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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五年 ...

  •   “小姐,小姐,您可别又睡过去了。”

      李姒初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泛酸的眼睛,茫然地看向在一旁烤栗子的小香,从一旁的水盆里随手取了一瓢水,哗的一声泼在了脸上。

      春日的井水方才解冻不久,最是凛冽,这一下去她整个人清醒不少,于是又咬着笔杆开始在抄她永远抄不完的《道德经》。

      小香叹了一口气,用火钳拨弄了一下栗子。

      李姒初依旧在和头发较劲。小女郎将头发捏的细细长长,用一只手狠狠捏着头发学着古人头悬梁不让自己低头,一会儿又拿着剪刀犹犹豫豫自己要不要捅大腿一刀。

      这没法子,她实在是太困了,夫子的课业太多,她这几日当真是写不完。

      小香将烤好的栗子放进李姒初面前的小盘子里,偷偷打量了一下她。

      三姑娘这些年身子调养的好了,长了肉,连气色红润了不少,明眸皓齿,笑起来眉眼弯弯,愈发能看出些美人胚子的痕迹。

      小香在心里偷笑了几声,又狠狠敲了敲自己的头。
      瞧她,三姑娘长的好看这不是应该的么,她阿姐可是宫中最得宠的贵妃娘娘,阿娘当年也是出了名的美人,有二位珠玉在前,三姑娘就是再如何歪,又能歪到哪儿去?

      何况.....她根本不歪,就是有些.....

      李姒初拨弄了几下头发,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偷看自己,于是猛地一转脸,与小香打了个正着。

      “你在看什么?”她睁大了眼睛,指了指自己,“我很好看吗?”

      ——有些憨。

      “三小姐何必问这种问题。”你自己每天照镜子心里没数的吗,就是心里没数,和我与小翠站在一起总有数了吧。

      李姒初随意哦了一声,瞧着瞧着那墨迹斑斑的书页,打了个哈欠,又想趴下去了。

      “唉,小香啊。”她随手拈起一颗栗子,边叫边问,“你说我为什么要学这些啊。”

      “论经商我比不过二姊,女红比不过大姊,就连功课都没有姓白的好。”她没精打采地趴在桌上,一下一下地戳着面前的水仙花,“我就不能做一条咸鱼废物嘛,我为什么要那么拼命啊。”

      “因为你是三小姐啊。小姐学的好了,往后才能嫁个好人家。”当然小姐若是什么也不会也没事,凭李家在豫州的势力和三小姐的容貌,害怕往后找不到夫家么?
      不过说这些还为时尚早了些,三小姐如今才十二岁,距离及笄还有好长一段时日呢。

      这段时日她就先替小姐把把关,虽她也不比小姐知道多少,但她这多长的几岁也不是纯吃白饭的。反正,她才不会让小姐被那些瞧着好看但其实什么也不会就会说漂亮话的书生骗了,最后和家里断绝关系,来一场私奔什么的。

      小香越想越怕,看三小姐眼神越发奇妙。

      放心吧,她一定会好好保护小姐的,什么穷苦书生她见一个打一个,谁也别想染指她的三小姐。

      李姒初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只是埋头和掰不开的栗子壳做斗争,顺便回忆一下昨日梦到的剧情

      不知为何,她已经有很久没有梦到和原书相关的剧情了。

      五年前出现的黑衣人的那一把斩/马/刀就像是一把斩断梦境的宝剑,这一刀下去,她的梦全乱了。在混乱中梦了几天之后,梦中的她像是被摁了暂停键,永远的停在了小公主初见小皇子那一集。

      没法快进,也没法点击播放,实属难受。

      直至最近才好了些,剧情开始了一点点推动。

      栗子在火堆里滋啦作响,她听得欢喜,于是放下手中的书册,搬了一把小板凳,同小香蹭到了一起。

      “香姐姐,你方才说到嫁人。”火炉热热乎乎,她幸福地眯起了眼睛,“翠姐姐回去嫁人了,这是真的么?”

