诉你妈,敢在老子眼皮底下耍花招,是不是不想混了”说着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大摇大摆地往草丛那边走了。
      “我们没有…”馨儿低着头。
      “那家伙是谁”季煜注视着大汉的背影,关心地问道。
      “你们怎么得罪过他吗?”见馨儿依旧不说话,季煜继续问道:“别时不说也就罢了,这现在遇上了还需要对我保密吗馨儿?”
      “不风,是个山贼...”馨儿面露难色,迟疑地咬着嘴唇,突然扑到季煜的怀里抽泣着说:“那你可千万不对别人说啊!那天晚上,在那尸体堆里……啊,难道你还没猜到我在干什么吗我就是个小偷,是个从死人堆里偷钱偷物的小偷!我好害怕,可是我们需要食物,如果我不去偷,我娘会骂死我的!”
      天色尚早,季煜和馨儿坐在草丛里,透过松林的缝隙,望向湖的对面。
      “这么说来,那天你说你们靠卖艾草为生,也是骗人的?”
      “嗯。我妈这个人,好奢侈享受,指着平日里割艾草过活,怎么可能满足呢?”
      “是呀。”
      “在我爹还活着的时候,我们家在这十里八乡也算是大户人家,家里也有不少用人。
      “这么说你爹是做买卖的商人?”
      “不是,我爹是附近山贼的头目。”说着说着,馨儿眼圈就红了起来:“可惜不久之前被刚才那个青谭杀了,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是他杀了你爹”季煜感到很吃惊,虽然山贼内部火拼的事情是常有的,何况是现在这乱世。
      馨儿点点头,不禁泪眼汪汪起来。这个不到十五岁的小姑娘,穿衣打扮都还是小孩样子,言谈举止却难得的早熟,眼看着大颗眼泪从幽深的眸子里吧嗒吧嗒滚下来,季煜也于心不忍,恨不得抱住她安慰。但是季煜也知道,这么个小姑娘所受的教养肯定也不简单,哪怕直到现在也还对那个地头蛇老爹引以为豪。她爹干着比小偷还冷血的工作,更重要的是,还有个这样的亲娘教育她,这小女孩.......
      自古以来山大王们就是拿命拼地盘,他们有自己的组织纪律,一旦受到侵犯,那就是拔刀相向,血肉相见。当然,他们也绝对不会允许在自己的地盘上发生越轨的行径,他们就是各自地盘上的土霸王。
      馨儿还是感到后怕,皱着眉头道,“万一青谭的人来找麻烦,可怎么办”
      “放心吧,有我在,不会出事的。”季煜淡淡地说。
      翻过山头,越过沼泽,炊烟袅袅已近黄昏。浓妆艳抹的阿甲倚门而立,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个归人道:“馨儿,干什么去了?这么晚了才回来呢!”
      武藏没多想,只见馨儿红着脸溜了,似乎感觉到哪里不对味儿。

      听说馨儿路遇青谭的遭遇,阿甲立马坐不住了:“早不说!叶子你们两个快过来搭把手,把这些东西抬到房梁上去!”边招呼着,边把橱子里抽屉里的东西哗啦啦地翻出来成一堆。
      叶泽倒是反应快,噌地一下就蹿到房梁上大干起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堆东西真是件件都是宝贝,鎏金把的短刀、彩淬的枪头、头盔座、镶金镀银的马鞍、金银钱币……真是应有尽有。
      最后递过来的是一把四尺长的黑剑。季煜接过这把剑挥舞着,重量也好手感也罢都好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顿时爱不释手。
      “那个大婶,这个,这个,送给我行吗”季煜下定决心才开了口。
      “你想要吗”虽然嘴上没说,但看阿甲笑靥如花的样子,显然是默许了。
      东西都搬完了,叶泽从房梁上跳下来,满眼羡慕地看着季煜。
      “来,小叶子,这个送给你了!”阿甲看在眼里,随即把一个镶着玛瑙珠的抽口皮袋递给叶泽。
      东西都拾掇妥当,阿甲才放下心来。
      这是个任何时候都不忘讲究排场显风度的女人,都半老徐娘了,却总自认为风华正茂。
      按照丈夫在世时的习惯,阿甲要求朱实和自己一起梳妆打扮后,招呼季煜和叶泽一起围着炉子坐下来小酌几杯。
      “诶呀男人嘛,哪能不喝酒?让小女子来伺候哥哥喝几杯吧!”见季煜推辞,阿甲佯装生气拉着他的手硬要往嘴里灌。
      叶泽脸色一阴,眼睁睁地注视着阿甲。阿甲明显懂得,却故意把手放在季煜膝上,一边拍着,一面唱起流行小调来。
      阿甲不顾季煜脸红局促不安,继续说道:“我刚才唱的小调,名叫《鸳鸯》。季煜君你可明白奴家的心意”
      馨儿羞红了脸,看向外面,叶泽又羞又恼,阿甲却视而不见,醉眼蒙胧装作浑然不知。
      叶泽顿时觉得太没意思,突然说:“我说季仔啊,咱们也该回去了吧?”
      “回哪去啊,叶泽君”
      “当然回老家啦,我还有老娘和没过门的媳妇在家等着呢。”
      “啊哟,那就太对不起了。你们一直要求在这里避难,我才好心收留你们的。谁知道你家里还有那些人哪,要走你就先走吧,我可没拦你哦。”阿甲眼睛一翻,酸溜溜地说。

