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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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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一下午,洛宁海进进出出,来回倒垃圾,搬东西,也没个人来帮忙。
郝冬躺在外面沙发上睡饱后,从秦阳那里拿到电脑,丢给洛宁海后就回后面仓库继续打游戏。
秦阳睡醒午觉,过来看了一眼,打了声招呼就走了,其他员工送货的送货,该出工的出工。
倒没有留在店铺偷懒的。
到下午六点钟下班,秦阳叼着根棒棒糖回来,进门后愣了一下,还特地退出去看了一眼招牌,是自家公司没错,不过比中午那时干净整洁多了,所有的东西都井然有序排放,饮水机,接待沙发组,放置杂志的架子,复印机,连那落满灰尘的业务座机也都擦得干干净净,地板更不用说,干净明亮。
看了看放在角落的小箱子,秦阳拿出棒棒糖,舔了两口,“不错嘛,还挺勤快的。”
走到小办公室前,门也不敲,直接推门进去,喔嚯,简直大变样,窗明几净。
那个名叫洛什么的现在正坐在办公桌前看着电脑在弄什么,走过去,“走吧,下班吧。”
办公桌桌脚边一个放满废纸的箱子,用脚踢了踢,“这个是什么?”
“清理出来的账单。”洛宁海站起来恭敬看他。
秦阳嗤笑一声,“这个是前两年的,不用搞了,今年的在我办公室,明天去我那里拿,把那堆弄清楚就可以了。”
“是。”洛宁海点头,时间确实比较久了,而且毫无头绪。
秦阳拍拍他的肩膀,“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走吧,我带你回去。”
反正今天晚上没活动,早点回去窝着呗。
车就放在店铺对面,一辆SUV捷豹,蓝色车身。
洛宁海把自己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之后从后面上车,没有坐秦阳的副驾驶座,搞得秦阳回头看了他两次。
这小子,怎么怪怪的?
住的地方不远,过了高架后十分钟,前后总共二十分钟的车程。
下车前洛宁海低头把公司和住处的地址记在备忘录上。
是大型住宅区,从墙面看有些年份了。
秦阳把车停好后,和洛宁海一起走进电梯,电梯按的是六楼,整个小区的房子,公寓式住宅九层楼,大概十栋,别墅另算,旁边还有几栋高层住宅。
每层只有两套房子,他们住602。
打开门后,秦阳连鞋子都不换,直接穿着通勤鞋进屋,洛宁海在门口犹豫了下,还是脱下鞋子穿上墙角边堆在鞋柜旁的室内拖鞋。
进屋后秦阳丢给他一串钥匙,指主卧对面的一个房间,“你住这间,里面的东西先不要动,等过几天有人会来处理。”
房子挺大的,一个大客厅,单独的餐厅,四个房间,一间主卧,一间次卧,一间书房,一间健身房,有个小储物间,两个洗手间。
宽敞的阳台上堆满养死的盆栽花草,储物间和阳台角落上堆积大量纸箱和废弃家电家具,也不是舍不得丢,纯粹是懒得扔。
“书房和这间卧室不要动,不是我们的地盘,其他随便。”秦阳回房间脱掉外衣,光着上身出来,身上交错各种伤疤,六块腹肌结实有型,颇有些招摇。
嘴里仍旧叼一根烟,问站在卧室门口有些动摇的洛宁海,“炒饭,吃不?”
“好的,谢谢,老板。”一天没吃饭,洛宁海已经感到头晕和强烈的饥饿感。
秦阳原本走向厨房的身影顿了一下,忍不住再次回头看那走进卧室的人,微微摇头,自言自语:“我长得很吓人吗?他怎么这么怕我?”
把前一天没吃完的冷饭拿出来,打两个鸡蛋,切了点配菜,随便炒一炒,晚饭出锅。
端上桌之后又觉得这样招待客人似乎有点寒碜,于是跑到厨房翻冰箱,找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的一盒周黑鸭和一瓶榨菜,还特地用盘子盛出来。
坐上桌,洛宁海已经出来,脸上有点红,让原本看起来极为苍白虚弱的人添了几分颜色。
“那个,内,内衣可以收起来吗?”房间里床头和沙发椅上堂而皇之放着好多内衣,都是女性的。
一个男人住在里面,如果就那样放着的话,实在,有点——不像话。
“嗯?”秦阳盛了一碗饭给他,想了一下,点头,“可以啊,你自己看着办。”
“谢谢。”
那间房间全部是恶俗的粉色,粉色的被套被单枕头,台灯也罩着粉色的灯罩,衣柜沙发椅梳妆台,无一不带粉。
想来之前住那间房子的人一定很喜欢粉色吧。
尽管肚子饿,仍然只吃了监狱里定食的份量。
刚出狱那几天曾试着给自己加餐放纵一下胃,谁知道超过食量立刻反胃,无论如何吃不下去更多。
洛宁海不确定是习惯使然还是心里问题。
秦阳埋头吭哧吭哧干了三碗,桌上的周黑鸭也是被他啃完的。
吃完饭,洛宁海自觉站起来收拾碗筷,秦阳叼了一支烟到客厅沙发上打开电视,然后拿起手机打电话。
才晚上七点半,那边很快接起来。
“喂!”打燃火机点烟,“敏敏,现在有空不?”
“跟你说个事哈。”
“你弟帮公司招了一个会计,安排住在你房间的。下次你放假回来,要睡我房间了。”
“我?我当然跟你一起睡咯,咱俩好歹好了快四年,光亲嘴儿牵手了。”
“诶,什么叫我耍流氓?你要不喜欢不来就行了。”
“嘿,你生什么气啊,那我总不可能给他另外租一套房子吧?那要不把你的书房改了?”
