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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与冬 下 ...


  •   后来付冬大学毕业步入社会,两人也并未断了联系,莫宴书一有空闲就会去找他,哪怕他们分隔两地,莫宴书也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断过存在感。
      他们好像一直暧昧着,有时候哪怕莫宴书闯进他的房间钻他被窝他也不会说什么。两人会接吻互撸,会拥抱牵手,几乎看过彼此的一切,只没上过床。
      然而每当莫宴书以为自己得到了他的时候,他又会猛然一棒把他打回现实,告诉他:我们只是朋友,仅此而已。
      他们之间比起顾池江溺简直毫无羁绊可言,家庭开明,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为他们铺路。
      他们甚至看过了江溺顾池之间的纠缠,也见证了两人含着血肉的分别与那入骨的思念。
      而他与付冬,仍然没个结局。

      直到顾池离开的第二年深秋,江溺发了一次病,几个人制住他给他打镇定剂。他渐渐恢复神智之后,红着眼死死拉着付冬的袖子小声说:“我不想错过他……”
      因为那句话,付冬好几天都不在状态。
      于是某天晚上,莫宴书从江氏疲惫的回来后,钻进付冬的被窝又漫不经心的和他告了一次白,付冬居然答应了他。
      那晚上莫宴书没有睡着。充斥着他的是兴奋是激动,这么多年的喜欢终于有了结果,他怎么能不开心。
      于是第二天莫宴书请了假,趁着江溺吃了药睡了,他带着付冬回了他自己的家,那天他直接带着人进了卧房,把他推倒在床上,撕扯他,亲吻他,付冬全身湿红,白皙的手指搅着床单,咬着唇试图不让声音泄出来,莫宴书心念一动,故意加重了力道。
      他哄着付冬和他做了好几次,似要将这几年来的隐忍与爱意尽数倾泻,可付冬承受不住,很快就晕了过去。
      他没有偃旗息鼓,他想让付冬知道他对他地喜欢,也想让自己明白。
      这天他终于如愿以偿,但是不够,他还想要更多,想要付冬的一辈子。那滋味他终生难忘,至此陷在了那温柔乡里,恨不得日日夜夜都和他耳鬓厮磨。
      那时莫宴书满脑子都是:以后这个人身体的每一部分都是我的了。

      他们甜甜蜜蜜的过了三年,那三年是莫宴书最幸福快乐的三年。

      一次付冬的朋友出了事,那位朋友是美国一所大学的教授,他请付冬去给他代课。
      正好那所大学曾经邀请莫宴书做讲座老师,莫宴书于是顺理成章的又和付冬走在了一起。
      那天他当着包括付冬在内的师生的面,说:“我是本次受邀讲座的老师莫宴书,你们说巧不巧,正好你们付冬、付教授是我老婆。”
      全场哗然。
      莫宴书看着付冬面红耳赤的用本子挡住脸悄悄瞪自己,他知道那时候他们是幸福的。

      莫宴书以为他和付冬可以这样永远下去。

      然而本应走到最后的他们,在半路还是出了意外。

      他没想到他前男友会找上门来。
      这种出现在偶像剧里的狗血剧情居然发生在他身上。
      莫宴书一开始不当回事,想把他打发了。
      毕竟这种被纠缠的戏码不是一次两次,以前几乎每隔一周就会有前任过来求复合,有的是念着他的好,有的是想着他的钱,当然更多的还是在意他家的权势。
      莫宴书一概置之不理,并不觉得这些烂鱼烂虾能翻出什么风浪。
      纠缠他的人是南阳三流贵族的少爷,莫宴书都不记得他了,怪就怪他当初太不是人,交往过的人数不胜数,都是图个好玩。
      可那少爷纠缠不休,缠着他求他看在昔日情分上救救他们那即将破产的小公司。
      这种小杂碎他就更不放在心上了。
      他可不是什么圣人,相反,他手上沾的人命比江溺还多。
      所以他直接无视了他,然而就是这种轻蔑,让他翻了船。

