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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逢再见 ...

  •   1月,S市一年中最冷的冬天。刮骨的寒风伴着湿冷的空气,渗入骨髓,虽然是南方,但是这寒冷却是连北方的人也受不住。
      街道上的行人,莫不戴着手套,捂着脸行色匆匆,倒是商场里面灯火通明,人潮涌动,人们似乎变着法要把这一年的痛苦用消费的方式全都倾泻出来,仿佛若不如此便对不住这一年的辛苦。谁能相信,这是在金融危机下的中国。
      街上,刘晓小心翼翼的绕过路边的积水,低着头,慢慢的行走,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东西,全然不若周边来去匆匆的行人,倒像是一个人在漫步似地。走到十字路口,还是红灯,她却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笔直往前走,直到一辆车在她的面前一个急刹车,惊得刘晓一个踉跄,脚下一滑,整个人无法遏制的倒向地上,转瞬间,她白色的羽绒服就成了一场灾难。
      车门打开,一人从车上下来,“小姐,没事吧?”声音在耳边响起的刹那,刘晓有一瞬的闪神,却不信邪似的抬起了头,熟悉的轮廓,纵然在夜色中,仍然如此轻易的被辨认出来。
      “欧阳?”仿若从未离开,如梦境般,刘晓轻轻唤了一声。
      “是我。”名叫欧阳的男子在看到刘晓的脸后,明显的呆了,好半晌才回声,那声音马上消融在夜色中,背对着路灯,刘晓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两人一时竟是相对无言。
      直到汽笛声响起,两人终于晃过神来。刘晓却突然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将他推开了,决然的转身离去。欧阳急转身朝车内的人说了些什么,便急忙跟上已经走出一段路的刘晓,却又没有追上,就这样隔着一段距离,一前一后的走着。
      许久,刘晓似乎感受到背后的目光,停了下来,恨恨的看着欧阳,欧阳也停住了脚步,远远的望着刘晓,似乎有千言万语,却终究只剩下一声叹息,无可奈何的叹息。刘晓终究转身,走了几步却又下定决心似的回身,直直的走到欧阳面前,“你就打算一直这样跟着?”
      “你这样子我不放心。”
      “欧阳安,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话你比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说。”声音里带点愤恨,甚至,有点嘲笑的意味。被嘲笑的身体在路灯下明显顿了一顿,沉默良久,终于说出一句话,“我帮你叫辆车吧。”说完,朝着路灯处,准备打辆车,偏生雨天的出租车都坐满了人,等好不容易有辆空车,停下来,等欧阳转身,却发现人已经走远了,怔怔的看着远去的身影,背后的出租车司机在那叫也没有听到,最后嘀嘀咕咕的骂了一声,开车走人了,只留下欧阳安独自在黑暗中,怔怔然许久,寂寞而萧索。
      这边刘晓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后来也不知怎么搭车到了家,回过神来,只觉得浑身冰冷,开灯一照,才发现脸色发白,嘴唇几乎被冻成了紫色。哆哆嗦嗦的洗了澡。窝进被窝,有些有气无力,苦笑一声,今晚注定是个无眠之夜。双手环抱着,手机铃声响起,“陈垣结婚了,”苏宁的声音在黑夜中有些萧索,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喷涌而出,却被硬生生的压了下去,纵然暗潮汹涌,表面亦平静如斯,若非刘晓对苏宁太过熟悉,恐怕也感受不出来。
      “宁,”刘晓心里忽然心痛难耐,似乎有千万只蚂蚁在心里撕裂开来,分不清楚是为苏宁还是为自己,或者更确切的说是兼而有之,“欧阳安回国了。”
      对面的声音归于沉寂,只剩下微微的呼吸声。两人就这样沉默着,最后苏宁叹了口气,“早点睡吧。”挂了电话,仰望着天花板,终究是了无睡意,挣扎着爬起来,打开电脑,开了□□,不久,陈垣的头像闪动起来,点开一看,是陈垣的消息,大意是女友已怀孕,两人奉子成婚,已经领婚证,打算过完年天气暖和一点的时候举行婚礼。刘晓看着屏幕,终究发了一句“恭喜”,其他喜庆的话竟是一点也说不出来,索性下了□□,跑到客厅,开了瓶红酒,自斟自饮,不觉醉倒了,一宿无梦。
