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笑颜》晓彤~

40、过？一个电话

　　超市里，中年妇女带着孩子已经闹了半个小时，孩子想买礼包坚果，妇女嫌贵不同意，她拉着孩子往外走，小女孩儿抱住食品架子不松手。新来的收银员小陈知道苏泽的脾气，看他有不耐烦趋势，想着如果解决这件事或许能让他对自己刮目相看。

　　小陈走过去，摸摸小孩子的头，和妇女说：“太太，既然小朋友喜欢吃，你就买了吧，这个很好吃的，店里卖得剩最后一袋了。”

　　小孩子希冀地望向妈妈，中年妇女不赞同：“小姐，一包坚果要200多，谁有那个钱？孩子不是惯出来的。”

　　小陈面上一讪，蹲下来哄小女孩：“小妹妹，超市里有许多好吃的，那包坚果是臭的，咱不要。”

　　“姐姐骗人，刚刚你还和妈妈说坚果好吃。”小女孩儿更是不领情，说着，呜哇哭起来。

　　妇女气恼地瞪小陈一眼，继续对孩子说教。小陈挨了一记怒瞪，不是滋味，低着头回到收银台，脸色不好看。

　　越来越吵，当苏泽要上前解决时，夏之菡在他之前走向她们。她并没有和娘俩说话，而是从架子上取下坚果礼包，回到收银台扫描包装上的条码，然后用自己的钱结账，她买了。

　　妇女和小女孩儿都懂她的意思，小女孩儿仍是纠缠不休，妇女见人家厌烦到如此地步，脸上挂不住，掰开小孩儿攥着架子的手，抱着女儿匆匆离开。

　　小陈不赞同夏之菡的解决方法：“程橙，类似的客人以后还会遇到，你的办法会把你自己弄穷。”

　　夏之菡不以为意，苏泽笑了，与这个女生相处，倒真有趣。以前出过相似的事，她都不闻不问，故而他知道此次她肯定不是为了店里。上个月进货时她买过一袋坚果礼包，刚小陈说剩最后一袋时，他余光瞥见她神情微变，所以，他确定，她是喜欢吃才买的。

　　傍晚下班后，夏之菡在房间收拾一会儿，坐公交车去了附近的音像店，她直接去收银台拿订购的影碟，正好碰到苏泽。他也是来买影碟的，只是两个人买的影碟内容完全不同，苏泽看到夏之菡的东西后心里添堵。

　　赶上一班车回去，公交车内很挤，一个妇女左手抱着怀中女婴，右手牵着小男孩儿在他们中间上来，将两人隔开。两人不约而同地看着他们，艳羡妇女身边的两个孩子，能够看出，他们的母亲很疼他们，在亲吻女儿时，不忘笑着对儿子眨眼。

　　起车，一阵晃动，妇女站立不稳，将女婴抱得更紧，攥紧小男孩的手，却不舍得借助他微弱的力量，宁愿后退两步，自己撞了一下立柱扶手再被人群挤开。苏泽夏之菡两个冷淡的人同时起了恻隐之心，他们每人伸出一只手扶住妇人，让她借助他们的力量。妇人起初不好意思，后来想到自己的儿女，便不推却。苏泽夏之菡两人皆未料到彼此会有相同的想法，做出相同的事，这完全超出了他们对彼此的认识，而后，别扭的不看对方。

　　等到妇女到站下车，又上来一拨人，夏之菡苏泽让人群给挤到一起。他们不排斥挤公交车的感觉，这会让他们体会到普通人的生活，可是彼此紧挨着在公交车上就尴尬了。

　　“晚上吃什么？”苏泽先开口。

　　夏之菡笑了一下：“家里有菜，简单炒炒。”

　　两人距离非常近，苏泽见她露出真切的笑容，淡然舒服，听她口中说着‘家里’，心中忽然涌上一股温意。

　　用完晚饭，夏之菡在客厅里看着今天买来的影碟，苏泽拿着一张光盘出来：“什么时候看完？”想了想，补充一句：“我电脑光驱坏了。”

