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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阿列曼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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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延迟,回头,我定点的转动,在你的臂下。
关山带她来的是一间私家菜馆。前几年请客人都喜欢去高档的餐厅或者酒店,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装修精细雅致的私家菜馆越来越受人们的青睐。且不说这类菜馆价格比酒店还贵,而且常常是地段偏位置少,有的还不接受预定,只有极少的老顾客有自己的专属包房,随到随用,他们来的这家就是这样。
大厅是一个矩形的空间,中心是方形表演台,中心四根纤细的柱子上面支着穹顶。四个角上设了四个方形的立柱,立柱上各有一只汉白玉大象,水柱从象鼻中喷撒而出,打在中间的穹顶上又散落下来,形成一个人工的水帘洞,洞里隐约可见一位姑娘,丝竹之音徐徐传来。待走得近了才看清方台四周各做了一条明沟集水,在明沟的中心位置又向四方各引一条小渠,直至房间尽头。
两边墙上是深色带底纹的墙纸,墙上排列着柱廊,并不是往常所见那样整齐划一,纤细的柱子或单根或成簇的支撑着拱劵,不很规则,但很有韵律感。
月月被眼前所见吸引住了,不知不觉的跟着关山走,上台阶的时候才恍然发现,那深色并不是墙纸,而是玻璃上的一层贴膜,玻璃这边被分隔成了大小不一的包房。
一回头,她“咦”的一声,随后想到什么,又“哦”了一下。
关山看她的神色便知是这玻璃的缘故,从外面看似深色墙纸,但从房间里却可以透过玻璃看见外面。
关山很熟练的点了几个菜,对服务员挥挥手,那人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四周一下子很静,只依稀传来阵阵丝竹之声,时间仿佛瞬间停滞了。
他们对坐着,谁也不说话。
仿佛眼前只是太虚幻境,人语之声会令其烟消云散。
“你现在在哪里工作?”关山不想浪费这么一个好机会。
月月拿不准关山是何用意,想了想,“你不是都知道吗?”慢慢的抬起眼看着他。
她的眼里一片坦坦荡荡。他心里冷笑了一下,未央宫的那晚,更早一次碰到,却不敢断定的两个女子,这一刻都浮上心头。她也学会玩弄心机了呢!
“哦,是在,未央宫?”歪着头懒懒的问。
她正要回答,冷不丁他又说,“还是,华源?”声音凌厉,她心里一颤,抬起头,只见他目光牢牢的锁住自己,眼里一片看不见底的漆黑,似有光华流动,又像深潭止水。
他并不真的需要她的回答,可是看见她心虚语塞得样子仍是觉得心里气闷,她那样子好似玩弄诡计的孩子被抓住的样子,莫非她的这些都是有所预谋?
想想觉得太不可思议。
月月看他的样子知道是误会了,但真要解释也只能说是巧合,这样的解释倒像是借口了。再一想,她与关山早已说清楚,也无需向他解释什么。
话说到这份儿上,这顿饭再吃下去也是食不知味了,韩月月只想找借口快点离开,可是脑子里一片乱麻,便冲口而出:“我去洗手间。”
镜子里的自己因为紧张脸色微微泛红,她无意识的把手伸到龙头下,任水流冲刷而过。她慢慢地做了几次深呼吸,显然关山是误会自己了,但该说的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此刻再去解释什么反而“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看着长长的玻璃幕墙月月一下子分不清刚才的包房是那间了,只记得是水渠的尽头处。果然还没走到训练有素的服务员变为她打开门,待到门口一看不由吃了一惊,房里除了关山还坐着两个陌生的男子。
看月月站在门口,关山温和的笑了:“快过来,给你介绍”,关山亲热搂过月月的肩,“这位是建行的成局长,这位是我的发小,海洋。这是我们公司的设计师韩月月。”
“月月,我这么叫你不介意吧?”海洋话是对着月月说的,却斜着瞟一眼关山。
月月笑了笑,又转过脸恭敬地:“成局,您好。”
“呵呵呵,怪不得关总拒绝我们的邀请,原来是有美人相伴。”成局长快50了,和电视上的贪官一样挺着啤酒肚,可能是保养得好,看起来不过40出头的样子,笑起来眼睛会眯成一条缝恰好掩盖了眼里的信息。
月月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本以为是便饭,结果变成了豪华大餐,现在又成了饭局。刚才准备好的一肚子借口看来都用不上了。
“听汪经理说你和一位女士要了之间房,还以为是付小姐,没想到…”说到这儿陈海洋顿了一下,看了眼月月,“什么时候联系上的?”
