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元帅！禁止离婚》可不可以可可可可

6、狭路相逢

　　一居室的小房间，破败的建筑早已不完整，楼上摇摇欲坠的雨棚在窗前露出一角，遮住了小半街景，老旧的窗户边沿锈迹斑斑，但窗边墙皮脱落的地方被细心地用一层层报纸糊住了，报纸发黄发旧，看起来也有些年头。

　　能搬走的都搬走，只剩下无处可去的人留在这里，像是被留在遗忘的角落，同这里一起凋落。

　　桌子就在离床不远的地方，像这个房间的每一处那样，被勤快的主人擦得干干净净。

　　纸条用杯子压住了，宋川擦着头发从简陋的冲凉时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上面总带着些稚气的字像是女孩笑着在对他讲：“出门采购食物去啦，记得吃早餐哦~”

　　宋川忍不住勾起嘴角，将小纸条看了一遍又一遍才叠好放起来。

　　他在吃早餐的时候计划着用剩下的食材做一顿午餐，让她回来就能吃上可口的饭菜，然后开始整理房间，将他们想要带走的所有东西一件件擦拭干净。

　　宋川很高兴地收拾这间小小的房屋，因为女孩将要作为他的妻子跟他一起回家，离开这个荒凉的边缘之地，而他的父母也一定会和他一样，喜欢这个勇敢善良的女孩。

　　天气异常闷热，时间也随着空气凝固一般过得慢极了，宋川不时便朝窗外看，等了好久也不见女孩回来。

　　午饭的时间都过了，难道这个小傻瓜忘记了他们就要离开，又买了好多的东西吗？

　　宋川不由得疑惑，心底没来由地泛起担忧的情绪，正想把凉下来的饭菜收好，耳边却突然响起剧烈的嗡鸣，回荡在脑海中，眼前陷入一片空白。

　　他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感受到了与女孩的联系，却在下一刻失去意识，仰面跌在地上，眼前一会儿是生了霉菌的天花板和来回晃动的吊灯，一会儿是在回家的街角被爆炸后的热浪掀翻在地，胸口压着石板的女孩。

　　宋川如一条搁浅的鱼，屈起膝盖在地板上挣扎，他翻滚着，额上凸起青筋，张大嘴却无法发出声响。

　　他用尽全力想要夺回身体的控制权，但意识却无法聚拢，眼前是因震动而簌簌下落的灰土和摇晃的吊灯与霉菌，也是被鲜血染红的女孩穿走的他的大衣，还有滚落了一地被压成一摊汁水的鲜红的苹果。

　　他与女孩之间的联系骤然断掉了，就像抽走了一半的灵魂，瞳仁逐渐灰败，他昏死了过去。

　　“宋川！”

　　莫林惊叫一声突然从床上坐起来，摸索着打开枕边的开关，霎时，房间亮得刺眼。

　　但她瞪大了眼睛，深情茫然地看着前方，好像在确定自己身在何处，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是的，她是在找宋川。

　　就像是受惊的动物会寻找最令它安心的庇护所那样，她下意识地在寻找宋川的踪影。

　　脸上早就布满泪水，莫林哽咽着，近乎慌乱地关掉灯逼迫自己回到黑暗，缩成一团躲进被好多玩偶围绕的被子里，紧紧地扼住脖颈，试图杀死自己懦弱不堪的样子。

　　“什么意思？”莫林停下来，她正在去往联谊会的路上，还没到俱乐部就看见好些星澜人，一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星澜人也会参加？”

　　退休之后热心年轻人婚姻问题的老齐在这里等莫林很久，生怕她一时想不开就不来了，脚跟脚地跟在她后面，“合并以后就是一家人，我们不能搞排斥对立呀！””