      某天晚上莫宴书在外面和朋友喝了点酒,聊完喝完天色已晚,原是想借着酒劲回家找付冬撒撒娇,结果被人截了和。
      那三流少爷又找上了门来,莫宴书不想在大街上被别人看到传到付冬那里去,于是找了个阴暗点的地方想把这男的解决了,实在不识相那就狠狠抽一顿。
      结果他还没说什么,就被面前人摁在了墙上,那人不管不顾,倾身要过来亲他。
      莫宴书喝了酒,身手还是很好的,一下就把人反摁住,那少爷吃了痛,也不恼,反而笑盈盈道:“莫少,你要吻我吗?”
      这声音,好熟悉……
      那瞬间莫宴书有些恍惚,觉得头脑很昏,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被人下了药,迷迷糊糊的把眼前人看作了付冬。那眉眼三分像,莫宴书即使没醉酒也能看出来,他鬼使神差的抓着面前的人凑了上去。
      也不知道意乱情迷了多久,直到不远处刺眼的灯光打过来,他才微微醒了醒神,不耐的眯了眯眼,慢慢看清了不远处面无表情的付冬。
      莫宴书心头一跳,这才回神似的后退一步,再次看清了面前的人,即使眉眼化的三分像,也不是那个人。
      而此刻,那人带着些许不知所措的迷茫看着付冬,他衣领很乱,嘴唇很红,依稀能看清楚脖颈间的痕迹。
      哪怕只是和这个人亲近了会儿,莫宴书也觉得反胃。
      其实不管付冬来不来莫宴书也不可能和他真有什么,毕竟他对付冬的身体太熟悉了。
      然而没待他开始恶心,那原本倚在车窗上的人已经调转车头离开了,接着有人开了车过来,问道:“先生,刚才那位先生给您喊了车,您要回去吗?”
      莫宴书终于倏地清醒过来。

