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六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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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膳食，有萝卜糕、奶酪、烧鲇鱼这些小吃，也有莲子粥、玉米粥、鲜蛏萝卜丝羹、淡菜虾子汤这些主食，看得人口水直流的。要是原先我见着了这些，肯定是立马狼吞虎咽起来，可我现在却只是干坐着，看着摆在面前的这些食物，一点胃口都没有，还不住的作呕。
“格格，好点没有……”芳儿站在一旁，担心地轻拍着我的背，看着我俯着身子不停地干呕，眉头蹙着，担心不已。
我一手抵在胸口，另一手抬了起来乏力地冲她挥了挥，只道“没事”，可胃里还是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得紧。想起当初怀白起的时候，我除了有点头晕，其他什么事也没有，也不怎么忌口，轻轻松松的，可这一次却是吃什么吐什么，不吃什么也干呕，闹得胃里空空的，竟是什么也吃不进去了。
“十四爷吉祥！”门口一声请安，我顺势抬眼，正好看见胤祯跨步走了进来。
他刚刚下朝，连朝服都还来不及换就过来了。我看着他匆忙的样子，忍不住皱眉，起身想要替他拿来替换的衣服，却被他又按回了炕上。
他看着我吐得发虚的样子，眉头蹙着，俯下身子瞧着我，问：“还是吃不下？”
我苦哈哈地抬眼看他，摇了摇头，道：“不想吃。”
胤祯蹲在我的面前，转眼看着一桌的饭菜。这都不知道已经是换了第几次的花样了，胤祯让府里的厨子捡着些清淡的东西做，正菜吃不了，弄些小点心也行，可不管是大菜小菜的，我就是吃不下去。
他无奈地看着我撇嘴的样子，转脸示意房里的下人们都退出去，然后伸手端起了桌上的玉米粥，稍稍舀起一小口，递到我的面前，道：“多少也吃一点，不然可得饿坏了。这玉米粥清稠香郁，我也很喜欢，你试试。”说着，他把勺子递到我的嘴边，努力着想让我吃点。
鼻子里飘来了玉米的香气，我看着胤祯眉眼里担心的样子，使劲忍了忍胸口的难受，张嘴吃下了那一小口粥。胤祯见我吃了，这才稍缓了眉头，绷着的脸缓和了开来，起身坐到我的身边，又舀起一些来，一口一口地喂着我吃。
“今天进宫去，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我一点点的吃着，慢慢地也不那么难受了，想来这孩子也和白起一样偏心，阿玛一来就不闹腾。
“也没什么，只是江南那边的河运还是麻烦，老问题了。”他浅浅地说着，也不多谈。我点了点头，心想刚才也就是随口一问，没有多想，这些事情我本也不该过问的。
他又递了一口粥来，我看着他，摇了摇头道：“我够了。你早膳用过没有？不是喜欢这玉米粥么？那你也吃点。”说着，我接过他手里的碗和勺子，同样舀起一口，递到他的嘴边，笑眼瞧他。
一怔，胤祯看着面前还在冒着热气的香粥，又抬起眼来，直直地瞧着我，神情似乎有些惘然。他呆愣了好半天，直到我抱怨着手都举酸了，他这才慢慢地张开了嘴，让我把粥给喂了进去。
我笑了笑，心里自然也知道他何故这样地怔着，却也不出口，只是一口一口地喂他吃着，仔细着不弄脏他的朝服。
他看着我，眼神不离，嘴巴一张一合的吃着我喂给他的粥，有时我不小心弄脏了他的嘴角，他也只是由着我伸手抹去，不发言语。
直到半碗粥都给喂完了，我开心地拍了拍手，笑道：“这下子好，一人一半就不会浪费了！以后就该这么办，否则这一桌桌的东西每每原封不动的给退了去，怪可惜的。”
我笑着，却没有注意到胤祯越发欣喜的面容。他浅笑着，伸出手，轻拨了拨我额前的碎发，看着我转过的脸，对上我的眸子，只道：“我心里自然是希翼着，只是怕你不愿。”
眼角渐渐柔和开来，我笑着伸手搡他，皱了皱鼻子对他道：“怎么不愿？堂堂的十四爷吃我剩下的，我可开心了！”刻意隐去了他言语里的深意，我只是玩笑着指了指桌上的空碗，朝他吐舌。这个傻子，我又怎么会不愿。