　　“十几分钟。”夏之菡回了一声。

　　苏泽索性将光盘放在电视柜上，坐到茶几旁等着。他闭目养神，真的不想看影片内容，关于形容亲情的影片他没兴趣。

　　俗套情节往往催人泪下，屏幕上上演了令人感动的画面，夏之菡呵笑一声，毫无欢欣感，显得讽刺。苏泽听见低低的笑声，越来越看不懂她，开始他以为她和自己一样，后来又觉得哪些地方不同，总之，她是个谜，他对谜团兴趣逐渐加深，或许谜底解开他会释然，亦或许，会深陷其中。

　　“你没亲人朋友？”夏之菡来快一年了，苏泽未见她用过手机和超市公用电话。

　　夏之菡微愣，答了句：“有。”

　　“没见你联络过。”他肯定地说。

　　这就是夏之菡今天取亲情影碟看的原因，今天，是她离开夏家正好一年的日子，365个日夜，她摆脱不了心里阴影，到现在梦中依然是他和他们，好的坏的侵蚀着她的思想。夏之菡犹豫过许多次要不要给程佑轩打电话，问问他们的近况，可是她怕自己心软回去，到时该如何面对发生过的一切？

　　一年了，一年了，她可能真的应该和程佑轩联络一下，虽然他知道自己有自保的能力，但离开前答应过他会隔段时间给他去个电话，时间太长，他万一担心之下把改户籍的事告诉别人，事情就大了。

　　“能借我手机用一下吗？”夏之菡问。

　　苏泽意外地看一眼她，掏出手机。

　　酒吧里依旧热闹非凡，三人为夏之菡消失一年之久苦恼着，正如夏之菡所料，程佑轩已经在踌躇该怎么向两个兄弟坦白，长期没有消息，他不由得怀疑自己的决定，怕夏之菡出事。一年来，他们抛却繁重的工作聚在酒吧，三个男生仍是亮丽风景线，有美女搭讪，有新调制的酒，然而，他们厌烦不已，因为少了一个人，那个人经常自动隐形，但绝不会被人忽视。

　　程橙，手机信息内容，程佑轩内心震动。他知道是夏之菡，更清楚她不打电话的原因，她怕别人接或有别人在旁边不方便，如果方便，程佑轩自然会回电话。

　　“我有事先走了。”程佑轩说完就向外跑了。

　　夏曦言灵光一闪：“你说会不会是之菡？”

　　钟冽豪则觉得他是相思心切，哪会那么准：“何幂颖差不多。”

　　因为借用电话，夏之菡认为避开苏泽不礼貌，便坐在沙发上等着。果然，短信发出去不一会儿，电话声响了，按接听键，夏之菡没有出声。

　　听电话那头有人接，程佑轩急切地问：“喂？之菡吗？我是佑轩。”

　　“嗯。”夏之菡心情沉重复杂：“佑轩，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至少该来个电话，说隔段时间来电话，居然整整一年，我急得差点就告诉曦言了。”好脾气的程佑轩松口气，一年的压抑让他直白表示不满。

　　夏之菡在听到那个人的名字时，手紧忙扶住沙发，轻微响动引起苏泽关注。她没注意苏泽，而是轻轻问出他们的事：“他好吗？你们过得好吗？”

　　程佑轩无法作答，他们不好，很不好，可是他不能让本就难过之极的她再去为他们的心情为难。

　　“他们想过我吗？”夏之菡非常在意。

　　程佑轩恢复温柔的语气：“想，我们想你，你是我们的公主。”

　　“公主，我是公主啊。”像是听到好笑的事，夏之菡笑起来。

　　她的笑容使苏泽深感碍眼。

　　程佑轩受不了她的自嘲自笑：“之菡，别这样，我帮你纯粹是希望你开心，你这样会令我开始质疑自己当初的做法。”

