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年少落魄时》山中梦话

5、初识

　　陪在寿星身旁的陆珏见到宴郎一直盯着他妹妹看，顿时就不乐意了。

　　溪儿第一次露面，可不能吓到。

　　但是七岁的小孩也说不出什么大义凛然的话，只能对他说道：“宴兄，这位是我的妹妹陆芷溪，比较胆小，特别是在外人面前。”

　　言下之意就是，你再盯着我妹妹看，她会被吓坏的。

　　但是说是胆小怕生的陆芷溪却一点都不怕，还走上前来捏了捏宴郎的脸。

　　宴郎的脸蛋顿时红成一片，让人看不出他原本白皙的肤色了。

　　“溪妹妹，你真可爱。将来我当了将军，你当我的将军夫人好吗？”

　　宴郎因为比起父亲粗犷的长相，更多的遗传了母亲端庄秀丽的脸，所以是一个白净斯文的模样。

　　十分契合家中陆丞相年轻时的样子，所以陆芷溪眨了眨眼睛，盯着他仔细地打量，一口答应了下来。

　　陆珏非常不开心地嘟起了嘴，自己安慰了好一会才气消。

　　接下来游园的宴郎一脸傻乐，跟在一旁的陆珏满脸抑郁。

　　最后在宴会结束时，闷闷不乐的陆珏还是向宴郎放了狠话。

　　“宴兄，小孩子开玩笑的话怎么能当真。在家陪溪儿玩家家酒的时候，都是我扮演新郎，溪儿扮演新娘子的。”

　　说完，陆珏颇为神气地转身离去了，给宴郎留下了一个无情的背影。

　　宴郎倒是不明所以地挠了挠脑袋，觉得一个游戏有什么好提的。

　　接下来的几年，宴郎一有空就以求学的名义往陆丞相府跑，实际上是去看陆芷溪的。

　　而此时陆珏在外求学，无法阻止什么，在他十岁之前的这两年，都是他陪陆芷溪扮家家酒的。

　　然而在他十周岁那年，就被父母禁止了，说是男女授受不亲，于是他快乐的童年也就到此结束了。

　　不过，他还是一直记住那句玩笑般的承诺，希望有一天那能成为现实。

　　然而在他的父母想向陆丞相定亲时却被拒绝了，说是要让陆芷溪自己挑选。

　　他也就一直在等，等着她遵守承诺成为他的将军夫人。

　　**
　　琼林宴。

　　陆芷溪无聊地停着身边的丫鬟传来的消息，心里未起什么波澜，见到有几个人在讨论她的哥哥，也没有制止。

　　她哥哥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怎么会是别人选他，不管怎么说以丞相之子的身份，也是他选别人家的贵女。

　　无聊，无趣至极。

　　她以身体不适为由，想出去透透气，带着身后的丫鬟落珠先一步走出了小阁，打算去看看琼林苑的花园。

　　在这天寒地冻时节，可能真不算是花园了，惟有那梅花依然开得正俏。

　　落珠给陆芷溪撑着伞，陆芷溪披了一件狐皮大氅，手上拿着小巧的暖炉。

　　“这天气也真怪，都开春了，竟然还下雪。不过雪中赏梅，也是一件乐事。”

　　“要我说，是这天知道小姐的心思，特意下的雪。”一旁的落珠连忙应声道。

　　陆芷溪：“你这嘴，跟谁学的。油腔滑调，没个正形。”

　　陆芷溪好笑地刮了刮落珠的鼻头，似是开心了不少。

　　她凑近一株梅树，去瞧那黄灿灿的花蕾，那粉白的瓣儿，还细细地去嗅那淡淡的梅香。

　　突然一道清朗的少年音从不远处传来，“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陆芷溪被吓了一跳，看到了穿着红袍的少年郎，落珠出声呵斥，“你突然出声，吓到小姐了。还说出此等放浪之语，不怕被治罪吗？我们小姐可是陆丞相府的千金，吓到小姐，可拿你是问。”

　　出来醒酒的何玠这才回过神来，向陆芷溪行了礼，“冒犯小姐了，酒醉之词，勿放在心上。”

　　“这次就不计较了，希望你下次不要再犯。”陆芷溪淡淡地说道。

　　赏花被人搅了兴，陆芷溪想打道回听风阁，却被一位熟人叫住了脚步。

　　“溪妹妹，好久不见。近来可安好。”宴郎见到疑似陆芷溪的身影从窗外走过，出来看看，果不其然见到了陆芷溪。

　　落珠是认识宴小将军的，连忙给他请了安。

　　陆芷溪再次见到宴郎，心情也颇为微妙。想当初他来提亲被拒绝了，她还以为他会寻别家贵女，没想到也一直没传来订亲了的消息。

　　陆芷溪福了礼，“宴小将军，小女要回去了，不打扰宴小将军的雅兴。”

　　面对分外疏离的陆芷溪，宴郎心里苦涩难言 ，却不知如何开口，不管立在一旁的何玠，直接表明自己的心意，“溪妹妹，明知道我心悦于你，何必这么生疏客气。”

　　“宴小将军，请注意言辞。莫要传出去，污了小将军的名声，今后小将军的夫人会怎么想。”陆芷溪敛着眼睫，微微低着头，以显出诚恳的劝谏。

　　宴郎用那醉酒后分外好看的眼睛，仔仔细细地扫过陆芷溪脸上的每一寸，像是在向她告知自己的想念。

　　“溪妹妹，莫要恼。我任职后，就要去边陲，近期是不会订亲的。如果一年内我能调任回来，可否考虑考虑我。”宴郎说道。

　　“小将军莫说胡话，这一年会发生什么事都说不准，说不定小将军就能遇到心上人。”

　　“好好好，既然你不肯答应。我也不会强求。”宴郎似是被气到，气的是陆芷溪竟然怀疑他的心意。

　　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就摆袖走人了。

　　落珠见到还杵在一旁的何玠，连声骂道：“这小姐的私事，你也好意思旁听。若是让我听到外面有什么疯言疯语，定禀报相爷，让相爷来拿你。”

　　何玠被骂了也不恼，向气冲冲的落珠说道，“不会，这事我定会烂在肚子里。我姓何名玠，在翰林院任职。”

　　落珠也是第一次见到被骂，还报上自己的姓名官职的，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责怪的话。

　　陆芷溪听到这名字，就知道这是夺了哥哥状元之位的何玠了。看他容貌确实生得不错，她还以为是梨园戏子。刚才那放浪之话，确实也不像是一个贵胄说得出口的。她倒是对他生出了几分好奇。

　　“落珠，走吧。这宴会也要结束了。”陆芷溪转身离开，没多看何玠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