胤祯抬手拍我，笑眼看着我鼓着腮帮子怒瞪他的样子，揉了揉我的脑袋。他蹲下身来，伸手覆在我的小腹上，嘴角不自觉地牵起，柔声道：“你要乖点，别老折腾你额娘，让你额娘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养好了精神，你才能有个漂亮的额娘，听到了没有？”
看着他的温柔，我心里暖暖的，却还是忍不住开口啐他，只道：“你就会欺负我，对他就这么温柔。”
“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胤祯一脸的冤枉，满眼无辜地看着我。我翻眼白他，扭过身子去背对他道一旁，道：“还说没有？你白天欺负我，晚上欺负我，每时每刻都在欺负我！”
我直嚷着，一收脚，整个身子翻到了炕上，故意转过脸去不理他。胤祯瞧着我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慢慢地站起身子，眼光微处，我瞧见他的眼角稍稍向上挑着，嘴边的笑意溢出了星星点点的坏。他看着我的背影，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然后忽的就俯过身来，紧靠在我的耳边，气声道：“要是我晚上不欺负你，这孩子打哪儿来？”
面庞窜的一下变了个通红。我急得转脸去瞪他，却不想他的脸颊早就等在了那里，我一转脸，正好亲了他个正着，惹得我更是窘迫。他一脸的“奸计得逞”，捂着肚子大笑着，看着我急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摆的模样，还得寸进尺的断续道：“……怕什么，这里又没有别人，你用不着难为情……”
“你……你给我走开！”我被他笑得生气，开口却骂不出糟字来。这个时候可不能乱说脏话。只得别别扭扭地翻下炕去，说是让他走，可自己却早已经跑了老远去。
“诶——”身子前冲着，可肩上却突然被谁一覆。他的右手从身后环住了我的肩头，制止了我的步伐，从身后拥住了我。
下巴轻抵在我的鬓间，轻浅地笑意难掩的挥散开来。他静静地靠着我，手指摩挲着我的肩头，似乎很是留恋。他抱着我轻晃了晃，静默了半天，这才在我的脸侧落下了一吻，轻声道：“好了，不逗你了，有了身子别到处瞎跑。诶，说正经的，过几天我要去一趟江南，就是运河那一档子事儿，皇阿玛让我和八哥一起去一趟，你这几天好好给我呆在府里，不要乱走，清楚没有？”
“你要去江南？”闻言一诧，我转过身去，正对上他的眸子疑惑地问。
见着我的转身，胤祯笑了笑，伸手捏住了我的鼻子，答非所问：“现在不羞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闹。”我憋气地伸手搡他，脱了他的怀抱，瞧了他一眼，撇了撇嘴，抬起眼认真问：“要去几天？”
“说不准，只是少不得也得个把个月的。”他摇了摇头，眉头微微蹙着，背过身子走到一旁的茶几旁坐下，伸手随意地翻起了一个茶杯。
我跟了过去，习惯地拿起茶壶帮他添了杯茶，然后坐在他的对面，点了点头，道：“知道了，晚上我帮你收拾行李。”低着脸，心里觉得怪怪的。想想这么些年，我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跟胤祯分开过了。
见我静静地不再说话，胤祯凑过了脸来，伸手把我的嘴角往上牵了牵，笑着瞧我，道：“怎么？舍不得爷了？”
我抬眼白他，“臭美。”
他笑了笑，伸手把茶水往嘴里送，接着转过眼来，瞧着我认真道：“本来我也想带你一道去的，只是你现在身子不便，长途劳累的我怕你受不住。听话，这段日子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担心。我很快回来。”
温热的手掌覆在我的脸颊上，轻轻摩挲着。我点了点头，理了理思绪，抬起脸来冲他笑了笑，却似乎还是有着藏不住的一点心慌。
他看着我的样子，终也是不舍，伸过手来紧紧将我握住，叹声道：“丫头，是我对你不起。你这么辛苦，我却不能帮你分担，也不能陪你。你可得给我好好地，知道吗？”
手背上覆着的温热，一如往昔。我心里一暖，抬眼对上他担心的眸子，柔声道：“我知道的，我会照顾好自己，不会让你担心。还有——”低下脸去，我顿了顿，复而抬眉，“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唇边的线条渐渐绽了开来，胤祯笑了，笑得像个孩子一般。
