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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故人の信 ...

  •   当将军府基本恢复成原样的时候,已是数月之后,这场对于两个孩子来说的灭顶之灾算是告一段落,阴霾并没有那么快过去,只是从此开始守护将军府的那个少年,亲手掩盖了这个凄惨的故事,只留下庭院最深处的一片废墟独自荒凉,没有人很明白为什么韩夜独独留下那片废墟,是绝望,或者希望……

      从此以后,将军府里的小小少年,有了责任,有了担当,有了需要用生命去捍卫的东西。很多年以后,韩夜才明白,爹在自家门口让他许下的承诺有多重,才知道,爹要自己去做的事有多艰难。

      没有人真正了解这兄妹俩是怎么熬过那漫长的年年岁岁,是怎么度过一个又一个本该欢庆的佳节,是怎么把这偌大的将军府坚实到如此地步,只知道,外面一如既往的世界丝毫不管这翻天覆地的单门独户,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没有给这两个小人儿些许温暖。

      当韩夜吐出最后一个字,他已浑身湿透,一点力气也没有,这在寻常人看来媲美故事的回忆,却像在他的身上千刀万剐,甚至能听见匕首在体肤上割据的撕裂声。

      单雪言用胳膊紧紧拥住韩夜,双手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像在哄刚出生的孩子,这是她此时唯一能做的。化脓溃烂的伤口,必须割去那腐烂的部分,才能彻底长好,而韩夜刚刚剜去了自己身上早已腐烂的伤口,接下来就是等着这伤口慢慢愈合......

      时间像停止一般,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纪归臣带人寻了过来,将昏睡过去的韩夜带了回去,此时的单雪言也早已没有了力气,她苍白的朝着纪归臣一笑,便昏倒在他怀里。

      时间从不为任何人停止,哪怕是慢一点,日子如梭的流过,韩柔的离开已有近一个月的时间,可是所带来的那份沉痛和阴霾却久久不散,至少韩夜还没从噩梦醒来,这个战无不胜的铁血将军,在面对唯一骨肉至亲离开的时候,是这般脆弱不堪,没有多少人明白韩柔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自从那日在废宅里找到韩夜后,单雪言便尽可能的陪在他身边,并不是担心什么,而是只为陪着他走过这段煎熬的时间。端着亲自熬煮的米粥,走在物是人非的院子里,单雪言心下有些荒凉,世事变幻太出人意料,都说失去便是得到,奈何得失并非都如人愿。

      “夫人”一个小厮经过单雪言身边,给她行了礼,便准备离开。

      “等等”起初单雪言并没有叫下他的打算,可在看到小厮手里的东西时,情不自禁出言阻拦:“手里拿的是送去哪里的信?”

      小厮有些为难的看着单雪言,却又不敢不答:“送......送去非墨轩的信。”

      “将军的信?可是边关来的?”韩夜原本早该起程回营,只是韩柔出事后,圣上体恤,宽容他在多留几日,难道边关出事了?

      “不是...是...夫人的信......”小厮紧了紧手里的信,韩总管可是特地吩咐直接送到主子的手里,不许跟任何人提起,眼下如何是好?

      单雪言皱了皱眉头,恍然想起以前自己病着的时候,也来过信,当时被韩夜拦了下来,看他当时的神情似乎有什么事不想让自己知道。眼下又来了信,却仍是直接跳过自己送往韩夜那里,看情形,早已不是一封两封的事了,是谁会不断给自己写信呢?韩夜应该知道原委,可却一直瞒着自己,从来不提只言片语,莫非这信有古怪?

      “夫人,小的可以走了吗?”小厮见单雪言皱着眉头一动不动,有些着急想走。

      “你把信交给我,我给将军带过去。”单雪言此时对这信充满好奇,对那个写信的人更是好奇,更重要的是,韩夜现在心力交瘁,自己的事能解决的,还是不要增添他的烦恼吧。

      “夫人恕罪,小的不敢,韩总管交代过小的,此信必须送到将军手里。”

      “糊涂,莫说这本就是给我的信,本应该给我,就算不是我的信,难道由我交给将军,还有什么不妥么!”单雪言提高了语气,带着点怒气。

      “小的不敢,只是......”小厮并不敢忤逆单雪言,毕竟如今这府里和主子最亲近的就只有这眼前的女主人了。

      “好了,把信给我,你忙你该忙的去吧,只当自己送去了非墨轩。”

      小厮再无办法,只得把信放到单雪言的托盘上,行了礼,赶紧离开。见小厮走远,单雪言看了看信封,上面写了六个字‘将军府单雪言’,

      字体四四方方,一看便知是故意为之,丝毫看不出笔迹,可见写信的人并不想让人知道此信出自何处,那么这事便更显蹊跷了。

      当日收到信时,记得韩夜曾问过她信不信他,她说信,便再未过问此事,然而此时信就在眼前,她总还是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细一看,信口并未封起来,这就更挑战了她的好奇心,当单雪言拿出信的时候,并不知道,好奇心使然的这一看,改变了多少人的结局......

