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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冷泡姜茶 ...


  •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下雨,在南方的夏天本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但散步似的走在这午后的林荫道,柔和的风参杂着泥土特有的青涩,姜予宋突然觉得耳边聒噪的钢琴与蛐蛐,倒也能够忍受了。但是这份美好持续不到姜予宋梦醒,突兀的手机铃声便将她拉回现实。是个陌生号码。
      “你好?”
      “你好。请问是姜予宋,姜小姐吗?”是个磁性而沉稳、却含着些许清冷音调的男声,姜予宋倒是能勉强接受这破坏气氛的电话了。
      “我是。请问你是?”
      “我姓喻。正在拍摄关于中国民间乐器的纪录片。在采访姜平沙老师时得知他孙女,也就是姜小姐你正在就读唢呐专业,所以想打电话询问一下你是否方便让我们进行一个简短的采访呢?”
      姜予宋沉默了几秒,快速消化了这个信息,然后答应了。二人约定好见面地点和时间便结束了对话。一连串的未读信息提示音响起,是庄冬言和仝杭的催促,姜予宋看了下时间,加快了步伐。
      到了O咖啡馆,轻车熟路的走到角落,便看见一男一女两个熟悉的身影。庄冬言学的古筝专业,是姜予宋的大学室友,也是为数不多能和她谈心的好朋友。至于仝杭,一个外院的男生。本来在追钢琴系的小美女,结果莫名其妙的跑到了民乐教室。一来二去的,追的对象没见到什么影子,倒是和姜予宋、庄冬言混熟了。
      此时的二人早已经为了下次聚餐是吃火锅还是烧烤而争论起来。看见姜予宋来了,立刻将这关键的选择权交给她。
      “周几吃啊?”姜予宋看了眼两家店的评分,都是必打卡推荐榜前三,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周天!姜姜我给你说,这家火锅店的手打鲜虾丸真的绝了,一定要去吃!”庄冬言手舞足蹈,无实物表演了大厨师手打丸的制作过程。
      “这么热的天你吃火锅?姜姜,这家烤肉有秘制蘸料,甜辣口味的,你的最爱!”仝杭恨不得现在冲到烤肉店里。
      “你懂什么?火锅吃完再吃个冰棍这才叫夏天!”
      “烤肉又做错了什么?吃完也不会浑身是洗不掉的油味!”
      “这周日,有事……”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微弱地冒出。
      “什么事?”二人停止了争吵,转过头异口同声。
      姜予宋简单说了下午的电话内容,两位好友立刻统一战线,转向姜予宋进行连环发问。
      “男的女的?男的?太不安全了!你怎么会答应他?他是不是有什么目的?”仝杭仿佛联想到了12频道的《天网》栏目。
      “声音很好听?感觉很年轻?姜姜!说不定是个帅哥!还是纪录片,你会不会变成明星啊!”庄冬言明显代入了水果台偶像剧情节。
      “我问了爷爷,他说接触了感觉人不错。而且,难得能和爷爷一起入镜……”
      二人知道姜予宋和爷爷感情很好,便没有再说话。但在仝杭的执意要求下,他们最终决定由仝杭陪姜予宋一起去赴约。
      “毕竟有个男生在,就算有色心,他也没色胆不是?”仝杭自信的话遭到庄冬言的白眼,二人又吵闹起来。
      很快到了周日,姜予宋特意选择了清凉又不失体统的香风小短裙,画了精致的少女妆,发尾微微上卷,翘成一个微妙的弧度,搭配那若有若无、淡雅的清香。面对镜中的靓女,姜予宋满意的点了点头。约定的地点是个工作室,很适合拍摄和采访。看到来人,前台的女生热情的询问。
      “你好!是姜小姐吗?请问这位是?哦,仝先生下午好~请在休息室稍等片刻,喻老师马上就过来,二位想喝点什么?”
      两人被带到一间装修简约的休息室,在得到明确的答复后女生便离开了。只剩下姜予宋和仝杭大眼瞪小眼。仝杭仔细打量着每个角落,似乎想察觉出一些端倪。姜予宋则拿出镜子检查自己的妆容,在微微出油的地方补了些散粉。五分钟左右,敲门声响起。
      门开瞬间,姜予宋抬头,视线与来者相撞。仿佛有火花般,回忆将她拉回三年前的夏天。
      “嗨你好~你滑板滑的真好啊,可以教教我吗?”
