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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胎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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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父亲彻谈后,凌霄的精神状态明显变好了,这么多年了,他沉浸在过去的黑暗里,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痛苦、无助,他一直自责,怪自己没有那天给妹妹喂核桃,以致妹妹重病身亡,而今他从爸爸的口中得到了肯定,他开始释怀,决定放过自己,重新接纳这个美丽的充满阳光的世界。小白说得对,芸芸在最后的日子里也没有怪他,反而是他,因为内疚,总躲着她,没能好好地陪她走完人生最后的路程。至于小橙子,她虽然是陈婷的女儿,但是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不能让她承担大人的错误,不然她就是下一个自己。
凌霄对小橙子的态度有了微妙的改变,这让小橙子无比高兴,更加喜欢粘着哥哥了。还是小白哥哥说得对,给哥哥一点儿时间,哥哥就会慢慢接受自己了。但是对于李尖尖,她还是忘不了那天李尖尖管凌霄叫哥哥的画面,所以虽然她最近总是去李尖尖家的面馆,但对李尖尖的态度还是不太友好。
这一天外面下着倾盆大雨。凌霄和小橙子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写作业。看着小孩儿犹豫不决地看了看书本,又抬头看自己。
凌霄问:“不会做啊?”
“嗯,好难。”小橙子为难地皱着眉头,哥哥会不会觉得自己很笨啊?
“我看看。一块儿长方形的菜地,哪个是长?哪个是宽?长多少米?宽多少米?”凌霄耐心地引导着。
“长六米,宽三米。”
“所以现在有两个长,两个宽。他们一共加起来是多少米?”
“18米。”
“如果一面靠墙,篱笆还剩多少米?”
“哦,我懂了。”小橙子恍然大悟。
给小橙子讲完题,凌霄无意间看见了小橙子脖子上的胎记,和芸芸身上的一模一样,位置也一样。震惊地看着这片眼熟的胎记,凌霄大脑一片空白。而原本欣慰地看着兄妹和谐相处的陈婷开口了:“在同一个地方长胎记,很神奇吧?”
此时的凌霄看着小橙子的身影渐渐地和记忆中的小女孩的身影重叠了。他仿佛看见了那个笑容明媚的小女孩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甜甜地叫他哥哥。忽然,小女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躺在病床上的小女孩,瘦骨嶙峋,因为瘦弱,眼睛大得吓人。她的表情痛苦,双眼无神。
刚回过神来,就听见陈婷的声音:“好多年我都一直做打雷的梦。回不去家,找不到路,全身都淋湿了,冻得直发抖。后来生了小橙子就好了,再也不做这样的梦了。”
在一旁写作业的小橙子好奇的问:“为什么做梦会打雷?”
“因为妈妈怕天打雷劈啊!”
而凌霄听了这番话,回忆过去,只说了一句迷信。心中却暗讽,芸芸和小橙子是两个人,两个不同的妹妹,他即使最终接受了小橙子,也不会让小橙子取代芸芸的地位。
在后厨帮忙的李尖尖和贺子秋刚出厨房的门就看见了兄妹俩和谐相处的画面,起得李尖尖把手里的菜拧得汁水四溅,丢下贺子秋,扭头又进了厨房,找到正做收尾工作的陆白,就是一通牢骚。
陆白不紧不慢地将手里的事儿做完,听着李尖尖满含醋意的牢骚,暗暗发笑。“哥能打开心结,好好和小橙子相处,不是很好吗?即使哥接受了小橙子,也不会忽略你的。”
知道陆白说的是事实,可是李尖尖到底意难平,扭头看见贺子秋,张口就要求:“小哥,如果你妈以后也给你带回来个妹妹,你可不能认她,你要是认了她,就和她过吧!哼~”
贺子秋连忙举手保证肯定不会这样,又上前安抚李尖尖。李尖尖的小情绪这才散了。
看着嬉笑打闹的两人,陆白嘴角上翘,但内心很不平静。其实他对小橙子的感情有些复杂,小橙子虽然什么错都没有,但她是陈婷的女儿,而且看着哥对她好,他内心其实也是妒忌的,但只有一点点儿哦。
第三天,李尖尖突然找到了正在班里睡觉的陆白,这让陆白很是吃惊,毕竟因为成绩的原因,李尖尖很少踏足一班。听到李尖尖说起要给贺子秋准备生日礼物的时候,陆白才意识到贺子秋的生日快到了,这几天被陈婷和小橙子的事儿占去了大部分心思,都没注意到小哥的生日快到了。想着最近对小哥的忽视,三人狠了狠心,合伙给贺子秋买了一个平板,虽然这会让兄妹几人在未来的几个月里都吃土。
到了贺子秋生日这天,贺兰也从乡下赶来了。看见二姨来为自己庆生,贺子秋内心是高兴的,但是因为他对李尖尖随意的态度,却被二姨拉进房间,严肃地教育:“你在人家家里白吃白喝,人家还负担着你的学费,二姨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在家里一定得勤快,二姨知道这些话你不爱听。你不能跟人家凌霄比啊。人家爸爸是给了钱的,他不一样。那个陆白是人家李海潮自己喜欢要养着的,人长得漂亮听说每次都能拿了很多奖学金,但你是人家可怜你,才让你住在这儿的,所以说啊,你在家里一定得懂事儿。你知道六宝在外面打工有多辛苦啊,人家没有义务负担你的学费,所以咱得知道珍惜,知道感恩……”
门外正准备叫贺子秋和贺兰吃饭的李海潮听到贺兰的这番话,心里颇有些不高兴,抬头却看见陆白也正站在房间不远处,也不知道听到了没有。李海潮连忙敲门让子秋出来端菜,打断了贺兰的话。
吃饭的时候,陆白格外地沉默。看着贺兰一直提醒小哥注意自己的身份,让他给阿爹敬酒,陆白很是难受,这些话何尝不是在说自己呢。就这样,心情低落的陆白也就没有注意到阿爹喝了许久的闷酒。而李海潮则借着酒劲,拉着子秋和凌霄,嚷着让凌霄拉着陆白,说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一直把他们仨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可总有人要来提醒他,他不是亲爸!他分外委屈,说罢就眼圈一红,哭了出来,说他也替他们仨委屈。兄弟仨连忙将李海潮送回房间。
出了李海潮的房间,兄弟三人都沉默着。
“其实,我刚被阿爹捡回来的时候很害怕,不是害怕他会赶我走,而是害怕我会给他带来麻烦,毕竟我是逃出来的。那时候的我不敢见太多的人,经常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看书,后来阿爹察觉了,他就和我说,如果我一直躲着不见人,别人反而会觉得奇怪,就经常和别人提到我,还不如大大方方地让他们见,见着了就不会好奇了,也就不会把我当做谈话内容传播了。从那以后,我就经常和尖尖一起出去玩儿了。那时候小区里的孩子经常嘲笑我和尖尖是没妈的孩子,其实我连自己有没有亲人都不知道。之前他们没有出现,那以后也不要出现了,阿爹就是我的亲身父亲。”低垂着头,陆白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听了他的话,凌霄反手握住他的手,安慰着他。第一次听到陆白说起之前的事儿,贺子秋十分吃惊。伸出的手,在空中停留了许久,还是放下了,他叹了一口气:“咱们仨还真是难兄难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