      那天晚上他没在家里找到付冬,付冬连手机都没带走,莫宴书头脑又昏又沉,冲了个凉水澡,在厕所里吐的天荒地暗。
      第二天付冬回来了。

      他表现的很淡然,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莫宴书喊他他也应了,只是在他要跟着上楼的时候付冬顿住脚步让他别上来,莫宴书便没有跟上去。
      没过多久付冬带着行李下来了。
      他一向简洁,出行只带衣物,没多少东西,一个箱子就能装满。
      莫宴书瞬间慌了,上来拦住他,不知所措道:“你去哪?”
      他只问的出这一句,喉咙还是哑的,嗓子像是冒着烟般难受,但都不及心里重锤似的沉闷与心慌。
      付冬淡淡说:“出差。”
      莫宴书松了口气,问:“出多久?”
      付冬:“不知道。”
      他没说话了。
      不知道的意思就是不回来了。
      “小冬,我……”
      “行了。”付冬似乎有些疲惫,眼下还有清灰,语气平静的让人毛骨悚然,“你在我这里想得到的一切都得到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莫宴书原本满心愧疚,这话一出顿时怒火中烧,死死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付冬:“算我求你,放过我吧。”
      莫宴书强自按捺着心底滔天的浪潮,红着眼问他:“你觉得和我在一起很难过吗?”
      付冬:“没有,我喜欢你。”
      莫宴书一怔。
      “我很喜欢你,我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过什么特别想得到的东西。只有你,哪怕预料到不好的结局也不想留下遗憾。”付冬哽咽着说,“但是莫宴书,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感情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我认为,你应该懂事了。”
      “懂事?”莫宴书自嘲般笑了一声,“你让我懂事?”
      “所以我这些年的真心都是喂狗了吗?!”莫宴书突然吼道。
      付冬指了指他的心口说:“你的真心外面裹着壳,不论是我,还是你那些前任,得到的都是那些虚伪的外壳,而不是里面的真心。你在我身上浪费这么多时间,纯粹是因为得不到更想要。”
      莫宴书气的全身发抖,抓着他,把他死死摁到沙发上要亲他,可这一次付冬竭尽全力的推开了他,在他再一次要靠过来的时候,付冬突然道:“莫宴书!我小时候过的很幸福的,遇见你之后,我的所有难过都是因为你!”
      莫宴书猛的止住了脚步。
      “我以为我可以开心一辈子的……”付冬狠狠抹了抹眼泪,突然抬眼看着他,“你可以和任何人玩那些暧昧游戏,也可以和任何人上床接吻,但麻烦你能不能先放过我?”
      莫宴书这才明白,昨晚的事情没有过去,付冬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他始终还是介意他的过去。
      “不是的,小冬,我被下了药……”莫宴书想要解释。
      付冬却打断了他:“我知道你被下了药,也明白这所谓的捉奸是有人在背后推动。”
      “可是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是真的。”
      “你前任那么多,我应付不过来的。”
      莫宴书的心脏倏然一痛,那里这辈子都没这么痛过。
      “你知道要是出现昨晚这种情况江溺会怎么做吗?”付冬问他。
      莫宴书掐着手心紧抿着唇。
      付冬说:“不论是陈星禾还是后来的兰亭,江溺都没有给过她们任何一点机会。江溺哪怕病发,也不会真正失控伤害顾池,他的病难道不比那药更难遏制吗?”
      江溺的病他们有目共睹,一旦病发,至少在他们看来除了镇定剂谁也拦不住。可是顾池在的时候是例外,这几年,江溺已经没有再发过病了。
      这些问题莫宴书一个都回答不了,他只能苍白无力的说:“我不是江溺……”
      付冬苦笑:“是啊,你不是江溺。我没有拿江溺和你比,我只是想让你自己明白,你没有那么喜欢我的。”
      “没有!”莫宴书急了,“我喜欢你……”
      “身体吗?”
      “两年了,你换换新吧。”
      莫宴书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好了。”付冬绕开他拿过行李,“叔叔阿姨一直想让你回家去看看,你也回去吧。”
      他们住的这个房子是付冬的,付冬不喜欢莫宴书那个大宅子,他嫌太大了,莫宴书便和他一起搬到了这边。
      “我会卖了它,我不回来了。”付冬说,“以后我的工作重心就到了国外,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接下来的生活。我给你自由,你放了我。”
      莫宴书沉默着,手关节发着白,鲜红的血液逐渐从掌心里面溢出来。
      “其实我们没有结局的。”付冬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不知是折磨自己还是折磨莫宴书,违心的说:“我是付家独生子,爸妈还等着抱孙子呢。”
      莫宴书喉头一哽,心头突然难受的厉害,他想质问他,可是唇微动,喉头却哽住,什么也问不出来了。也是到这时他才发现他们两个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敞开心扉聊过什么,他们之间看似相处的甜蜜自然,实则隔川万里。
      付冬缓缓抬步往外走,走到门口时,莫宴书听到他轻声道:
      “莫宴书,你该结婚了。”

      大门被人轻轻关上,那人连离开都事这么云淡风轻。
      那扇门,彻底挡住了莫宴书的前进的路。
      他想打开,但是他不敢了。

      和付冬分手之后莫宴书颓废了很长一段时间,那段时间他一直待在这个他和付冬曾经的“家”里,哪里也不去,有饭吃就吃,没有就挨饿,这日子他从未觉得这么难熬过。
      过了半个月,果然有人过来告诉他这房子被人卖了,莫宴书气急,说他出双倍价格买,那人却告诉他房主不卖给他,莫宴书狠狠一怔,草草收拾东西离开了那里,当天去了法国,回了家。
      爸妈见了他头开始时还会开心的挤兑几句,见他心不在焉满脸疲惫的模样,二老面面相觑了会儿,没问,也没说话,但家里下人的脚步声都放轻了许多。
      他又在家里颓了一个月,后来还是莫家二老实在看他不对劲,放不下心,才火急火燎的把莫晗辛叫了回来。
      彼时莫晗辛已经从付冬那里知道了他们俩之间的事。
      她脚步轻轻的上楼,敲了敲莫宴书的房门,莫宴书应了一声,她才开门进去,一进去就吓了一跳。
      房间里面乌烟瘴气,烟雾缭绕,烟灰缸里满满的烟头,地上桌上数不清的空酒瓶,但这时候莫晗辛不能去斥责他。
      “宴书?”
      莫宴书原本是瘫在沙发里,见她回来了,眼眶倏地红了。
      莫晗辛心一痛,过去轻轻抱住了他,莫宴书把头埋在她怀里,很快就哭了起来。
      她的弟弟,只有在她面前才敢真正卸下一切,他从来无须在姐姐面前伪装什么。
      “姐姐,他不要我了……”莫宴书哽咽着说,“那明明是个误会,可是他不信我,他怎么能不信我……姐,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我该怎么办啊?”
      莫晗辛红着眼,咽下喉间酸涩,摸了摸他的头,温声说:“你们都需要冷静是不是?”
      莫宴书摇头:“不是的,他说他是付家的独生子,他要和女孩结婚,可是这让我怎么办啊,我不是女孩子,什么我都能争一争改一改,只有这个我没有办法啊……”
      莫晗辛噎了噎,突然想起半个月前她去找付冬的场面。
      当时付冬也是哭的像个孩子一样,和她说:“那个混蛋哪来那么多前任?还被我撞见了……姐,我不是非要耍这脾气分手,我是真的不想和他再耗下去了,我就想开开心心一辈子,但他让我伤了好多次心了。”
      莫晗辛叹了口气,平时开导神经病人都能口舌生花的她在这种时候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这是他们的事情,她不能插太多手。
      况且他们有情,只是差了那步缘分,而那点隔阂他们都需要时间去消化处理。

