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风停》璩鹿

19、番外二

　　我太开心了！我喜欢的女孩跟我分到了一个班，而且因为固定的周三值日，我很快就跟她搭上了话，尽管这全是林曼的功劳。
　　我发觉女孩们要熟络起来真的很快，她们只需要一个钥匙扣就可以打开话匣子，从南聊到北，从校内流传的故事讲到宇宙的未解之谜，而且最神奇的是她们只不过结伴去了趟厕所，回来之后就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交友值拉爆了表，立马变成无话不谈的好闺蜜。
　　我很感激这样的神仙技能，在林曼和她的这层友谊的保护罩下，我可以稍稍大胆地泄露着自己的喜欢。
　　值日时，林曼会毫不客气地把扫帚塞给我，然后拉着她在旁当“监工”，可实际上两人却是在那儿分析着某个明星最近的迷惑行为，或者是叽叽喳喳地聊着各种感兴趣的话题。我虽然会故作无奈地埋怨几句，但总不必再为如何能够更靠近她一点而纠结，心里偷偷窃喜着。
　　我有一丝地乐在其中，而且努力把我们之间的关系维持到一种舒适的状态。就这样持续了很久，成为了朋友。
　　有时我也会莫名其妙地焦虑，焦虑她对我的感觉是不是也像我对她那样特别。一想到她可能不记得在洋槐树下，我从她肩膀摘下了一片花瓣，感受不到我在与她相处时不经意流露出的“偏向”，甚至完全不知道，我早在高一就注意到她，我心里就更加难过。
　　升入高中后，我一度认为这不过就是平淡日子的又一次延续。我没想过要创造多么辉煌的成绩，没想过要让自己过得多么精彩，我总是享受活在当下，做好我这个年纪该做且能够做的一切。
　　可是高一的军训，有那么一个人毫无预兆地闯入我的世界。
　　白天，我们新生们顶着烈日在集训场上操练，列队练习的内容机械地重复了不知多少遍。立正、稍息、行进、齐步走、正步、踏步、立定、蹲下、起立、报数、敬礼、立军姿……教官企图把这些刻在我们的血液里，通过每一次的口令，让我们的肌肉产生自觉反应。
　　晚上，教官从每个班挑选出两人夜间巡逻。我们领到一张值日表，上面清楚记录了巡逻的时间、内容以及巡逻的范围。等到我从寝室走出来，与上一轮的同学做好交接，夜早已经深了。我拿着手电筒，一层一层地巡视，而除了此起彼伏的鼾声外，每层楼的尽头总有飞蛾不知疲倦地扑打夜灯，发出一阵接着一阵的“啪嗒”声，看着它们一次次地冲向那盏被铁丝网包裹的灯罩，我始终弄不明白，它们怎会有那般勇气和毅力。
　　我走到一楼，教官们精神抖擞地整理好着装聚集在楼前，我预感到他们要展开一次突袭。见到我，他们默契地将食指放在唇边，随后一段撕破宁静的哨鸣差点刺穿了我的耳膜，把我“送走”。教官们动作迅速地四散开去，跑向每一间寝室，奏响集合的口令。我从没见过同学们如此手忙脚乱，他们像热锅上的蚂蚁，哪只脚落地都是炽热地灼烧。
　　“动作太慢！”教官叉腰，对已经集合的同学说，“五圈蛙跳，立即开始！”
　　我身旁涌动的同学一个个蹲下身子开始实施，而正在赶来的还有一大半，他们争分夺秒没有丝毫退让，真有点像那群奋不顾身扑向夜火的傻蛾子。突然，人堆里出现了一个狼狈无措的小个子，她像泄了气的皮球被人厌弃，无情地推来搡去。
　　我见她状况不对，便从人群的夹缝中穿过去。她衣服的纽扣是混乱的，腰带搅成一团，脚上的迷彩鞋悬乎地半踏着，第一天军训教官说的整理着装，她似乎一点也没学会。这还不是最奇怪的，她用左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右手，整个人轻微地瑟瑟发抖，而且连我站在她面前也仿若空气一般。
　　我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墙边，并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那些还在不断涌来的同学们。
　　她瞬间找到了依靠，贴着墙壁说了声“谢谢”。
　　我伸出手在她仍夹杂着惶恐的大眼睛前挥了挥，她稍显急促的呼吸打在我的掌心，一股瘙痒令我立刻把手抽了回来。
　　“怎么了？”教官说着从寝室楼前走向我们
　　那女孩回答道：“教官，我有夜盲症”
　　我转身融入到人群里。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触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