      季煜手握黑剑□□劈刺了一番,顿时感到无限痛快!甚至舍不得放下这把宝剑,抱着它才进入了梦乡。冰冷的剑身贴在脸庞,季煜不禁回忆起儿时寒冬舞剑,接受亡父季松高严酷教导的情景。打小耳濡目染的不屈不挠的气魄,似乎又随着这把剑归来,在周身血液中复活了。
      季煜的父亲是个冷若冰霜的硬汉,父子缘浅。季煜自幼就对这个严厉的父亲心存敬畏。他所思慕的是从小就分离了的母亲。
      九岁那年,他突然离家,跑到远在扬州的母亲那里,只为听母亲感慨地说一句:诶呀呀,我的儿子又长高了”!那自己就非常满足了。
      直到有一天,武藏才知道,原来父母已经离异。母亲在扬州已改做他人妇,还给那人了个孩子。妈妈把他领到神庙旁一个无人的树林里,紧紧地抱着他哭泣着说:“回去吧!回你爹那儿去吧!”
      随后,父亲派来的人便把季煜绑在马上拖回了老家。父亲季松勃然大怒,给了季煜一顿胖揍并威胁道,“你再敢去扬州找你娘,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想起离别那天母亲的泪光,武藏就心里泛酸。父亲的暴打,更是深深烙在了九岁少年的心里,隐隐作痛。
      后来没过多久,季煜听说母亲生病去世了,心中隐下的悲痛无处释放,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狂躁起来,就连调皮捣蛋的孩子见了他都躲着走,只有叶泽还能稍稍对付他的气。和他走到一起。有一次父亲抄起戒尺教训他,谁知季煜一把夺过来就跳出门去,追打那些要看笑话的小孩。
      季松摇摇头,长长叹了一口气,实在拿他没办法。
      季煜才十二三岁的时候,就己经出落得像个大人。有一年,有个叫马卫的剑士来村里打擂台比武,竟亏得季煜初生牛犊不怕虎,敢上去踢馆已经实属不易,更重要的是居然还打赢了,把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剑客打了个落花流水,村里人高奏凯歌夸赞这个“少年剑士”的年少有为与与众不同。同时,一种不知名的畏惧感也在不知不觉间渐渐笼罩了整村的人,大家的惧怕和孤立,更加助长了季煜狂暴的性格。要不是姐姐阿吟,说不定他早就被村人赶出村子了。也就只有姐姐的泪水和劝导,还能在季煜心中留有分量吧。

      这次,他撺掇叶泽一起从军,本以为生活会因此出现转机,谁知一步登天不成,官一点没捞着,反倒是成了溃卒。
      希望的光又一次暗淡了。现实果然是残酷的。
      毕竞身处乱世,大伙儿都朝不保夕,一朝天子一朝臣的事情也不是没可能,更何况是现在这个一无所有的季煜。季煜也想得开,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谁知明天会怎样。睡梦中的季煜紧握黑剑,一如既往的平静。故乡旧事悄悄爬上他嘴角,流露出不经意的柔情。
      在月光洒下的光影斑驳中,季煜的身边悄悄俯下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像只寂寞难耐的野猫。
      “啊~多美的一张睡脸。”她在心中无声地说。闪着蔻丹的指尖轻轻划过他俊朗的双唇,脂香粉雾在夜色中弥散开来。

      吹灯的气息干净利落。□□焚身的阿甲早就按捺不住了,娇喘吁吁地抽开不谙风情的长剑,贴向了季煜怀里。
      夜色撩人,情难自禁。
      “谁!”季煜本能地惊醒,一跃而起。人起灯落中,阿甲的手已经被反拧在背后,她忍不住叫了声:“好疼!”
      “原来是大婶你啊,我还当是贼人呢,实在失礼了。”
      “季煜君,人家不要你说对不起…”看见季煜满头雾水的样子,阿甲更觉得心动,“这么晚了,不要那么大声嘛,奴家的心意,难道、难道你还不懂吗”眼波流转,尽是小女人的妩媚。
      “大婶的救命之恩,武藏感怀在心......”
      “人家说的才不是这个,人家想要你……”
      “啊,不!大婶,我先把灯点上再说吧!”季煜从没见过这等世面,牙齿本能的打颤起来。一下下地想往后退,不觉间已退到墙角,“大婶,你快回去吧,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好不好?”
      阿甲的鼻息越来越近:“季煜君真的不明白奴家的心意吗你不会是害臊了吧不要怕,这个夜晚只属于我们两个人。”
      季煜猛觉一股血柱冲上头顶,季煜欲去无路,阿甲欲罢不能。
      正在这时,一阵紧促的砸门声打破了宁静,一个声音大声喊道:“快给老子开门!”
      烛光穿过门缝,打在馨儿的蒙胧睡眼上。叶泽也惊醒了,问道:“什么个情况?”
      馨儿一看情势不好,叫了一声“娘!”
      不知什么时候,阿甲已经回到自己的屋里。砸门的是六七个彪形大汉,为首的一个怒喝道:“你爷爷青谭来了!快给老子把灯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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