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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六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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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太阳穿过树梢落在陈西身上,把他的皮肤晒得发烫,但他却灼热不了他那双泛着寒光的眸子。
他爱到骨子里的人被她的亲人这样糟蹋,他怎么可能还忍得下去!若换做旁人,那人早就死了一千次不止了,可偏偏伤害宁宁的却是她母亲和妹妹,这让陈西深感无力。
“若是你办法动手,那这个恶人就有我来做便是。”陈西放在身后的拳头攥紧,在万分纠结中他还是说了出来。
若是顾和有顾虑无法出手,那他便把恶人当了,反正宁宁都不愿意见他,以后他就躲起来悄悄看着她就好了,只要她过得开心就好了,他即便被讨厌了也无所谓。
陈西的想法没有摆在脸上,但是他的这番话却让顾和感觉到一丝好笑,他也真的笑了出来,“你认为我不舍得处置那两个人?”
“真是可笑,若不是宁宁一味拦着,顾安安早就以惨烈的方式死一百次了。”顾和这话倒不是假的,他从来都不在乎顾安安的死活,以前不在乎,现在更是不在乎。
他从边疆申请调回京就是为了给宁宁做靠山的,为了护她周全的,让她知道有兄长在,她不会再受一丝委屈。
可是他期望的那些都没有兑现,宁宁在他的眼皮底下被人用钢鞭抽打,他这个做兄长的却只能在打完后才知道消息,下一次他可不想赶过来看到的是妹妹冰冷的尸体,顾安安必须死!至于母亲他自会安排去处。
屋内,沈言进去后检查了宁宁背后的伤势,他看着她血肉模糊的背脊忍不住发出啧啧的声音,实在不明白一位母亲怎么能对自己亲生女儿出如何狠手。
“伤口不深,我调配点药给你们主子敷上,然后你们谁手巧一点的帮你们小姐包扎好便可。”
沈言打开药箱,将准备好的药草处理好,走到榻边,手里拿着捧着研好的药,他一边把药抹在宁宁后背上,一遍细心交代着几个丫鬟要如何用药,“先敷上这个绿色的药,然后再撒上这个药粉,血迹被吸收后再用纱布包扎起来,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三人异口同声地回道。
“明白就好,接下来我定时会派人送药来,你们按时按量给她敷上,一个月便会痊愈。”沈言目不斜视,手上动作极稳,可再小的力气,碰到伤口还是会疼。
宁宁迷迷糊糊中醒了过来,她发现自己正是趴在的姿势,回想起晕倒前发生了一切,她扯了扯唇角。“辛苦您了,沈太医。”
“你醒了就好,还有没有哪里感到不适的?”沈言手上动作不停。
“除了背上很疼,其他倒没有不适的。”宁宁说完还咳嗽了一下,后背上的伤也感觉要撕裂开来,她眼角不禁泛起了泪光。
沈言有些无奈,“还有你后半夜可能还会发热,若是难受便用烈酒擦拭身体可退热。”
“早些时候就跟你说了,直接住到宫里来不行吗?非要待在这不受待见,还遭了这顿打,姑娘家的背后留了疤可难看了。”
这两年来,沈言对她也熟悉了不少,至少能和普通的好友那般说上几句日常,他也确实说过几次让她搬到宫里去的话,但是宁宁却没有应声。
“陈西也在外头,你一会儿要不见见他?把误会说开就好了,你总是躲着他也不是办法。”两人之间的恩怨沈言也知道的差不多了,但做和事佬倒是第一回。
宁宁轻笑,“他竟能说服你来当说客,倒有点能耐。”
沈言上完药便退了开来,示意丫鬟上去包扎,他便背对着床榻坐在小凳子上整理药箱,嘴上却回了她的话,“我与他两年前就认识了,我去神医谷寻霓虹叶并没找到,没有办法只能在街上求助路人,说来也巧。”
“撞上陈西就算了,恰好他还见过霓虹叶,他猜出我的身份,我们就一起去凌霄山去采霓虹叶。你知道吗?霓虹叶长在悬崖峭壁上,他却不管不顾地攀爬过去采摘,我当时觉得他疯了。”
“小姐您不要动,伤口要溢血了。”青黛忍着颤抖的手给宁宁包扎,但是宁宁却因为沈言的话而微微动了动,背后的伤口裂开了些许,鲜血混合着药沫淌了下来,青黛瞧了眼睛顿时红得像兔子。
宁宁咬着下唇半响说不出来话,这些事沈言先前一直都没有说过,原来霓虹叶是陈西冒着危险去取来的吗?
