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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前夫他不解风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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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见深今天本不想出府,却被赵勉那无赖给缠上了,硬拉到销魂阁来。
他这两日反常地精神不济,脑壳一抽一抽地疼。
这让他心情很是不好。
这都源于前天夜半做的那个梦,可他醒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夜从寝床上猛然坐起,大汗淋漓,茫然间不知今夕何夕。
他唇色苍白,一股濒死般的心悸感久久不散。
薛见深迟缓地低头,才发现自己的右手一直按在左胸口,其下的心脏一阵一阵地钝痛。
仿佛曾被锐器狠狠地刺伤过一样。
他冷嗤一声,真是疯了,谁敢在他头上动土。
怪异的感觉过了很久才慢慢消散。
这两日他如常习武打架,和纨绔们喝酒玩乐,但他时不时会走神,想到那个毫无印象的梦。
越是想不明白,人越是烦躁。
席上赵勉怀里搂着个伎子,右手执着酒杯跟临安郡王宋拓交杯换盏。
赵勉是赵相嫡幼子,这里,除了宋拓和薛见深,就属他出身最显赫。
他执壶给宋拓添上一杯酒:“难得郡王爷今日赏小弟的面子,小弟高兴得很呐。”
宋拓说:“哪里哪里。”
赵勉又调侃道:“听说郡王爷贤伉俪夫妻情深,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今日不回去陪王妃,郡王爷不怕她怪罪?”
宋拓微微一笑,“王妃她贤惠大度,即使我晚归,也不会怪我。”
赵勉并几个狐朋狗友都怪笑起来。谁都知道,宋拓娶妻三年,一个妾都不曾纳过,就连成亲前的两个通房,也被远远撇到一边,极少沾惹。
若真是贤妇,哪会如此。
坊间还传临安郡王深情专一,难得一见的洁身自好,赵勉他们听了只觉得好笑。
宋拓可真够虚伪的,人前装深情,人后还不是逮着机会就跟他们几个纨绔鬼混。
也就骗骗京城里涉世不深的深宅小娘子了。
倒是他们这几个,单纯不做作,不就是率真随性了些,贪玩了一些,嚣张了一些而已,就被当做了洪水猛兽,混账败家玩意儿。
赵勉想到昨日母亲一见到他,就提着他耳朵大骂,无非是谁谁谁家的闺秀又拒了跟他议亲。
淦!他还不稀罕呢。
长得又不是天仙,宋拓都能娶个京城双姝中的一姝,他怎么着也不能找个差太远的。
身旁突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窃笑,几个纨绔小声嘀咕什么。其中王默然推了赵勉一把,对着一个方向努努嘴:“快看,有好戏。”
赵勉看过去,却是销魂阁新来的头牌瑶池,刚才对着他们一幅清清冷冷的天仙样子,现在却端着酒杯主动靠近薛见深。
脸上的表情虽然矜持,但他们几个纨绔都是风月场里混惯了的,一看就知道这伎子在想什么。
纨绔们都一幅看戏吃瓜的表情,他们坏的很,还有人当场下注,赌这个叫瑶池的伎子会被踹多远。
这伎子刚来销魂阁不久,又喜欢端着架子挑拣客人,居然到今天才见到大名鼎鼎的延熹侯薛见深。
薛见深虽然贵为侯爷,却几乎是野生野长地长大。
他孩童时期,父兄相继死于战场,于是爵位就落到了他头上。他母亲昌平长公主是皇上唯一同母的姐姐,一生都金尊玉贵,从未受过委屈。待到夫婿去世的消息传来,长公主伤心欲绝,积郁成疾,某日竟丢下了年仅十岁的独子,回了长公主府,只留了奶娘和嬷嬷陪着薛见深长大。
待到长公主从丧夫之痛缓过来,终于想起了被丢在延熹候府的独子,薛见深却已经磕磕绊绊地长成了半大少年,且因为没有长辈管教,俨然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不吝。
母子两人见面相处得很不愉快,之后关系降至冰点。
可以说,整个京城除了他的皇帝舅舅,谁也管教不了他。
薛见深十六岁起就被赵勉一群人拉着逛青楼。他平素就跟这群纨绔混在一起,吃喝玩乐都在一处。他们每次叫他去青楼,他都去了。只是别人去是狎、妓,他去了却是睡觉。
据他说,青楼里特别好睡。
纨绔们暗笑他小孩子气,不解风情,倒也无人敢强迫他。
几年下来,销魂阁的杨妈妈特地给他留了一间上房,每日派人清扫除尘。销魂阁的伎子们见了他都要绕路走,谁也不敢惹他。
偏偏今日出现一个不认识他的瑶池!
