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此一笙》夏十戈

5、第五章 见面

　　顾江烨将车停在德馨家园不远处的一颗树下，这里位置非常好，既不会引起注意被保安驱逐又能清楚看见小区大门的出入口，他已经在这里等了一天，眼睛几乎都没有眨的望着那里，一双眼熬的通红，可他浑不在意，有时候他在想，万一秦笙是开着车出去的呢？岂不是白等了
　　车上的人不容易辨认，他也没法拦车一辆一辆的去确认，不谈他现在的身份，就算是普通人，恐怕也会被别人当做疯子吧
　　可他就是这么一秒一秒的等下去
　　夜幕渐渐地暗了，路灯亮起，顾江烨却像是不知疲倦般，依旧保持着一个姿势，也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看到，一个身影，渐渐地走进了他的视线，那一瞬间，顾江烨没法形容自己的感觉，只觉得眼睛有点涩，心口有点窒息
　　他手忙脚乱的戴好帽子口罩，下车的瞬间，差点摔倒，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顾江烨适应了十几秒，在那个身影消失在他视线之前驱步追了上去
　　他看见他走进了这附近的一家生活超市，超市人太多了，顾江烨不敢轻易跟上去，既担心被人认出来更担心超市太大而跟丢那人
　　保险起见，他只能站在外面，时间又一分一秒过去，顾江烨忍不住烦躁忐忑，难道自己一眨眼没注意，人又不见了？还是一开始就是自己的错觉？
　　还好，濒临内心奔溃界点的时候，那个身影再次出现在他眼前，他的手中提了一大袋东西，顾江烨死死的盯着他，他似乎没怎么变又似乎变了不少，最明显的就是长高了，身材更加颀长
　　眼看着他又要走出自己的视线，没时间等着自己想七想八，顾江烨快速跟了上去，等快进入小区没什么人的时候一把拉住了他
　　突然手臂被人抓住，饶是秦笙再淡定从容，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反手拿着袋子就要打过去，可看见那双眼睛时，硬生生停下：
　　“顾江烨？”
　　明明一眼就认出了他，秦笙却不敢相信，顾江烨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可这双眼睛他又怎么可能认错？
　　顾江烨拉着他走到无人的地方，然后取下口罩看着面前这人