　　“行吧，我先走了。”莫林调头就要跑，却被老齐抓住了不让走。

　　他也是操碎了心，五大三粗一汉子也学婚姻登记处那几个大妈那样苦口婆心地劝，“你管他有没有星澜人，找对象是你情我愿的的事儿，谁还能逼你不成？再说了，你今年都要到强制结婚年龄了，还不找对象以后怎么办？要是以后你的孩子没有遗传到变异基因，你是把他一个人放卫队外当孤儿养还是自己辞职做全职主妇？”

　　老齐一连三问跟炮珠子似的打向莫林，问得她直叫投降，长叹一声，邪睨着老齐，摇摇头，绝望道: “你不懂的，老齐。”

　　她哪里是怕星澜人，她怕的是宋川。

　　今早莫林去过卫队医院了，问宋川的病房号时还在骂自己莫名其妙，可还是去了，好像只有见到他才能从源头解决掉这几日将她反复折磨的焦虑，满是消毒水味道的房间里，床边大大小小的仪器还亮着，白色的床单陷下去一块，人却不见踪影。

　　带她去的小护士急得按了警铃到处找人，莫林站那里看了会儿就离开了。

　　宋川是在刻意躲她，莫林没有理由地相信自己的这种强烈的直觉，但意料之外的并不感到轻松，反而全是失落。

　　人总是会控制不好自己的情感，当拥有了一段本该被抛弃的相爱的回忆，理智就开始与爱欲拉扯，再任何一个理智稍显松懈的时刻，无时无刻灼烧着心脏的爱欲就会占据上风，驱使人做出不理智的行为来。

　　她会控制不住自己的眼镜看向那些星澜人，想象一百种宋川不来这里的理由，同时想象一百种他来这里的景象。

　　无论哪一种都无疑是自虐，莫林宁愿选择做一个逃兵，怕个屁，反正不结婚就不会成为全职主妇！

　　真的要走老齐当然拦不住她，只有在后面追着她骂骂咧咧的份儿:“小兔崽子你别不知轻重啊，你现在回头还有选择的机会，等分配配偶的文件出来你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莫林走得快，老齐当了这么多年领导有形象包袱，拉不下脸来和她在人来人往的公共场合玩儿猫捉老鼠的游戏，眼见着跟不上了，在后边儿喊一声，“你给我停下！你要是再不停下……”

　　本来老齐只是拿个架子喊着做做样子，莫林却真停下了，吓他一跳。

　　老齐快步赶上去，还在想今天是啥让倔兔子改了脾气，接着就看见了本该在病床上躺着养伤的星澜中将从旁边拐过来了，正正好与莫林在走廊拐角撞见。

　　原来是冤家狭路相逢，老齐往后退了两步开始看戏。

　　“可真巧，没想到会在俱乐部碰到元帅。”宋川冷着眼说话，嘴角挂着一抹笑，显得阴阳怪气的，“我还以为元帅只需要胜利不需要爱情呢。”

　　“对我来讲爱情确实无所谓。”莫林微笑着，在阴阳怪气这点上，她就没输过，“不像中将，博爱得很，医院都困不住您追求爱情的心。”

　　宋川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抬起下巴指指被她抛在身后的俱乐部大厅入口，“贵司盛情难却，让我有机会来认识认识新朋友，不过元帅这是……要走？”

　　宋川噗嗤笑出声，一低头，离得很近，居高临下地盯着莫林的眼睛，戏谑道:“想跑了？不过一场联谊而已，什么时候你也会在乎这些可有可无的东西了？”

　　明明没有什么刻薄的话，却偏偏字字像针一样扎在心脏上。

　　莫林的睫毛颤了颤，别过头不再看他，转身匆匆往回走，撂下一句话勉强算是解释，“我出来透透风而已。”

　　本来心里还憋着好多怨气和好多报复的话，可宋川不敢说了，她眼里转瞬即逝的脆弱，倔强单薄的背影，只一眼便使他难过。

　　宋川烦躁地捶了墙壁一拳，跟了上去，他讨厌总想轻而易举地原谅她的自己。

　　老齐在一边看着俩小年轻，喝口茶，砸吧砸吧嘴，欣然点头。

　　“嗯~有点那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