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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是他对你的执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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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近年根儿,各商场活动搞个不停,作为执行方总负责人,白奕已经连续一星期没有睡个好觉了。
今天是年前的最后一场,她盯着执行工人把最后的架子拆卸,撤走,从商场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多了,闭店之后才让撤场这种狗屎一样的规矩,真不知道哪个爹想出来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把活动出完,后续没有那么多糟心事,白奕狠狠的吸了一口气,慢悠悠的往住的地方走。前两天下了一场大雪,这两天路面都能当溜冰场,她不敢开车出门,好在家里离公司和商场都不远,溜达回去也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
寒冬腊月,这个时间路上连只野猫都看不见,临近小区,一旁的路灯滋啦滋啦发出电流的声音,时亮时不亮,两个多月了,也没人来管。
她本应该早就习惯了这片时明时暗的灯光,偏偏今天让她有点脊梁骨灌凉风,一阵一阵汗毛竖起,总觉得,有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她。
女孩子,总是喜欢疑神疑鬼的,她在心里这么给自己打气,牵强的扯了扯嘴角,什么稳重,什么端庄全部不要了撒腿就往前跑。
“噔噔噔……”果然,那种被监视感不是错觉,她的身后几乎同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奔她而来。
一瞬间,各种城市恐怖传说一股脑涌上来,紧张到舌根发干喉咙发紧,连喊都喊不出来。
后面的脚步越来越急,白奕几乎都要摸到单元门了,却脚下一滑,直接摔一大马趴,差点把门牙磕到台阶上。
她可顾不及什么形象不形象,门牙不门牙,就觉得自己今天怕是要交代在这了,也不知道算不算工伤,临死之前也得给家里爸妈整出个养老钱来。
还没等她想好临终遗言,就听见身后那人开了腔,熟悉到让她浑身发抖。
“你跑什么,我在这等了你很久,你怎么都不回来。”
那是一个少年的声音,至少有一年没在听见过,此刻却在她不足一米的距离。
白奕猛地转过头,楼道里的声控灯此时刚好亮了起来,少年那白白净净的面孔就这么一展无疑的出现在她面前,额上还带着汗津津的亮光,大冬天里冒着热气。
他笑,她却笑不出来。
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大学时的男朋友,付离。可是他们已经分手很久了,再也没有联系,在也没有相遇,在同一座环城公交不过两小时的城市里。
“你,你怎么会,在这?”
白奕话都说不连续,少年把她从冰天雪地里扶起来,满脸笑意哪里像快三十岁的人。
“我来找你呀,”
白奕曾经在一本书上看见过这样一句话,“当你的爱人在眼前时,你的眼睛里满是星星。”
此刻的付离便满眼星星,把她的一分一毫都印在眼睛里。可这不应该呀,毕竟,他们有一场并不光彩的分手纪念。
“我们,我们已经……”
“他不要我了。”
付离目光黯淡下来,刚才还寻找宝一样的模样现在像一条丧家犬。
她不要我了?白奕被这句话激得竖起了浑身的刺,目光变得凌厉起来,满口满心的恶气像沸腾的开水一样顶着她的控制阀,几乎下一刻就要冲破极限。
“付离不要我了。”
少年的下一句像个烟雾弹一样炸开在白奕眼前,让她随时可能爆炸的情绪拐向了一个不知名的方向。
“付离不要你了?”
她的声音带着点不确信和小心翼翼,并不是很明白少年话中的意思。
“对,他不要我了。”
少年的眼中装满了悲伤。白奕突然想起他们分手后的一天,她曾与付离有过一次擦肩,彼时他正盯着西北角发愣,眉目之间便是少年此时挥之不去的悲伤。
那时他在想什么,垃圾,你可千万别是在怀念我。
“他不要我了,我没有地方去,只能来找你。”
少年的话把白奕拉回了当下,她听不懂这个少年口中的你我他,明明是付离的模样,却说这他不要我的话。
“你说付离不要你了?那……你是谁?”
室外零下十几度的天气实在不适合常谈,明明知道不应该,白奕还是将少年带进了楼道里。
这个小区是最近几年才盖好的,供暖设施非常完善,沉重的铁门挡住了外面的吹到骨髓的寒气,不等一分钟,浑身上下都暖了起来。
白奕这才惊觉,少年身上穿着一件棕色毛衣,裤子还是一条只到脚踝的黑色运动裤,这身打扮,是他们初遇时的穿着。
白奕的脑中如一条闪电划过,快的不见踪影,亮的无法忽视。
果然,少年的话验证了她那可怕的想法。
“我是付离,对你的执念。”
对你的执念,多美好的字眼,可千不该万不该,在两人难堪分手,失联很久后以这样一种荒唐的方式出现。
少年说,“人的执念如果不被自我消化,总会成为些什么,”他说的随意,目光也似新奇的四处看着,“有的变成一片雪花,有的变成一阵风,有的变成一朵云彩,还有的,变成了我。”
少年的收回四望的目光,如有实质般钉在她的脸上。
一阵慌乱自内心深处爬上来,她曾经用力掩埋的,此刻正一点一点掘开厚土,伸出一只手,露出整个身躯。
白奕转身背对着少年,她不可谓不相信,那少年灼灼的目光,眼角的笑纹,都验证着,这是从付离内心深处爬出的执念,不,不是爬出,是被抛弃。
这是一种说不出的感受了,这么久了,再深的感情还能如何,像付离一样生出个执念来扰乱人心吗?白奕强压下一阵阵的呕吐感,除了鼻尖微红再看不出什么异样,就当偶遇了神经病说了一通醉酒话吧。
“他要不要你跟我没啥关系,我对他那点感情也早在看见他俩滚在一起的时候就散干净了,你要是能回去,替我告诉他,执念太深痛苦难当的时候问问自己,是不是活该!”
连续多天的高强度压力早就透支了她全部精力,刚才的恐惧和该死的认知更是让她再难支撑,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不再理会身后少年可怜兮兮的模样,白奕上楼、开门、关门,像当初决定分手一样干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