沈言没有回头也能猜想到宁宁此刻的神情,她定然是震惊的,因为这些真相没人去跟她说,她也不会知道。想到这里,沈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其实看得出来,你对陈西是有感情的,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躲着他。”
“我猜你是不是觉得嫁给陈西会影响他的仕途?会连累到他是吗?”不得不说,沈言猜的正在点子上,他低头数了一遍药箱里的瓶子,数完后都没听见她说话。
“你若真的这样想,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宁宁终于忍不住了,“何出此言?”
“陈西背后毫无根基,能走到现在的位置不过是因为皇上的看重罢了,而他之前和你的那段经历你真以为皇上不清楚吗?说不定他还在等着陈西向他求一道赐婚圣旨呢!”
皇上对他们两人的婚事一直都是乐见其成的,就只有宁宁一直不明白,担心和他牵扯上会让陈西遭受到皇上的猜忌。
宁宁静静思索着沈言里的话,她闭上眼仔细去想了一下,觉得他所言也不无道理,难道一切都是她庸人自扰罢了?
“作为朝中新贵,打压他的人不计其数,若是他能与相府联姻,得到顾相爷的相助,他的局势比现在来说会好上许多。”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宁宁若是还明白不了,那沈言也没法子了,他已经尽力了。
他实在是见不得这小姑娘钻牛角尖了,她折磨自己的同时,她身边的众人都也不好过,与其大家一起痛苦,还不如让他点醒她。
“我回宫了,你注意伤口不要碰水,天气炎热,屋内尽量摆上冰盆,不然伤口很容易就发脓腐烂。”
沈言背起药箱,也不回头看宁宁一眼,就这样径直地走到门口,就在他刚要踏出去的一瞬间,她忽然开了口:“麻烦沈太医让陈西进来一下好吗?麻烦你了。”
“好咧。”沈言脸上扬起一抹笑意,脚步轻快地走出去,他也不着急,先是跟两人说了宁宁的情况。说完后顾和抬步就要往房里走去,沈言却拉住他的袖子,“你别去。”
“嗯?”顾和忍着不耐将沈言的手甩开,用鼻腔发出一个音调。
“你妹妹让我叫陈西进去,没叫你。”沈言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用近乎于挑衅的神情看向顾和。
他的话音一落下,在场两人的表情截然不同,陈西面上带着难以言喻的惊喜,但却死死克制着没有太过失态。反观顾和他只稍稍皱了皱眉,冷冷扫了眼陈西的神色不屑地嗤笑一声:“小人得志。”
其实顾和也没有很惊讶,这事虽然在他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妹妹经此事后想通了,不钻牛角罢了。可惜没能继续晾着陈西了,一想到以后陈西就要喊他大舅子,顾和面色顿时难看起来。
陈西无暇顾及旁人,对着沈言道过谢,他脚步匆匆地走了进去。这一回他没有被丫鬟拦住,顺利进到了内间,隔着床幔,他贪婪望着里面的人,薄唇张张合合,良久才挤出一句:“我来了。”
他站在那干巴巴说了这么一句,宁宁在里面也没有应声,这让陈西不由得怀疑她是不是睡着了,这样想着他试探地开口:“宁宁?”
“陈西……”宁宁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落在陈西耳里就像是在割他的肉一样,他也不管宁宁同不同意,伸手撩起床幔就走了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她裸露在外的肩头,她脑袋侧对着外边,一只小手抵在唇边,泪眼婆娑地看着前方,不用掀开被子他都知道背上全是包扎好的纱布,他的喉咙像是被人用手掐住了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宁宁察觉到他似乎是进来了,但是他一直都没有说话,她顿时就感觉到一丝不安,不禁启唇轻语:“陈西,我疼。”
就这么短短一句话就能让陈西溃不成兵,他单膝跪在床边,微颤着手握住她抵在唇边的手指,语气柔得不像自己,“疼的话就掐我的手好不好?我陪你一起疼,嗯?”
“陈西,我先前不是故意要躲着你的,你不要生气我的气好不好?”
“我都知道,不会生气的,你现在要乖乖养伤,不要想太多了。”
“陈西你会不会嫌弃我背上全是疤痕呀?”
“怎么会呢?”陈西清晰地察觉到她的不安,心脏都疼得抽搐,他将她脸边的秀发别到耳后,“嫁给我好不好?等伤好之后我们就举行婚礼,不要再留在这里了好吗?”
陈西不想在这个情景下求娶她,但却不得不在这个情景下开口。他只怕他一转身,小姑娘又竖起浑身的刺一步也不让他靠近,这才是最让他难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