　　夏之菡收起笑意，认真地说：“不要怀疑，我出来后开心多了，佑轩，谢谢你允许我任性。”

　　“谁让我无法拒绝？”程佑轩话锋一转：“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家？”夏之菡面容又苍白一分：“我有家吗？”

　　“当然有，之菡！”程佑轩怕她钻死牛犄角。

　　夏之菡无声一笑：“是，有家，还有个哥哥呢。”

　　“之菡，已经发生的事，少胡思乱想了。”即使劝着，程佑轩亦明白他的话起不了大作用。

　　夏之菡不想继续悲伤：“我暂时不回去，佑轩，我没有勇气面对他们。”

　　程佑轩那时决定帮她，便会同意她的选择：“好，家里我先看着。”

　　接着，他们聊了许多欢乐的话题，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他们永远默契十足，尽管一年不联系，友情仍是坚不可摧，距离没有给他们产生隔阂，总是有许多话聊。

　　“佑轩，手机快没电了，以后请你在我没给你发短信时不要主动来电，手机是我借的。”夏之菡的话快而清晰。

　　程佑轩略作思虑后‘嗯’了一声，他知道自己再说再问也是多余。程佑轩的答复仿佛在意料之中，夏之菡微微不舍地挂了电话。

　　她转头把手机还给苏泽，不介意当着他的面谈私事，因为她认为，以他冷漠的性格肯定没兴趣听，哪怕无意听到都不会过心。然而夏之菡这次错了，苏泽好像对她的事感兴趣了，刚才她的那些话传入耳中，她的神情落入眼底，他心里谜团加大的同时，竟有些心疼。

　　突然，客厅一片漆黑，借着手机屏幕的光苏泽摸索到自己房间，等出来时，已经拿着点燃了蜡烛的蜡台。他看到夏之菡尚在原处，仍然维持停电时的坐姿，只是闭上了双眼，浑身紧绷。

　　她怕黑？苏泽好奇地拿着蜡台走到她身边坐下：“程橙，睁眼看看。”

　　“嗯？”过度紧张而没听清他的话。

　　苏泽耐心重复：“睁眼看看，有光了。”

　　夏之菡紧闭的眼睛慢慢放松，直到觉得眼前若有红光才敢完全睁开。是蜡烛！是光！夏之菡着急地夺过蜡台，动静过大导致蜡油没流到蜡台上反而溅她手背上几滴，她感觉不到蜡油应有的灼热感，眼睛直直盯着烛火，恐怕光线消失。

　　苏泽第一次露出温柔怜惜的表情，他细心地将她手背上半凝固的蜡油揭下来，见她毫无反应，根本不知道自己做的事，稍显放心。时间长了，夏之菡逐渐适应烛光，似乎意识到刚才她夺烛台的动作非常没礼貌，歉意地笑笑，可苏泽却误解了，误以为她发现了自己帮她揭蜡油的事，一时陷入尴尬。

　　“是停电吗？”夏之菡问。

　　苏泽正愁没话化解，忙答：“是吧，刚才取蜡烛时，我隔着窗户看见附近小型门市和小区里的楼灯都灭了。”

　　“你......还用蜡烛吗？”

　　“我房里有，你用这个吧。”苏泽看出她的为难，真没想到，她如此怕黑。

　　“谢谢。”夏之菡真心感谢，此刻蜡烛对她来说是雪中送炭，她一年来第一次遇到晚上停电。

　　苏泽想到一个问题：“你平时晚上睡觉开灯？”然后自答：“怪不得执意和我分摊电费。”说着，他自己先笑了。

　　夏之菡进屋后苏泽的心难以平静，陌生的感觉可以用心乱如麻来形容，今天和她打电话的应该是个男生吧，他首次听到她如此亲切的语气，不知怎的，极为不自在。

　　拨通电话：“给我查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