“行吧,爱来不来,惯得你的。”
秦阳火大的挂断电话,这小妮子最近态度越来越不好,四年大学白上了,一点礼貌都不懂。
一通电话搞得心里不痛快,秦阳起身到房间跟洛宁海打招呼准备出门,推开半掩的门,见他正拿着袋子在收拾刚才饭桌上说的内衣,顿时心里不爽,走进去,“喂,你干嘛呢,我女人的东西你特么别随便动!”
一把夺过洛宁海手里的袋子,抓起椅子上和床头上的衣服,一股脑塞进去然后扔进衣柜,转身威胁:“给我规矩点,别随便动房里的东西。”
洛宁海低头小声说:“对不起。”
一副受气包的模样,看得秦阳一阵火起,郝冬这是给他招了一个闷葫芦来啊。
“我出去一趟,把门关好!”烦躁的推开面前把双手背到身后规矩道歉的男人,秦阳离开房间,过了片刻传来大门用力关上的声音。
洛宁海站在房间中央,双手保持背在身后的姿势,眼神空洞,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出门去看门口,似乎能从外面打开,那要不要反锁?
老板没说要出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
想了想,洛宁海转身回房取出换洗衣物,到浴室洗澡,洗完出来后到客厅沙发上坐下等待。
等到他回来就可以了。
这么计划着,关掉客厅的灯,在沙发上躺下来。
真的非常非常累了,脑神经一阵一阵疼痛。
无法彻底睡着,神经系统高度紧绷,每每即将睡着,便被间歇性的心悸惊醒。
可能是到了新地方的原因吧。
最后一次尝试睡着时,被梦中一双窥视的眼睛吓得睁开眼。
扭头看手机时间。
深夜十二点半。
秦阳还没回来。
而自己,也不可能睡得着。
出狱后,大约因为生活无着落,总是彻夜失眠。
洛宁海从来不敢去想过去的事,也总是一遍又一遍在心里和脑海中筑起防线,提醒自己不可以回忆过去,那会让他彻底失去活下去的勇气。
茶几底下放着半包烟,桌面上有打火机。
洛宁海拿起烟盒抽出一支烟,犹豫很久后才放进嘴里,然后拿起打火机。
比预想中困难,因为手不停发抖,无法打火。
突然颤抖冰冷的手指猛地一滑,“噗嗤!”一束火光出现在黑暗中。
在那束火焰中,两具翻滚交缠的雪白身体慢慢浮现,耳边响起让人全身起鸡皮疙瘩的声音,迷乱、疯狂。
似乎再次闻到了那让人作呕的气味——
“嘭!”
一把甩开发烫的打火机,洛宁海抓住嘴中那支烟揉碎。
混乱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
“洛宁海,我为什么要生下你?你这个累赘!”
“要是我能再年轻十岁就好了。都怪你!是你,你是我这痛苦一生的根源,你为什么不去死?!!”
“有什么关系,反正只是玩玩而已,我又不知道她是你妈。”
“你跑什么,反正你妈也不要你,除了我谁还会管你啊!!”
头痛剧烈,洛宁海难受得干呕起来,捂住嘴跑进洗手间,哇啦一声吐出来。
吃得不多的晚饭尽数倾倒进马桶,尔后是胃酸,痛苦的干呕持续了大约半个小时,甚至没听到秦阳什么时候回来的。
可能是听到他呕吐的动静过来查看的吧。
洛宁海停止呕吐后站起来,看到秦阳站在洗手间门口。
他喝了酒,但是显然并没有喝醉。
“你该不会有病吧?”如是狐疑道。
刚才吐得实在太厉害,呕心沥血一般仿佛要把内脏吐出来,听得人痛苦而压抑。
洛宁海摇头,虚弱说:“没有,只是胃有点不舒服。”胃里发出空虚灼热的疼痛感。
低头对秦阳行了一个礼,洛宁海侧身从他身边走过,“我去睡了。”
秦阳回头对着他的背影说:“明天抽空去附近的医院做体检,把体检报告给我。”
“是,老板。”黑暗中,洛宁海的声音平静而麻木。
回到房间躺下来,天气炎热,并不需要盖被子,只在肚子上搭了一条自己带过来的长毛巾。
此时整个人头晕目眩,已经吐得快要虚脱。
闭上眼,在心里自我催眠,“快睡吧,睡着了,明天就好了。”
昏昏沉沉中听到敲门声,半撑起身体还没来得及动,房间里的灯被打开,秦阳端着一杯热水,拿着一盒药走进来,“我这里有胃药,还没过期,吃完再睡吧,别刚来就给我病倒了。”
是公司里的员工某次生病买的,一直放在家里没用过。
粉红色的床单和家具衬得半倚在床头的人,有种娇弱之感,可能因为穿的又是白色T恤短袖,让他看起来单薄得像纸片。
接过水和药,连说明都没看,直接吞了两颗,喝下半杯水。
秦阳站在床畔眼神深沉地打量他。
“给你添麻烦了,老板。”吃完药喝完水,洛宁海力竭的重新躺下,一张脸白得都快透明了,“谢谢。”
秦阳莫名其妙的心尖一颤,微微皱眉,“早点休息,明天实在不舒服,休息半天也可以。”
“不用,没关系的。”洛宁海昏沉着说,不等秦阳走出房间,便阖上双眼,不知道是昏迷了还是睡着了。
秦阳吓得走回去用手探他鼻息,幸好他感觉到秦阳的动作,再次睁开眼来看他。
灯光下的双眼黑如点漆,清澈中透出深不见底的悲伤。
秦阳被他的双眼看得愣住,久久未能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