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地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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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界
月色笼过，使得本就静谧的丛林平添了几分诡色。一个垂着头、匆匆穿过丛林的女子托着颜色暗淡、刻有鹰雕的方形容器，来回张望了一下，弯下腰，将容器换至左手托着，用右手食指在地上画出个三角图案。女子闭上双眸，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立，在空中微微勾圈。随即，有些通红的指尖上方冒出一尾漂浮的明火。女子将明火对向三角图案。伴随着从地底下传来的沉重闷响，一个横竖大约六尺的方形坑道出现在她眼前。从坑道入口望下去，皆是一片暗沉无光。在入口边缘，女子用足尖轻轻试探，点到了玄青色石阶的位置。
她小心托着容器，在黑暗中不住地用足尖探索下一个石阶的位置。虽然在这里生活了不少年头，早已可以熟练地在黑暗中走下石阶。但她还是怕，怕正巧踩到哪个血迹斑斑的石阶上，便会滑下石梯。当然，她也绝不会用灯火照明。或许火光下的石梯，才是更加阴森可怖的一番景象。
待足尖传来的触感不再是空空荡荡的时候，女子知道，自己终于走完了石阶，下到了平地。她轻轻挥袖，火光通明，眼前便是一个狭窄拥挤的青石巷道。此处没有像石阶上那般浓重的血腥气息，而是散发着一种略带潮湿的幽香。‘许是因为在不相干的人试图闯入这里时，在石阶处就被大人解决了吧’。她这样想。
巷壁上每隔一丈就安置着一个灯台。这里的幽香就是从这些灯台中散出的。然而她很清楚，这幽香并非是什么花料亦或是香料散发出来的。至于是用何物散香，她也不知情，也不敢去想象。
火光下，她的样貌和身形都大体显现了出来。她身形娇小，虽然全身上下都散着妩媚女子才应该有的风韵，但是此女子，不过才三万岁左右。她用浅蓝素衣裹身，外批白色纱衣，使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充分外露，裙幅褶褶。她与常人不同，用木簪盘起的长发呈现出浅灰色。她眼帘微垂，紧紧抿起的唇渗出淡淡血色。
行至巷道尽头，面向她的是一堵青石堆成的墙面。她没有停步，也没有将步子放慢下来，直接向着墙面快步行去。当她的衣袖触到墙面的那一瞬，青石墙赫然出现了一个旋涡状、似水一般顺时针流动的半透明镜面。待她通过水镜穿至墙的另一边，在巷道那头的镜面随即消失。
巷道这边，是一个偌大的封闭室。在室内正中央，一个长相极其妖孽的男子在榻上趺坐。他原本紧闭的双眸因为听见女子的声音而缓缓睁开。冰蓝的眸子蕴含着说不出的诡秘。
“东西得手了吗？”
她垂头，行至距离坐榻五尺的三层缓阶下，将容器双手托向前方。“属下拿到了。”
妖孽男子并未给予她赞赏，微微歪头，伸手一勾，方形容器便飞至手中。
他眼帘低垂，用细长白皙的手指伸入容器，摆弄了容器中泛着紫色光芒的晶石几下，沉默了片刻。忽地，他猛地将容器带着晶石一并摔出。转眼间，晶石已然碎裂。
她见此，急忙跪下，身体有些发抖。
“大人……您……为何要……？”
“废物！”男子低吼。站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向跪地的女子。
他伸手，将女子的下巴猛地抬起。戏谑的眼神充满了嘲讽的意味。在女子看来，极为可怖。
“泽希啊，我们都已经发生过那么多次了，你却还是无法了解我……你说，你让我多伤心啊……”他戏谑地笑着，手不觉加大了力道。
忽地，冰蓝的眸子一闪，眸光幽邃而又凄冷。但他还是不紧不慢地说着：
“你说。要你，有何用呢……”
“大人不要！”听到此句，女子的眼角淌下了泪，肩膀不住地颤着。
“求大人放过泽希！泽希留在大人身边，一定是可以为大人做事的！还请大人，不要赶泽希走！”她的肩膀颤得更厉害了，眼角的泪未曾止过。
“那就莫要再做混账事！”妖孽男子低吼，眼神中充斥着嘲讽。“泽希？呵。你还真是为自己谋了个不错的地位……你以为，你在我眼中……算什么？”他冷笑着，猛地抽手，走回坐榻边，随意坐下。
“属下……属下知错，求大人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她将双手举至与眉同高，向前倾下，叩首。
“呵……”又是一声冷笑。“晃泽希，你要时刻铭记着：这天下，你唯一的去处便是这里。莫要以为一万年前我救起你来，有了一面之缘，我们二人便成了话本中描述的可笑故事。”他双眼微眯，身体前倾。“对我而言，你，不过是一个工具。三日之后，若不想死，便带着晶石来这。”说完，他轻拍幽蓝色的衣袖。伴随着一抹靛蓝色的烟消散，他消失在女子面前。
被唤作晃泽希的女子终于得以起身。但由于跪地有些久，刚站起身来，腿部便传来一阵酸麻。她跌坐在地。
晃泽希的面容不算稚嫩，但在血族的民众中，她便像是稚气未脱的幼女。此时她的脸上已再无生气，脸颊上还留有数条未干的泪痕。她的眼神涣散且空洞无力，像是个死尸。
‘对我而言，你，不过是一个工具。’
虽然很早以前她就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但若是本人明说出来，不免还是有些令人心碎和无奈。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她想。一万年前他救起自己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注定是要终生侍奉他的人了。
她早已将心和所有的希望托付在了男子身上。
那么好看的人……为何却有着一颗如此冰冷的心。或许，他根本就没有心，也不可能会将心托付给谁。他就是如此冷血的存在，但在她心中，他便是光。
望着不远处被摔碎的容器和没有光泽的晶石，她轻笑。
“原来就是块破石头而已……我真的没用了。”
她又低头瞧了瞧自己双手。是那样的白，没有血色的惨白。
她双腿并起，将头倚在双膝上。
终于忍不住了。地室内，传来了声声呜咽，甚为凄凉。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地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