      “喻淮温,我叫宋念远,你可要记住我的名字哦!”
      “报我的学校好不好?或者其他学校,只要是那个城市就可以。”
      两个人看到对方的脸,都愣了片刻。姜予宋条件反射般迅速低头,躲闪对方的视线。喻淮温看到对方突兀的动作,也从记忆里回神。眼神多了些意味不明的色彩,饶有趣味的慢慢走近姜予宋,每一步都仿佛鼓槌般在她的心上敲奏,手心立刻出现一层薄薄的凉汗。
      “姜予宋?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喻淮温。”
      尾音上扬,戏谑意味在耳边扩散。看着面前的手,姜予宋缓慢的伸出手。浅浅握了一下,迅速撤回。
      “姜小姐手这么凉,是空调开的太冷了吗?我找人调高一些?”
      “不了不了。”姜予宋此刻后悔不已,当初但凡多问一句他叫什么,都不会变成二人重逢这么尴尬的剧情走向。啊不,准确来说,可能这种难堪的处境只有自己一个人正在感受。
      仝杭察觉出两人之间的微妙,立刻走上前将二人隔开,微微侧站姜予宋前面,保护意味十足。喻淮温单挑眉看着这个站位,似乎明白了面前两人的关系。
      “喻淮温。”再次握手。
      “仝杭,姜姜的朋友。”朋友两字咬得格外重。
      喻淮温轻笑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姜予宋躲在仝杭身后,远离喻淮温压迫的气场,她得到了暂时的放松,倒是可以大胆的打量眼前这个久别重逢的故友。三年了,他除了变得更稳重成熟以外,外貌倒没有什么变化。典型的北方人架构——骨相深邃立体,眉骨鼻骨优异。与正当红的奶油小生系面孔不同的是,喻淮温眉如墨画,更衬托双眼间淡漠认真的炯炯。只是这眼神的内容,是愈发地让姜予宋读不懂了。
      进入工作状态的喻淮温抛开之前种种戏谑的神情,认真的仿佛换了个人一般。姜予宋是知道他很热爱这个专业的,但这样专注的神情却是第一次见。不过回忆起来,自己又对他了解多少呢?毕竟当初,满眼也只有他过于出众的外貌罢了。
      “姜小姐,需要休息吗?你的状态不对。”喻淮温清冷的声音迅速把她从回忆唤醒,虽然语言中说着体贴的话,但姜予宋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他对于自己思想开小差的行为感到不满。她立刻调整思绪,进入到录制状态。
      除了这个小插曲,整体拍摄进行的十分顺利。录制结束后喻淮温便去看摄像机里的回放,姜予宋坐着无聊,就侧耳听仝杭与现场工作人员的闲聊,倒是收获了几家小众但味道很好的饭店名字。余光瞥见右前方的他,在光的盲区中,黑色的摄影器材挡住大半部分脸庞,依稀辨别下立体的骨相更显神秘的美感,不甚清晰的面部表情还是让姜予宋感受到了他此刻的情绪波动。是不满,还是烦躁?姜予宋一时有些拿捏不准。难道是自己刚才录制的表现不好吗?
      像是感受到注视一般,原本专注于屏幕的双眸突然抬起,在咫尺却又遥远的空间距离中准确的捕捉到对方。两人就这样互相沉默着,时间仿佛静止般,周围的声音渐渐飘渺、消散,变成虚无。姜予宋感觉他的目光亲切又疏离,好像是想透过自己,去看明白什么。片刻后,他顿悟般,眼神恢复了以往的清明,对她微微笑了一下,继续低头和身旁的人细语讨论。
      似乎讨论出了什么结果,只见喻淮温起身朝自己的方向走来,在半米的距离前停下。微微弯腰,与姜予宋的视线平行。
      “姜小姐,拍摄的素材不够饱满。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能再跟拍一段你的校园生活和唢呐演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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