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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现在大概是黑天?昏迷的人没有时间概念,他不知道自己睡了一天一夜,还是一天一夜再加一天。屋里很暗,窗帘也掩着,唯一的光源是电脑的屏幕,屏幕前坐着个盯着屏幕的人。
      刘白眼中这个房间,整洁得像间样板房,就算光线不足,也能看到床头柜上码的整整齐齐的药盒,药盒旁精心绾起来的点滴管,挂点滴的衣架上有自己的外套,床单除了自己躺着的区域都被拉得平滑如镜。
      电脑桌和床紧靠着,以他的距离,一伸手就能摸到陈霄的大腿。
      陈霄的头发自然地垂在额前,精致的五官一齐专注着电脑上的东西,白衬衫的前两个扣子都是松开的,挽起的袖口露出结实的小臂。衬衫向下一齐收进西裤的腰带里,勾勒出迷人的腰线。西裤裹着的必然是修长的腿,连皱痕都随意得刚刚好。
      刘白是过度虚弱而昏迷,并不是完全休克,隐约中他还记得那晚他是如何投怀送抱,如何在那股子温暖里入睡。除此之外,身上这件干净的睡衣也能说明点什么。键盘上的那双跳动的手,光滑的肌肤裹着形状完美的骨节。想到那双手对自己做的种种,刘白的脸一直烫到耳朵根。
      “哟,你醒了,睡饱了没?要不要打开灯?”陈霄觉察了刘的微动。
      陈霄打开了灯,这件刚刚收拾好的房间和这个刚刚收拾好的人就一起闪亮入镜了。陈霄不紧不慢地拿起体温枪,对上了刘白的额头。刘白本能地向后缩了一下,陈霄也因此打消了触碰他额头的念头。
      “三十七度七,好多了。”陈霄自顾自说话,又自顾自坐在了刘白的旁边。
      刘白撑着自己的身子坐起来,完完全全地打量眼前的这个人。敞开的衬衣领子微露他结实的胸膛,脖子上绕着的一丝银线,蔓延到锁骨中央是个晃眼的吊坠。他也不是当年那个放纵不羁的少年了,一笑笑出了眼角的纹。
      这个吊坠实在晃眼,晃得刘白的眼圈一点点变红。陈霄没去管他的眼眶,转身拿了盛药的碗,回来时刘白的眼睛已经红得光泽欲滴。那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像红宝石折射出责备的光,这光化为利剑,让陈霄不再敢重新抬起眼。
      “要不......先吃药?”一会再算旧账。
      “这不是陈家少爷吗?能让您伺候得是多大的荣幸?”可惜有人已经压不住了。
      “你别.......”看在我治了你的份上。
      刘白轻哼一声,没命地拽下他挂在衣架上的外套,从一个隐蔽的口袋里掏出一个防水的信封,取出了那封陈年旧信,指着最后四个字无声落泪。
      “后会无期......后会无期......不愧是你的手笔......既然无期,何必在街上捡个半死的人回来?”
      “对不起,我......”
      “你不是你陈家的独苗吗?治病这种卑微事也至于冒犯你,陈少爷?”
      陈霄愣了一下,把碗轻轻地放在床头柜上。
      刘白有些后悔这番忘恩负义的话,但话说出去可不是能轻易收回来的。
      陈霄猛地上前,在刘白反应过来之前就把他按在床上,胸前手臂强大的力度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陈霄从来不会对刘白动粗,只是确认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个畏罪潜逃的贪官,是个原则问题。
      “我现在是什么不重要,”陈霄此时满脑袋青筋,“我听说你小子从政去了,这大晚上的,别是你犯了事找窝藏点呢?”
      刘白冷冷地答回去:“要是那样......还好了呢......吃牢饭......总比饿死强......”
      陈霄松开了手,刘白盯着天花板大口喘气。
      “云霄集团已经与我无关了。少爷的身子,跑堂的命。”陈说着去拿药碗。
      看看这个简朴的小公寓,傻子都能想出这个答案,刘白说的那些无非只是过嘴瘾。
      一勺药汤伸到他嘴边,他别过头去,够来陈霄手里的碗,一饮而尽。陈霄轻笑一下,把勺子里的药倒进了自己口中。
      刘白顺手抄起枕头旁边的手机,拨了赵连城的号码请病假。
      “不着急,小刘啊,你好好歇着,多歇几天,病好了再回来上班。”
      电话打完,刘白不再说话。他理应对这个一言不合就消失十几年的混蛋一顿胡闹,质问他到底干什么去了,把这些时间受的委屈都撒在他身上。
      但他已经懒得去折腾了。他这样无非就是仗着陈霄理亏,或者因为别的,不会拿他怎么样。他不需要用胡闹吸引对方的哄。
      陈霄刚刚听到了听筒里的话,接着嘴欠:“连领导都这么关切?”