      小香眨了眨眼睛,道:“这当然是真的了。”

      小翠上月突然请辞了李家,花了好几两银子换到了卖身契,据说是因为她的青梅竹马从江南回来了,这书生虽然穷苦,却是个念旧情的,拿着泛黄的婚约说要迎娶小翠,她便就这样义无反顾地离开了侍奉了许多年的李府。

      嫁人了啊,这样也好。李姒初拍了拍手,又从火炉里拈起一颗烤栗子,小心的剥了起来。

      不过她还没有捉弄够呢,就这么走了,真是可惜真是可惜。

      她十分怀疑,这小翠走的这么匆忙,只怕是也受不住了三小姐三番五次的折腾。

      是的,李姒初,十分记仇。

      每一次被这些丫鬟捉弄或是明着暗着的在背后骂,她都无一例外的记在小本本上了,之后若是报复回去就消掉一条,比如今儿个被小翠扣了药材,明日她就要她去距离李家近五里的还未开张店去买糖。

      来啊!互相伤害啊!看谁先撑不住!

      当然这小本本上记的最多的还是白季梓。因为这破小孩,实在是太太太讨厌了!像小翠和其他丫鬟她还能有法子报复回去,但在白季梓面前,她似乎一点办法都没有。

      ——除了和他爹告状。

      但她也总不能告状啊。小女郎将脸埋进膝盖里,从小翠手里接过火钳,又扔了几枚栗子进去。

      她也不是不知道白家伯伯的性格,他最好面子了。而且爹爹也很凶,若是他们知道白季梓欺负自己,往后就不会让他们在一起玩了。

      他虽然有时候会说一些破烂话,还常常捉弄自己,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很可爱的嘛。

      “小姐,小姐,你在想什么?”笑的这般灿烂,莫非小姐对书院这么期待么?

      李姒初回过神来,捏了捏自己的脸,才发现不止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就一直在傻笑。她使劲儿搓了搓脸,望向小香,企图转移话题。

      “那个,香姐姐。”小姑娘笑的一脸憨厚,戳了戳小丫鬟的手臂,“方才说到嫁人呢,香姐姐今年也有十六了吧,姐姐打算何时嫁人哇。”

      小香脸一红,咳了两声:“小姐又在取笑奴婢。”

      “不是取笑呢,不是取笑呢。姐姐若是有相看的郎君,我可以给姐姐牵一牵啊。姐姐一定要找自己喜欢的,就像你常常对我说的那样,若是嫁了一个不喜欢的人,往后不会幸福的。”

      “你懂什么。”听闻小孩子这般幼稚的话语,她也笑了。

      如她这般生长在大户人家的丫鬟奴隶的,一生到头了不起也就是当个高等丫鬟,若是运气好有看对眼的小厮,两人便就在这府中将就一生也就这么算了。

      若是碰不到的,往后有机会出了府,找个敦厚老实的,男耕女织,像她的爹娘那样平平淡淡过完这一生也不赖。

      哪还敢谈什么风花雪月呢?

      “谁说我不懂。”李姒初骄傲的抬起脸,“我瞧门房的那王大哥就很喜欢姐姐,前几日不是还多给了姐姐两块糖么。”

      “三小姐。”小香哭笑不得,是她不懂小姑娘过分单纯的心思了,大人的世界,岂能是用几块糖就能衡盖的呢。她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不愿在继续这个话题,说了声厨房还有事,三姑娘若是有事便叫她后,便离了房。

      李姒初摸摸鼻子,起身将门上,措不及防地瞧见了险些要掉下去的水仙花,心说了声好险,又将它扶起。

      小香不在,她一个人坐在火炉边烤栗子,小火炉扑啦啦的响,听的她整个人都愉悦了不少,拧了拧泛酸的手腕,准备开始新一轮的抄书。

      “你怎么还在写。”

      措不及防的人声将她结结实实吓了一跳,伸出手下意识护住刚出炉的栗子,结果白嫩的手指头被烫了个正着。她心疼地冲着手上呼了两口气,瞪向那害她烫伤手指头的罪魁祸首。

      然罪魁祸首却没有一点半夜翻人墙还顺利将人吓到的自觉,他像进自己家一样,熟练地翻进小女郎的屋子,将门窗一关,挨着李姒初坐了下来。

      当然还顺手拿走了方才将她烫坏了的栗子。

      “就是它将你烫伤的是不是,别怕啊,哥帮你消灭它。”

      说罢便三下五除二地将栗子剥了,放入掌心来了个一口闷。

      方才烤了半天栗子都舍不得吃上一口的李姒初:......

