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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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笑着慢慢向一旁退开的身子，交替着映入眼帘的，是一抹深深的褐色。
略显巨大和笨重的木质结构，两端稳稳的粗木构成了整件器物的支架。顶上细致的排排细木，编制着似乎还散着特有的香木气味的谱架，两旁小小突起的尖状三角，竟也就像伦敦大道上的古典灯饰一般，古朴、陈旧，却拥有世间无与伦比的独一无二！短小的一排黑白相间，透明的羽毛管似乎还透着淡淡的浅黄，透亮着，等待有人为它拨弄成最最纤细的旋律，缓缓流淌。
出现在我面前的，难道，难道会是那我只在教科书上看见过的旧式羽管钢琴么！？
我极力控制住自己内心澎湃的情绪，转眼看着胤祥，声音竟微微颤抖着，问：“这……这是……”
看着我眼里竟有点点闪烁的泪意，胤祥一愣，呆呆的看着我，似乎没有办法明白我现在的心情。可是他却永远不会多问，只是一如往常一般把所有的疑惑压在心底，朝我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道：“如果你都不能确定，那么我又怎么会知道呢？”
胤祥的笑容暖暖的，脸上的表情满是自得和骄傲。我感激的朝他一笑，伸手轻抚这面前这架古钢琴。
真的，真的是钢琴！
……
阳光下，我坐在府里的小花园里拿着胤祥随身携带的玉箫在手上把玩，还时不时的放在嘴边玩乐的吹出声来。那断断续续，集不成调的旋律飘洒在空中，跳跃着，旋动着青春飞扬。
“琴你会，琵琶你会，排笛你会，箫你也会。我倒真是想不出，还有什么乐器是你不会的了。”
胤祥斜靠在栏杆上，瞅了眼一旁闷得靠着柱子睡过去的胤祯，失笑的看着我。
听了他的话，我停下了正竖在嘴前吹着的的玉箫，两指一转。手里被阳光照得晶莹透亮的玉箫在指尖转动，我看着他，笑道：“那你呢？不止你刚才说的那些，还有笛子，鼓，阮，埙，甚至是什么喇叭锁那，又有哪一样是你不会的？”
笑容愈见绽放，赞赏的眼光在两人之间流窜。那种不用多说的默契和志趣相投的契合，让我们不用多问，不用多说。
“那些都只是略有涉猎，要说真正学得精的，也就只有这箫罢了。”胤祥谦和的笑着，接过我朝他递去的，自他弄箫起，便从未离开过他的玉箫，爱惜的轻抚着。
“那你呢？你最精的又是什么？”
胤祥问。
我最精的……
眼神渐渐变得凝远，我最精的东西，早已离我好远，好远……
我神情发怔的扯了扯嘴角，言语间不自觉的流露出淡淡的无奈，“我最精的，是一种西洋乐器，它叫做钢琴。它有黑白相间的琴键，有安静却能撼动人心的音色。只是，只是我已经很久没有弹过它了……”
……
只是闲聊时不经意的提及，却不曾想，他会费心替我找寻。只不过轻语时，脸上淡淡的怀念和惆怅，却不曾想，他会一直记着，放在心上。
胤祥，谢谢你。
熟悉却又陌生的黑白琴键，双手自然下垂，指尖轻触。
“DO——”
一声轻柔的脆响。不同于金属丝弦发音的深沉和浑厚，这用羽毛做成的拨弦，弹奏出的，是我从没感受过的纤细和柔软。
心一下子被敲醒，我紧了紧颤抖的双手。钢琴，我终于又看见钢琴了！
轻舒一口气，双手试探的弹出几个音符。这古钢琴比起现代钢琴来，的确有点不同。比之现代钢琴，虽然少了点情感的宣泄和力量的体现，却也让人觉得一股安静的、温柔的别样滋味。
我回过头去，看着胤祯和胤祥脸上相同的笑意和期待的目光。我回以一笑，同时也看见了那些孩子们一张张单纯天真的脸。我心里一动，笑着向他们招手示意他们走到我身边。
孩子们先是一阵疑惑，却还是抵不住好奇和我友好的目光跑到我身边。
我坐正了身子，眼角的余光瞧见了胤祥兴奋等待的神色。我心里想，定不能叫他失望！
欢快的音符在小小的教堂里响起。
我弹奏起记忆里熟悉的旋律，嘴角上扬。
“Doe, a deer, a female deer
Ray, a drop of golden sun
Me, a name I call myself
Far, a long, long way to run
Sew, a needle pulling thread
La, a note to follow Sew
Tea, a drink with jam and bread
That will bring us back to Do (oh-oh-oh)——”
我弹着《音乐之声》里，玛利亚教孩子们唱歌时的音乐，唱着那首我曾经在校园里，在过道上，在宿舍里，在钢琴前一遍一遍唱着的歌，心里一阵久违的熟悉和感动。
我看着自己身旁坐着的那一个个孩子好奇目光的外国孩子，就像玛利亚一样，想把音乐所带给自己的欢快，同样传递给他们。
“Let's start at the very beginning
A very good place to start
When you read you begin with A-B-C
When you sing you begin with do-re-mi ”
我复述着当时玛利亚对孩子们说的话，希望这些孩子也可以跟着我，感受到音乐的快乐！
“Do-re-mi.”
