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年记》双**魂

6、陆、

　　长夜，这是个漫长的夜晚。
　　他们两个人两败俱伤，身上的血全都沾染上了他们的衣衫，但是他们却还不停止，互相厮杀着。
　　师父已经快要无力地晕过去，她呆滞地看着那打斗的两人，眼中没有一丝焦距。
　　“小葵，小月。”师父开口道，“我对不起很多人，我没料到事情居然会演变成今天这样，让他们手足相残。”
　　“师父……”慕月榭带着哭腔喊道。“是师父救了我，我记得，我在水中挣扎，是师父温柔的手将我救起来的……师父……”
　　师父抚摸着慕月榭的脸，“傻丫头，如果是你看到一个三岁大的孩子冬天泡在那么冰凉的水中，难道你就不会救他么？你的生命力也很强，发了高烧，也抗下来了。”
　　慕月榭的眼泪挂在眼中但是掉不下来。
　　我昂头，我已经忘记了我是怎么来到雾雪山的，我只记得师父，记得月榭、横笛，还有……
　　我看着打斗的那两个人。
　　记得慕惊心。
　　那些曾经在山上快乐的日子，真的随着这个秘密的曝光而消失掉了吗？五个人曽在山顶看星星的时候，许下的愿望呢？
　　我的眼泪划下。
　　慕横笛是要当狗腿子，做打手，吃公家饭。慕月榭是想帮助弱小，做一代侠女。
　　慕惊心是想平静地度过这一生，师父是想她所有重视的人都快乐。
　　我当时却说道，我要吃烤红薯……然后大家一起斥责我的煞风景。
　　如果我没有遇见苏意阑，我们是不是就不用面临这样的痛苦？但是我不想，我已经不想失去他了。
　　我害怕慕惊心死掉，也害怕苏意阑死掉。我应该去阻止！为了……为了现在痛苦着的师父……也为了我自己……
　　我放下师父慢慢走过去，两人的剑气都因为我的到来而乱了。
　　一个回合后他们分开了。
　　我看着他们，深吸了一口气，道：“必须要拼个你死我活么？”
　　“……”慕惊心不说话，表情凝重地看着我。
　　“……”苏意阑不说话，他避开我的眼神。
　　我叹了口气，“你们想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师父很伤心，很伤心啊。为什么非要闹到这种地步？一个是我爱的人，一个是我的师兄，要我怎么选择？我现在真想在你们面前自杀算了！”
　　“小葵……”苏意阑开口，“对不起，我……”
　　“你什么都不用说，苏意阑你如果还想让我和你有可能就马上立刻停手！”
　　“不可能。”慕惊心说，“我不想让你们有可能的。”
　　我惊讶地看着慕惊心，半晌才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呵！”慕惊心自嘲地一笑，“我也很想问为什么。小葵，我为什么会爱你？”
　　我一怔，说不出话来，慕惊心继续说：“为什么我陪在你身边这么久，你却永远不会为我停留？你爱上了苏意阑，你知道我有多么难受么？”
　　我往后退，苏意阑侧过来抱住我的身体，背上的一道血色鞭痕历历在目。
　　“小葵，我真的很爱你，很爱很爱你。”慕惊心的眼中闪动着泪水，“我刚才真的好想和苏意阑拼个你死我活，我死了，那么你会永远记住我而恨苏意阑。他死了，那么你也会因为永远不能原谅我而记住我。”
　　“我……我……”我的身体颤抖着，“我不想看到你们两个任何一个人死！”
　　“呵呵。”慕惊心痛苦地抽搐着，“我知道，我和苏意阑都知道，所以到现在还未分真正的胜负。”
　　“慕惊心。”苏意阑开口，“我永不会承认你是我弟弟，但是我不恨你，你也应该明白我是为了什么而和你交手。”
　　“我也不会承认你是我哥哥。”慕惊心看着眼神中闪烁着希望的师父，“师……”慕惊心顿了顿，开口，“娘。”
　　师父的眼泪再次流下，“惊心，别勉强自己。如果叫师父习惯，就叫师父吧。”
　　慕惊心走过去扶起师父，要把她扶进木屋，我急忙叫道：“师父！”
　　她转过头，我的话哽在嗓子里，最后还是师父开口道：“小葵，你是我最宠的徒儿。”
　　“……”我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你和我的性格最像，有的时候我看见你天不怕地不怕，就像看到了以前的我。”
　　“师父……”
　　“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不要让自己后悔……”
　　说着她就进了屋子，留给我的是一抹淡淡凄苦的微笑，慕惊心也沉默了许久，最后说道：“保重。”然后进了屋子。
　　我又不知所措地看向一边的慕月榭，她也别有深意地看着我，最后转向苏意阑说：“门主，带着师姐离开吧，如果不能原谅师父，就永远别回来。”
　　苏意阑微笑道，“谢谢。”
　　慕月榭也进了木屋，当门关上的那一刻，我真的觉得我与他们诀别了，就算我什么决定都没做，但是他们却深知我会作何决定，就像我知道他们一定会纵容我这个决定一样。
　　苏意阑还是紧紧抱住我，生怕我消失一样，我淡淡地问：“你刚才真想杀了我？”
　　“不想。”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看看夜空，叹了口气，“仇恨已经冲破了我的理智，我只想让她难过。”
　　“那你知道我多伤心么？”
　　“知道。”
　　“我开始恨你了。”
　　“你可知道恨和爱是共存的？”
　　我挣开苏意阑朝着山下走，边走边说道：“苏意阑，你真是让我为难。”
　　苏意阑追了上来，“可你也选择了我。”
　　“师父呢？你打算怎么办？”
　　“原则问题我们不讨论。”
　　“你知道我无法看着师父伤心。”
　　“有个办法。”苏意阑停住脚步一脸正经地看着我，我回头看着他，“说！”
　　“我的童年从来没有享受过有母亲的感觉……”
　　我恶寒，“别告诉我你要让我当你母亲……”
　　“当然不是！”苏意阑又气又好笑地说：“怎么可能？”他走过来重新抱住我，“嫁给我，用你的一辈子来弥补我的童年。”
　　我正经地说：“原谅师父。”
　　他皱眉，我不高兴，正要挣脱他的怀抱，他突然叹了口气，说：“你知道这需要时间。”
　　“多久？”
　　“凡事没有绝对。”
　　“我讨厌你打哈哈。”
　　“一年吧，我先给自己冷静的时间。”
　　我笑了起来，“你说的！”他啄了啄我的唇，“我说的。”
　　我牵起他的手，笑着离开雾雪山。
　　我会努力的，我想。这辈子我就要做两件事情，化解师父和苏意阑的结，和嫁给苏意阑。
　　慕惊心，我想我真的是欠他了。
　　我紧紧抓住苏意阑的手，“我爱你。”
　　“恩。”他更用力地抓紧了我的手，“我也爱你。”

　　—风华年记完—

　　完稿于08.12.10 22：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