      她看着满地的栗子残骸,看着面前这个油光满面的嘴角还带着写栗子屑的少年,她放下了手中的纸笔,然后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

      “啊啊啊我的栗子啊啊姓白的你不是人你给我吐出来啊啊!!”

      “你不要随便对人使用锁喉啊!疼死了啊啊!”

      于是在一身啊啊呜呜栗子噼啪声以及乱七八糟的脏活中,两人扭打了半天,终于消停了下来。

      白季梓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抹了抹自己的脖子,果不其然,又摸到了一个牙印。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这丫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每次和人打架就冲着人上去就是一口,不过幸亏她力气也不大,没出血,但留的牙印却结结实实在他的脖颈上留下了点痕迹。

      他毫不客气的从她膝上将她还未做好的帕子夺了过来,在脖颈处随意擦了擦,又扔回了她怀里。

      末了还要嫌弃一句:

      “绣的真丑。”

      “丑你别要!”李姒初颇为受伤地将帕子捏在手里,心想她真是中了邪才会因为旁人的三言两语就要给这厮绣帕子,现在看来他是完全不稀罕,还百般嫌弃,早知道是这样,她就是送给护院江大哥,都不搭理这小子!

      说着便举起帕子要扔进火里。举了一会儿又觉得可惜,她辛辛苦苦绣了这么久的,凭什么因为这人一句话就要扔了,她明儿个绣好了就送给江大哥去!

      这一旁的白季梓完全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了许久的帕子就要被送给别人了,他依旧在翻看李姒初的课业,一边看一边指指点点。

      “你看,你这儿完全就是不对,这句话哪里是这样解读的。”

      “你这个字写错了,这里少了一笔。”

      “唉不对啊,你这儿是不是少写了一段,哇你想浑水摸鱼应付过去啊,幸好被我发现了!”

      这人叽叽呱呱地闹个不停,听到李姒初牙齿嘎吱嘎吱作响,于是在记仇小本本上又添了一笔。

      【姓白的嫌我字丑,还嫌我帕子丑,等着吧,明天我巴豆弄到手了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一泻千里。】

      “不过啊,阿初初。”他说了一会儿,突然消停了下来,淡淡地望着她。李姒初一愣,也就这样看过来。

      五年过去,昔日那个欠扁嘴欠的小屁孩虽一还是一如既往的嘴欠,但好歹人是越发长的人模狗样。

      对,就是人模狗样。但就是偏偏有人眼瞎看不清,还说什么白公子生的芝兰玉树举世无双,仅仅只是往他旁边站一站就要幸福到昏倒,若是能与这样好的少年郎一同出游,不知要幸福成什么模样。

      这些话是她与白季梓前几日在大街上听到的。

      不过也只是路人这么觉得了,但凡熟悉他的谁不知道这厮就是个混账玩意,也就是外边的绣花枕头好看,其实肚子里不过废物一个。书院里也就是李姒初这个破青梅和他走的近些,其他姑娘别说是有好感,就是在路上碰着了都要绕的远远的。

      李姒初摸摸鼻子,觉得自己真是坚强。

      “你想说啥。”她毫不客气地将桌上的纸笔都夺回来,口气不善,“白公子若是大半夜的来我房间就是为了笑话我,那你赶紧给我滚远点,我没那闲工夫陪你玩。”

      “小心我叫阿姊过来抽你。”

      “得了吧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阿姊早就跟着你爹下江南去了。”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火炉里的栗子,“也不知道除夕夜能不能回来。”

      李姒初一愣,对啊,后天就是除夕夜了,阿姊和爹爹也不知道到哪了,还赶不赶得及,若是赶不及....

      她低下头,攥了攥自己的衣角,若是赶不及,她.....

      “所以我问你啊。”白季梓从炭火里拾起几枚栗子,小心剥好放进了盘里,塞给她,“我爹这会儿也出海了,不知道回不回得来。”

      “喂,所以我说,你要不和我一起过呗。”

  •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我赶上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今天我就是啊啊怪,我啊啊乱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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