瑶池哪里能想到楼子里姐妹口中的延熹侯,会是这样一个俊美无双的少年?她还以为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呢。
瑶池端着酒杯,缓缓靠近靠在榻上的薛见深。
越走近越觉得少年惊心动魄的俊秀。
少年垂着眼,看不出神情,修长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揉着额头。
瑶池忍着心跳,柔声问:“公子,要饮酒吗?”
薛见深抬眼看过来,眸光漆黑深沉,辨不出情绪。瑶池莫名觉得他好像在看一块碍眼的石头。她心中一悸,闪过不妙的预感。
可她竟十分机灵,鬼使神差说了句:“公子可是头痛?可要奴家为你按摩一番?”
薛见深脚动了动,本都打算踹出去了,闻言止住了动作。
瑶池见他意动,忙道:“公子可要一试?奴家也是学过一些推拿之术的,对头风之症尤其有效。”
薛见深今日实在头痛得很,遂道,“你来。”
瑶池大喜,连忙走到薛见深身后,为他按揉风池穴。
一旁的纨绔们个个惊讶不已,赵勉嘴里叼的芙蓉鸡都掉了下来。今日是怎么了?薛小侯爷竟让一个伎子近了身。
瑶池兢兢业业按摩了一炷香,手都揉酸了。薛见深一直没叫她停,可见是满意的。
她心思浮动起来。
她是名妓,又不是丫鬟。再这样按摩下去,这少年最多给她些赏钱打发了她。
到时候可真要被人看了笑话了,说她上赶着给人做丫鬟。
她刻意把声音放到最柔美动听,犹如莺啼,“公子,我再给你按揉一下太阳穴可好?”
薛见深含糊一声:“嗯。”
瑶池心下窃喜,遂转到了少年正面,双手拇指放到了薛见深太阳穴上。
她刻意弯下腰,身子呈现一个柔媚婉转的弧度,胸前的衣裳本就遮盖的不甚严实,饱满的胸、脯呼之欲出……
瑶池心下得意,她的身材和样貌很有几分本钱,不然也不会一来就成了头牌。
就没有哪个男子在她刻意勾引下毫无反应的。
她借着按揉的动作晃动了几下,胸前的饱满跟着波动荡漾……
下一秒,她被pia地一下掀翻在地。
实在太突然了。
瑶池姿势难看地趴在冰冷的地上,整个人都是懵的,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旁边传来拍巴掌的声音,原来是纨绔们在起哄。
有人说:“就说薛小侯爷怎么转了性子,还以为看上这伎子了。”
又有人嬉皮笑脸道:“那可不一定,闵之今日还是手下留情了,以往有这种不长眼的,他都是用脚踹的,今次却是用手。”
“这么说来还是这伎子造化了。”先前一人笑道。
“说不准小侯爷是看在她辛辛苦苦按摩了半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几个纨绔哈哈笑起来。
薛见深收回那只不懂怜香惜玉的手,他抿着唇,眼神阴沉,严重破坏了那股清朗的少年感:“推拿就推拿,晃来荡去地做什么,晃得人眼晕。”
赵勉支起一条腿,没正形地靠坐在椅子上,吊儿郎当笑道:“闵之啊闵之,你也太不解风情了,山峦叠嶂,如此美景,越晃越是好看。”
好看吗?薛见深纳闷地看了一眼地上那个女人。
他疑惑道:“有甚好看的?鼓鼓囊囊两大坨,吊在那里晃来荡去的,行走坐卧都不便,要它何用,不嫌累赘吗?”
此言一出,惊世骇俗,四下里安静了一瞬,接着爆笑声响起。
纨绔们笑得东倒西歪,赵勉最为夸张,笑着笑着咚地摔到了地上。
宋拓也忍不住笑了。他一贯温文尔雅,便拿了酒杯掩饰唇边的笑意。
他暗中摇头。他是宗亲,和薛见深有血缘关系,见了也要叫一声表弟。只是他们是两路人,平时来往不多,见了面不过点头之交。他知道薛见深此人性格暴躁粗野,动不动就寻衅打架,没想到还是个不开窍的榆木疙瘩。
他暗道薛闵之看着面嫩,其实已经及冠了,不知为何说话竟像个没有经过人事的雏儿。
宋拓笑道:“闵之表弟,你这话可将天下的女子都得罪遍了。”
赵勉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满口混账话:“临安郡王,我家闵之得罪的只是胸前本钱足的女子,那些一马平川的,只怕还要窃喜。”
“只是闵之啊,你以后怕是只能娶个平胸的媳妇儿了。”
纨绔们又嘻嘻哈哈笑闹起来。
薛见深冷嗤一声,没有在意这些傻比。
不知是席上哪个纨绔,回去之后把这事传开了。没过几天,整个燕京城都知道了薛见深说的混账话。
延熹侯的名声在闺秀圈子里彻底跌入了谷底。每个闺秀提到他都要羞愤地骂一句:“无耻的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