      “得了吧,”刘白仰头盯着天花板,“他们巴不得我回不去呢!”
      “啊?”
      “不明白?这么说吧,我们请病假是要有医院证明和领导审批的,这是规定。”
      刘白的眼神冷得让人发颤,陈霄没敢问他这两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看见陈霄的一只手抬起来,他还是在期待着那只手对自己表达安慰的触碰,但那只手悬在空中犹豫了一下,最后绕过他去拿了碗,那个人也正要往外走。
      “等等,”刘抬眼望着陈,“能不能......把我的项链还给我?”
      陈原地愕然。
      “我......好不容易......才赎回来。”
      陈霄走回去坐到床上,把脸凑过去,仔细地观察刘白的眼睛,问他:“刚才我就想说,你眼镜呢?”
      刘摇摇头。
      陈霄叹口气,拿起吊坠凑近给他看:“这是我那条,你那条还在外套口袋里呢。”
      刘白往里一摸,果然在那儿。
      这二位高中的时候,一个国际知名的奢侈品牌在西欧挑选了十个城市,作为十个主题分别打造了两条钻石项链。
      当年风光的陈少爷出手就用天价拍下了巴黎主题,然后骗刘白说地摊上买的,六块钱一条十块钱两条,在刘白生日那天,把埃菲尔铁塔挂到他的锁骨上,自己留下了圣母院的钟楼。
      要不是几年后偶然瞄到杂志,刘白差点被骗一辈子。
      他们都很喜欢巴黎。
      ......
      “你知不知道卖了它你这几年的吃穿都不用愁了?”至少不至于睡大街上。
      “我想留着它不行吗?”
      “当然行啊,这玩意还差点成你遗物呢!”
      刘白一下子被怼没电了,紧抿着嘴唇看天花板。
      “钱财乃身外之物,记住了!”
      刘白瞪着他:“你怕是觉得我留着这东西是舍不得这几颗钻石吧。”
      陈霄倒吸一口气,怎么又说错话了?
      “那......你父母知道你的事不?”
      “前两天从外地回来,在车上跟他们通话报平安了。”
      “你他妈报的哪门子平安?”陈霄差点喊出来。
      “他们又不在流城,我妈还在病床上躺着,说多了也只是让他们担心。”
      “对,等你爸照顾完你妈,再来流城给你收尸。”
      “你说话真难听。”
      “话粗理不粗吧。”
      刘白又急红了眼:“那你要我怎么办?给我爸妈说我遭了难,在大街上咽气呢?”
      陈霄见状也敛了斗嘴的特性,压下声音问他:“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怎么不知道,先在你家赖着呗。
      陈霄站起身,双手按上刘白的肩膀,把他囫囵塞进被子里。
      “我......病得很严重吗?”
      “哟,问得好啊,知道你烧到多少吗?”
      “三十九度八。”
      刘白愣愣地眨几下眼。
      “不用送医院?”
      “四十度的话可能去了,但叫我鼓捣两下好转了。再说了,谁给你付住院费?你身上的钱够打车吗?”
      刘白红了眼又红脸,抬眼又看见陈霄满脸玩味的笑。
      “话说,你还记不记得,昨晚,你是怎么睡着的?”
      刘白躲开他挑逗的眼神:“不记得。”就算我从耳朵红到脖颈也不记得。
      陈霄笑着摇摇头:“不记得好啊,不记得的人最幸福了。”
      “......"
      “我跟楼下的房东说好了,房租我给你垫了两个月的,等完全退了烧就给我滚到楼下去。”
      “我......”
      “谁要听你谢谢我?我告诉你我放的可是高利贷,两个月后还我双倍。”
      “......我只是想问问价钱,我怕住不起。”
      “五百块钱一个月,精装修,水电平价,你不住我住。”
      刘白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心说这价钱别是个鬼宅吧?
      “大街上捡你回来,命也救了,房子也找了,还得看你甩脸子——没良心的东西。”
      “那你就把我扔那儿呗!”
      “禁止乱丢垃圾。”陈霄端着碗出去了。
      刘白气得原地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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