　　果然是他！

　　“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也想问你”
　　一出声，声音低沉嘶哑的不像样，顾江烨这才想起，自己很长时间没有喝过水了
　　“你怎么了”
　　秦笙一听这声音，也顾不上顾江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了，他看了看眼前这人，发现他似乎十分疲惫，眼眶深陷，憔悴不堪
　　“这里说话不方便，要不，去我那儿吧”
　　秦笙询问的看着他，见顾江烨点了点头，重新戴上口罩，便带着他向小区走去
　　有户主带着进去，保安也没多问什么，只是见那人戴着口罩多打量了两眼
　　进房门后，秦笙将买的东西放在了厨房，然后出来替顾江烨倒了杯水，顾江烨进门后四处看了看，三室两厅的房子，很干净，风格很简约
　　“你怎么会来这里，还有……你怎么…”
　　怎么弄成这幅模样？
　　顾江烨没有急着回答，只是拿着水杯，喝了一大口水，然后问道：“你这里有吃的吗”
　　目前人就在面前，一放下心来顾江烨这才发觉自己饿的厉害
　　“你没吃饭？正好我买了面条饺子，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你会做？”
　　秦笙笑了笑：“煮面条饺子很简单的，我也不可能天天叫外卖吧”
　　顾江烨被秦笙的笑容晃了神，他有多久没见过他的笑容了，偏过眼，轻声道：“面条吧”
　　“好，你等会儿”
　　随即起身进了厨房，从袋子里拿出需要用到的东西，其余的放进冰箱，顾江烨走过去，倚在厨房门边，看着正在切西红柿的秦笙，看着看着便愣了神
　　[顾江烨你怎么这么喜欢看人家秦笙啊]
　　[去去去，我哪里看他了]
　　[没看才怪，那你说你在看谁]
　　[看秦笙不是很正常吗？秦笙长得那么好看，瞧那些女生，恐怕也只有顾江烨能分一点目光过来了]
　　那时候打趣的记忆还清晰的存留在自己脑海里，这三年来，他总是固执的一遍又一遍回忆，不愿让自己忘了那些点滴，连他自己也没办法，秦笙简直就是慢性毒药，短暂的出现在他生命中又消失不见，于是无药可解，病情只能越来越严重
　　他眉眼依旧那么温柔，温柔的让自己恍惚，那时他一直以为秦笙是个如外表般温柔的人，直到他一声不吭的消失，顾江烨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如果性情真的那么温柔，怎么会那么干脆利落的消失，一句话都没有，他以为，他们至少是朋友
　　本来有很多话要问的，本来恨不得揍他一拳的，可真的见到他，顾江烨觉得自己现在什么都不想做也不想问了
　　“面好了，来吃吧”
　　秦笙端过两个碗，一个碗递到顾江烨面前示意他自己端着，一只手端一碗实在是太烫了，顾江烨接过然后跟着秦笙坐到饭桌前各自吃了起来，面是简单的西红柿鸡蛋面，可顾江烨觉得，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面
　　吃完面，秦笙才再次看向他，问：“你还没说你怎么会在这儿呢”
　　“重要吗”
　　秦笙一愣，看着顾江烨此刻的样子，沉默地收拾了碗筷
　　重要吗？当然重要，但他不会说
　　收拾好好之后看着坐在他家沙发上一动不动的人，再看了看时间，忍不住问道：“你要回去吗？让你助理来接还是……”
　　我送你回去？但秦笙不确定顾江烨愿不愿意让自己送，毕竟明星的居所是比较隐秘的
　　本来想着顾江烨可能是自己开车来的，但看他目前这样子，秦笙不太放心让他自己走
　　谁知顾江烨抬头凉凉的看了他一眼，语出惊人：
　　“我不回去”
　　不回去？不回去是什么意思？
　　“你是……要住我这儿吗？可我这儿只有一间卧房”
　　虽然是三室，但只有自己住，秦笙也没想过会有人来住自己家里，一间堆放的杂物，一间改造的画室
　　顾江烨抿唇不语，只是望着他，秦笙看见他的黑眼圈于心不忍，只好道：“好吧，你要不嫌弃就睡卧室，我在沙发上睡一晚”
　　反正沙发也挺大的，顾江烨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秦笙见状，转身去卧室给他拿了毛巾和睡衣
　　“这都是新的，浴室柜子下也有新的牙具，你快去洗了休息吧”
　　还是那么温柔，还是那么善解人意，就好像他不曾不辞而别，一句话都没有消失三年今晚才见面一样，从头到尾只有自己在乎是吗？
　　顾江烨愤愤地接过睡衣毛巾，擦肩而过时，低低说了句：“秦笙，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没怎么变过”
　　温柔，却残忍
　　秦笙不明白顾江烨这话的意思，他却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冷意，秦笙不知道顾江烨怎么会知道他住在这儿，也不知道顾江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更不知道顾江烨在气什么，对，生气，顾江烨在生气
　　秦笙看着那关闭的房门，无声的看了很久
　　约莫过了半小时，顾江烨都还没出来，不会吧，难道他睡了？可自己还没洗漱呢，他原想着，顾江烨怎么都会在睡前跟他说一声吧
　　浴室外面倒是还有一间，可他的衣服在卧室没拿出来啊，难道不洗？秦笙摇摇头，不行，自己受不了
　　没办法，秦笙走到卧室门口，试着一扭，还好，卧室没反锁，暖色的床头灯开着，秦笙往床上看了看，果然，顾江烨睡着了，睡得还挺快，从衣柜里面拿出睡衣，本想轻手轻脚的离开，但鬼使神差的来到床前
　　看着眼前这张脸，明明很憔悴但仍俊朗不凡，这就是他画了上千张但仍画不腻的一张脸
　　秦笙垂眼笑了笑，再次看了床上的人一眼，轻轻地走出了房门
　　顾江烨醒来的时候，习惯性的看了眼手机时间，七点，是每天生物钟叫醒他的时间，揉了揉太阳穴，不对，他是在哪儿？秦笙，他找到秦笙了？秦笙呢？顾江烨募地清醒，翻身下床
　　看见客厅沙发上还在闭眼熟睡的人时，一颗心，才又回了原位，昨晚洗漱后不知怎的，坐到床边，居然就那么睡过去了
　　顾江烨轻手轻脚的走到沙发前，细细的打量他的眉眼，一如记忆中的模样，细碎的头发柔顺的垂于额前，长长的眼睫毛覆于眼睑，遮掩了那双星辰般耀眼的眼眸，比之三年前，这张脸，更加成熟，也更加有魅力了
　　顾江烨想，秦笙肯定是造物主照着他喜好创造的，不然，他怎么就这么对他这张脸恋恋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