“就最近”,关山嘴角勾起随意的弧线,“还想着要保密一段时间,这不就被你们逮到了。”
月月被陈海洋的眼光扫过,只觉得温度骤然降低,他和许建成的外形很像,都是瘦瘦高高的,只是许建成周身散发的都是温和气息,而这个陈海洋看起来温润儒雅,可是眼神犀利,仿佛要把人看穿。
成局看服务员合上了门,轻声说道,“来的时候小陈还说要找你商量事情,可巧就碰上了。”
关山听他轻声慢道便知话里有话,正了正身子看向海洋。
“我手头有个项目,看看你有兴趣没有?”陈海洋喝了一口茶,“在四川那边。”
关山知道地震之后四川的项目很多,大到市政水利,小到居民住宅,其中有很多都是政府直接下派的任务,利润很少,真正挣钱的一些市政项目都被几个大的国企垄断了。他这道海洋不可能拿那些不挣钱的项目过来,这就是说他找到门路了。多年的朋友关山也不绕弯子,“哪方面的项目?你知道建设方面我们才刚入行,只做过建筑。”
“电站。”
电站?关山心里重复了一遍。这方面的项目他也听过一些,如果自己投资建设,那资金回流未免太长,而国家项目现在都盯得很紧。
陈海洋原来在建设厅工作,关山想到的他当然都考虑了,“电站不是我们的目的,我的目标是城区通往电站的省级道路,还有……”他手指在桌上敲了敲,“说来话长,先吃饭,边吃边说。”
韩月月一直在边上喝水,桌上摆了几个泰式凉菜,那几位不动筷子,她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加班受惊吓不说,这会儿还得看着没事挨饿,月月觉得自己正在饱受精神和□□的双重折磨。
“月月,你去看看我们的菜,催一催。”关山对月月使了个眼色,但他并不确定她是不是领会了。刚才海洋已经暗示他了,下面要说的话不希望第四个人知道,他也不想把月月牵扯到这些事情里。
月月对门口候着的服务员说,快点上热菜。说完她没有转身进去,她并没有完全看懂关山的眼神,但她可以肯定自己不应该在进那个包房,可还是她的包包还在房里,手机还在他的车上。她想了想去在大厅里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问服务员要来纸笔。
“我在大厅里等。月。”
在大厅里找了一圈,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她。她背对而坐,桌上摆了五、六个玻璃碗碟,而当事人茫然不知身后窥视的目光,一心一意的对付眼前的美食。
“这什么东西?”
“恩?”一扭头,一张放大的脸出现眼前,“哦,紫米捞。”
紫米捞?关山看着她碗里紫色的汤里不过是些五颜六色的什锦水果。难道她一晚上都吃的这些?
“那是我的筷子!”
“唔,刚才都喝酒了,没吃饱”。说着关山又夹了一个三色卷往嘴里送,随后很自然的端起月月的茶杯喝了一口。
这一切做的那样自然,仿佛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就像一对正在热恋的情侣。他手上还拎着她的手包,如同一个体贴的丈夫一般。
“走吧。”她站起来,几乎是从他手上抢过自己的包包。
关山勾了勾嘴角,跟了上去。
韩月月不是个迟钝的孩子,他今天的行为极为反常,她已隐隐的察觉到他似乎有某种打算。她平静的生活从再次遇见关山那天起,或许就会被打破了。
皓月如玉,浮云似烟。
晚风习习,美酒淳淳。
安妮凑近月月,一双眼睛盯得她无处遁藏。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月月边摇手便后退,“想问什么你就问吧?”
“好,第一个问题。今天晚上你和谁在一起?”
“你不是猜到了嘛?”
“miss han,请正面回答。”
“关山。”
“哦~”安妮阴阳怪气的感叹了一下,顺带别有意味的摇了摇红酒杯,在接到月月丢过来怨恨的目光后立刻端正坐好。
“那么,第二个问题,你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恩~?”
“这个,”月月想到他晚上奇怪的言行,“说不好……”
“哎,我明白,”安妮不待月月说完便接过话去,“这种事情你们两个知道就好了,我明白的。”一个眉眼抛过来,月月差点一口酒喷出去。
这个女人不知想到哪里去了。
“问你个正经的,你和他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5年来月月不知在心里问过自己多少遍,如果再次相遇该怎么办?
事先你可以做无数的假设,准备无数个应对方案,然而那个人真实的站在你面前时,一切的假设方案都不存在,所说所做的不过是顺应自己的心罢了。
现在月月只想给他自由。她从来就不是那个社会的人,他母亲说得对,她不能给他任何的帮助,只能是他前途上的弱点和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