      付冬和莫宴书就这么分了半年。
      半年里他们谁也没有去打扰谁,即使有联系方式,彼此也不敢打扰对方,他们像是真的毫无交集了,身边人无一不喟叹。
      直到那一年莫宴书在法国出了车祸,付冬在莫晗辛那里听说后急得差点立马飞过来,犹豫半晌还是打算看看再说。可他等着等着又想到了当初顾池从英国赶回来的情景,但凡顾池晚一点,江溺可能就没了。
      付冬害怕,连夜转机飞去了法国。
      本想先偷偷看看情况再说,谁想莫晗辛像是未卜先知似的一条短信就过来了,短信里和他说莫宴书人在重症监护室。
      付冬吓疯了,哪还顾得上那么多,猛的冲上了楼,于是与正坐在急诊室外被小护士包扎伤口的莫宴书撞了个正着。
      什么狗屁重症监护室,丫就是个皮外伤!
      莫晗辛就没靠谱过。说不准还是他们两个刻意安排的。
      付冬尴尬的转身就要走,莫宴书反应却比他快,伤也不包扎了,大步过来从后面用手环住了他。
      那温热的躯体乍一触上付冬的背后肌肤,他就湿了眼。
      原来半年过去,他还是喜欢他,话说的再决绝,爱意也是刻在骨子里的,改不了。

      付冬确实很介意莫宴书的过去,他接触的圈子和莫宴书不同,他是个医生,同时也是一个医学高度爱好者,所以他不敢轻易谈恋爱,在他看来医学研究比爱情重要,他不想因为无妄的情爱耽误了它。
      可是偏偏莫宴书就是要闯进来,闯进来就算了还总是欺负他。
      那件看似致使他们分手的事情只是一个导火索,付冬对莫宴书的不信任感一直很强烈,莫宴书或许是知道的,所以他彻底断了自己之前的圈子,可是这并不螚实质性的改变什么。
      莫宴书天生骨子里就风流,付冬并不觉得他会忠诚于他,付冬也并不认为自己有这样的能力。

      可这半年的冷静期让他们彼此都想了很多。莫宴书像那自海上而来的风,他携风带雪,沿途也见过山川美景,花开半夏,但无奈风遇山止,付冬便是他的那座山。
      那山自是不如遍野繁华璀璨,但他夜有风月,日亦清风朗朗,莫宴书就是喜欢这孤傲青山。

      “小冬……”莫宴书哽咽了一下,紧了紧环住他的手,半晌才压着嗓子低声说,“别走了……”
      付冬没说话,微微垂了垂眼,眼中光影微动。
      “我们和好吧。”莫宴书小声说。
      他没有底气,但他想试试,既然付冬来了,莫宴书就不愿意让他这么走了。
      两个人互拥在这空旷寂寥的医院长廊,头顶的白炽灯刺得人睁不开眼,酸涩难当。
      不知过了多久,莫宴书才听付冬微不可闻的说:“……好。”

      那是一个万物朝生的春季,他们绕着地球走了很久很久,还是在这世间相遇了。

      他身上有不寻常的烟火人间,胜过那浮华的万千风月。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与冬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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