“傻瓜。”他笑骂着，声音里，带着满满地宠溺，起身将我搂进了怀里。我靠在他的胸前，感受着他心底的那一份暖和欣喜，嘴角轻扬。
像这样自然地去关心，早晚有一天，我会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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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屋里散着药香，一丝丝捉不到的气息飘渺着，萦绕在鼻尖，也早已习惯。
悄悄的直了直后背，才坐了一会，我的腰已经有些酸了。一旁的和惠见了我的举动，赶忙问：“嫂嫂可是累了？不然咱们到炕上去坐着吧。”
“没事，只是有些腰酸，你别瞎紧张。”我笑着，赶紧压下已经站起身来准备扶着我到炕上去的和惠，拍着她的手，和她表示无碍。
重新坐在身旁的和惠轻皱着眉头，看了看我，还是忍不住起身，道：“还是不行，十四嫂，我们换张带着椅背的椅子吧，你现在身子重，这样坐着怪辛苦的。”说着，她也不顾我的拒绝，唤了个人来和她一道扶着我坐到一旁，寻思着，自己又反身去里屋里找了个靠垫出来，替我垫在腰后，这才笑了笑，重新坐下。只是，就这样一个来回的距离，她竟然走得在微微喘息。
我看得心里一痛，想起她曾经活蹦乱跳的样子，就觉得伤心。如今的和惠，病态的苍白映在她近乎透明了的脸颊上，没有血色的嘴唇透着淡淡的青。她越发温婉了的笑容，时时浅挂在嘴边，曾经的活泼、调皮全已不复，只剩下这一点甚至让人气恼的静，一直安静着，仿佛要永远这么安静下去。
她单薄的身子，有着刀削一般的肩膀，柔弱中的这一丝凌厉，轻颤着让人心疼。她披着件素色的轻纱，在这外衣的遮盖下，显得她的身体更加的瘦小。她，早已虚弱得不成样子。
我咬着嘴唇，看着她如今这般的模样，心里难受，却又不想让她看了去，惹得她也难过，只能悄悄地别过了脸。
和惠平静地瞧着我的狼狈，眼光里淡淡地透出一丝温热，嘴角轻牵着，握住了我的手，道：“嫂子别替和惠担心，和惠现在挺好的。平日里剪剪窗花，弄弄花草，日子也就过去了，真的，挺好的。”
我对上她的眸光，看着她眼神里的淡然，心里却是萧索。她才十三岁啊，十三岁，如花一样的年纪，却是这般把一切看透，不追、不求。
我伸手理了理她耳边的鬓发，摸着她的脸，心疼地牵笑，道：“只愿你是真的过得好。和惠，不要苦了自己。”
和惠低了低眼，嘴边不自觉地溢出了一丝涩意，却也只是点头。她努力地笑了笑，蹲在了我的跟前，看着我的肚子，试着伸手摸了摸，复而抬起脸来，问：“十四嫂，我可以和他说说话么？”
我笑着点头，道：“当然可以。”
和惠笑了笑，眼睛里透出了久违的一点光芒。她的手轻覆在我的肚子上，靠近我身边，对着孩子道：“侄儿，我是你小姑姑——你听得见么？”她试着说道，顿了顿，似乎是在等着他的回应。我笑眼看着她的样子，伸手摸着她靠上来的后脑。
“你知道吗？姑姑好想见到你，你想见姑姑么？你啊，有个很好的阿玛，还有个很好的额娘，你一定是个很幸福的孩子。”她低着眼，忽然笑了起来，笑得纯粹而自然，仿佛回到曾经一般。
我摸着她的头，浅笑着回应，道：“还有你啊，还有你这个疼爱他的姑姑。”
和惠笑着，轻轻地点头，对着他郑重道：“恩，姑姑一定会很疼你的。”她抬起眼来看我，眼神里澄净而透明，似乎，还闪着点点微光……
“对了，十四嫂——”踌躇着，和惠坐在一旁，手里的杯子紧了又紧，这才犹犹豫豫地开了口，可是话到嘴边，她却又收了回去，犹疑着，不知是害怕失望，还是在保留希望。
我眼神一黯，心里自然也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这几个月来，这个问题，她来来去去，已经问了许多遍了，只是每一次，我都不忍心告诉她答案。
“四哥，还是不肯来见我么？”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第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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