      自从那日找回韩夜,她便一直住在非墨轩,眼下拿着信,断是不能回去看的,最终单雪言回了水云居,自从她搬去非墨轩以后,这儿便留给月儿住了,倒成了个僻静之所。

      月儿此时并不在,单雪言将已经微凉的粥搁在桌子上,并没有立刻看信,而是盯着那封没有封口的信呆坐着,当初韩夜不让她看自是有他的理由,也说明这封信并不简单,单雪言不知道自己若是看了会有什么后果,但毕竟是写给自己的信,她真的想知道,特别是由于那场大病而丢失的一个个片断,她总觉得那些片断很重要,这件事在她心里始终隐隐存在,好像随时会爆发一样,这让她感到不安。

      犹豫良久,单雪言还是抽出了信笺,只见再普通不过的信笺上只有一句诗和一个名字:

      故人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韩笑柔

      当单雪言看到‘韩笑柔’三个字的时候,大脑在短暂的空白之后,突然撕裂的疼痛起来,仿佛有一双手在强硬的掰开她的大脑,想要将那片片画面拽出来一样,那些画面只有红白两色,再无其他,只是无论她如何回忆,那些被拽出一角的画面还是暗了下去,此时,单雪言早已疼的满头是汗,直到疼的趴倒在桌子上。

      当单雪言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非墨轩的卧房里,自己明明在水云居,怎么会到这儿来?正想着,就见月儿端着水盆走了进来,看见单雪言已醒,月儿并没有吃惊,只是松了口气似的笑了笑,自从跟着单雪言进了将军府,她已由当初那个事事莽撞的小丫头变成如今处变不惊的贴心人,事到如今,只要能确保自家小姐的安全,便没什么事再能让她惊慌失措。

      “我睡了多久?”单雪言揉了揉有些发疼得额头。

      “五六个时辰”淘了淘毛巾,替单雪言擦了擦汗,当她看到单雪言趴在桌子上,本以为是她忙里偷闲来歇一会儿,等走近才发现单雪言满脸汗水,脸色苍白,忙叫来御医诊断,确认无大碍,才差人将单雪言送回非墨轩。

      “爷呢?”接过月儿递来的水,单雪言扫了房间一周,并未看见韩夜,按说这事肯定得惊动他才对,怎么这会儿不见人?

      “我没惊动别人,送你回来那阵儿,爷刚好出去了,回来见你昏睡,我只说你太累睡着了,他便去书房了。”月儿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单雪言,接着说道:“爷期间来看过你几次,我没有和他说这信的事,所以应该没人知道。”

      单雪言接过信,并没有看它,而是拉着月儿坐在床边,只盯着月儿细细的看,看得月儿有些莫名其妙,有些坐立不安:“怎么了,我做的不对?”

      单雪言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月儿的手:“短短数载,连你也变的这般沉着圆融,你才这般年纪,本不该这样的,不如我早日替你寻了好人家,嫁了吧......”

      意料中的,不等单雪言说完,月儿便皱着眉生了气:“小姐可记得当初发的誓?即便小姐忘了,月儿不会忘,月儿那也不去,就跟着小姐,伺候小姐。”

      “傻丫头,你不能一辈子跟着我,我也不能耽误你的一生,每个人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你不用担心我,虽然称不上十全十美,可至少现在我是幸福的,守着自己爱的人,安静的过日子,你也该有这样的生活,那才是你的人生......”

      月儿抽回被单雪言握住的手,眼睛望向窗外,乍起波澜,随后,眸光慢慢平静,没有回头,只是轻声说道:“小姐就是我的人生,每个人都可以幸福,可是每个人的幸福不一样,而我的幸福,就是看着小姐幸福,然后守护小姐的幸福,这就是我想要的人生。”

      听完这番话,单雪言的心里涟漪片片,这丫头到底和以前的单雪言有何渊源,能让她这般死心塌地,可如果就这样看着她陪在自己身边耗尽一生光阴,终是不忍,亦不能,月儿越是这般对自己,自己便越要为她考虑,现在起,必须考虑月儿的以后了,单雪言没有再说话,因为她知道说了也无济于事。

      当韩夜踏进卧房的门,便看见这样一幅光景,一主一仆安静的坐着,似乎都在想着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想,这难得的宁静场景倒教他的心踏实了不少,他没有再往屋里走,想留这难得的一室宁静给这对主仆,可他刚退回一步,便被人叫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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