      第二天醒来头痛欲裂,暗暗后悔自己昨日不该为一个男人如此,本来想请假,却无奈有新上司要到任,只能勉强挣扎着起来。刘晓在一家外资企业工作,担任总经理助理,这是她当年万万没有想到的,毕竟自己是这么的粗心,只是世事无常,这个世界本来就没什么规则可以遵循的,很多事情都往往出人意料,譬如她和欧阳的相恋,譬如他们的分开,世人常常以为自己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却不知道,所谓的命运,也不过是上帝的一个游戏而已,只要他愿意,眨眨眼睛,所有的一切结局都会改变,所有的一切都已注定。
      裹了裹身上的大衣,刘晓有些瑟缩的在寒风中,等待着公交车的来临。身前身后排着长长的队伍,所有人都是一副表情,待公交车一来,便拼了命似的往上走,司机在旁边扯着嗓子,大声的说,来来来,往里厢走走,大家往里厢走走。于是,一层一层的人往上涌,直把稀松的蛋糕挤成了压缩饼干。等到站的时候,要下车的人只能把包往怀里一揣,艰难的见缝插针的杀开一条血路,若动作稍微慢一点,这车门已经关上,只能自认倒霉,乘到下一站,再乘回来。好不容易下了车,刚松一口气,看看手表,发现路上堵车太厉害,要迟到了,于是迈开脚步,奔跑着往公司奔去,赶在上班铃声响起之前赶到公司刷卡。
      待赶到公司时候,刷了卡,刘晓有些微微的气喘,加之醉酒的缘故,一时间只觉得脑门上突突直跳,微微在座位上眯了一会儿,挣扎着开始准备十点钟开会用的材料。刚收拾好,便接到经理周天成来的一个内线电话,要她马上把相关的会议资料送到经理办公室。这一次会议非同小可,原因在于经理周天成接到上头的调动函,即将调到另一个地区负责公司的相关业务,而S市的业务将由新来的经理负责。至于这位新晋经理,众人虽然好奇不已,无奈上层没有透露一点口风,大家也只能瞎琢磨,而今天的这个会议,既是周经理的送别会,也将是新经理的欢迎会。
      送完资料,刘晓见周天成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要吩咐,便打算告退,大概是她今天气色实在太差,连妆都盖不住了,周天成以为她担心新上司难相处,在她临走的时候补上了一句,“刘晓,注意休息啊,不要太紧张,新来经理我接触下来,也是极好相处的。”一句话,刘晓辩也不是不辨也不是,一是只能愣愣的点头,不多说话,退了出去。
      好容易挨到开会时间,众人早已经齐整的坐在会议室中,翘首等待神秘经理的出现。刘晓因为昨晚的事情,实在提不起心情对新经理加以关心,因而当所有人都不时的往门口处看的时候,唯有她埋首文件中,梳理着她将要对新经理做的工作汇报,倒不是因为她还没准备好,只不过她做事向来是十分小心,纵然已有万全的准备,她也依然是习惯不断的检查修正的,也正是因为她的这种认真谨慎的态度,才让她一路从小职员做到了总经理助理。
      十点钟,不早不晚,会议室的门开了,几乎所有人都抽了一口气,包括刘晓。只是,理由不同。其他人抽气是因为没想到新来的经理竟是如此的年轻,刘晓抽气则是因为来人正是昨晚碰到的人——欧阳安。刘晓的身体几乎抑制不住的发抖,心痛又开始一遍一遍的汹涌而上,几乎不能自持。所幸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欧阳安的身上,没有察觉到刘晓的失态。而欧阳安似乎也没有注意到她,只是微笑的站在周天成的旁边,待周天成向大家介绍的时候,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接下来的时间,刘晓几乎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度过的,似乎是麻木,只感觉疲惫一阵一阵,几乎要将自己窒息,而会却没有尽头。等到宣布散会的时候,刘晓几乎已经是周身冰冷,强撑着使别人不要看出异常,礼貌性的和欧阳安握手,就打算出去,却只听得欧阳安一声“刘助理,麻烦你等下来我办公室一下好吗,我刚刚接手,需要刘助理帮忙。”声音平稳,没有半点异常,标准的公事公办的语气。
      刘晓暗暗骂了一声自己没有出息,再抬起头时,已是金刚不坏之身,当年这么坏的日子都熬过来了,如今还有什么好怕的,何况,说到底,不过是自己被甩了而已,仅此而已。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重逢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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