我弹着那三个简单的音阶，嘴里唱着，期待他们的附和。
“Do-re-mi.”
奇迹般的，他们真的跟着我唱了起来！
“Do-re-mi.”
“Do-re-mi.”
“Do-re-mi-fa-so-la-ti
Doe, a deer, a female deer
Ray, a drop of golden sun
Me, a name I call myself
Far, a long, long way to run
Sew, a needle pulling thread
La, a note to follow Sew
Tea, a drink with jam and bread
That will bring us back to Do (oh-oh-oh) ——”
相同的旋律一遍一遍的被谁吟唱，欢乐的音符一遍一遍的被谁奏响。
小小的教堂里，回荡的，只是我们欢快的歌声，和同样愉悦的音符跳跃。
孩子们拉着手，在我的身边围成一个小小的圆圈，他们还主动拉来了站在一旁看着的胤祯和胤祥。胤祥自然很是乐意，可是那胤祯，一开始依然别别扭扭的，但是后来还是加入了我们，而且笑得最为开怀！
我们唱着、跳着，笑着、转着，整个世界就像全都沉浸再音乐的天空里。
我一遍遍的弹，他们一遍遍的唱，直到连胤祯和胤祥都能模仿着语音，放开了唱得似模似样。
温煦的阳光倾洒在每个人的脸上，温柔的抚摸着他们的脸庞。我们忘情的欢唱，自在的歌舞，整个世界随着我们的笑声旋转，转啊转，幸福得头晕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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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不知在什么时候悄悄降临。淡淡的月色，遍洒着大地，晕开了冷色的黯然，带来点点柔光。
我蹦蹦跳跳的在热闹的长街上蹦跶，不管看到什么都觉得有趣和新鲜。身边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人们在红色灯笼的映衬下，摩肩接踵，这一个普通的夜晚，竟像是碰上了庙会一般热闹。
每路过一个小摊，我都会拿起那摊子上的小玩意起来摆弄，或是摇扇，或是胭脂，又或是一些糖人，每个东西我都很有兴趣，也不知是那些东西吸引了我，还是我自己本身的愉悦所感染。
“也不是第一次出来了，怎的还是这样有兴头？”胤祯颇为不解的无语道。
紧跟在后头的胤祯和胤祥失笑的看着我的模样，他们就像随从一般拿着所有被我拿起来瞧过的东西。每次都是这样，我说过了只看看，不买，但是胤祯却没有一次听过的我，只要是我拿起来的，他也就买，就像花的不是他的钱一样爽快，我也不只一次为了这事儿跟他深切探讨过。这样一来二去的，弄得我后来和他出门，都不敢随便乱碰什么东西了。可是谁让我今晚兴致上来了，兴奋的控制不住呢？所以我也就索性放开了约束，尽情的挑选我喜欢的东西，让他付钱去吧！
看他的样子，倒也是很乐意的。
“这北京城里的夜市，我还是第一次逛呢！”我不管他们俩忍着笑意和惊讶的目光，还是自顾自的玩儿我的。
我站在一个面具摊前，兴致勃勃的翻看着每一个做工精细的面具，那些七彩的色泽在暗夜里昏黄的烛火下，显得格外的明艳照人。我偷偷瞥了一旁的胤祯和胤祥，他们俩并肩站在一起，背着我，看着长街上的繁华，时不时的低语着什么，一时间也没怎么注意我。我瞅了瞅他们，回过头来窃笑着挑着自己的。
二人的肩膀同时被谁轻拍了一下，胤祯和胤祥回过身，却没有看见一个人影。
“吼！”
突然，一个有着好似钟馗一般豹头环眼，铁面虬鬓的“鬼影”猛地从地上窜了起来，长牙舞爪，面目狰狞的出现在胤祯和胤祥的眼前。
一声含在喉咙里沉沉的低吼声震慑的从丹田发出，我挥舞的自己的“爪子”，就连呆在面具下脸，也不自觉的做出同样可怖的表情来。
胤祯和胤祥猝不及防，冷不丁的被这么个名副其实的“鬼脸”一吓，双双忍不住的往后倒退了几步，脸上尽是褪不去的错愕和惊恐。
“哈哈哈哈……！”看着他们俩被惊吓到的样子，我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笑蹲在了地上。我的脸上还戴着那张不知根据什么而画出来的青铜色小鬼面具，一手捧着肚子，一手在半空中颤抖的指着他们还在茫然的脸孔，笑得差点没坐到地上去，格外的滑稽。
胤祯和胤祥听见我恢复本尊的笑声，这才反应了过来。
胤祯一把将笑趴在地上的我拉起来，掀开我脸上的面具，看见我那笑得快要岔气的怪异神情，气不打一处来。可偏偏我视若无睹，见他愤愤的样子笑得更欢了。
“好啊，长胆子了！竟敢这么捉弄爷？看爷怎么收拾你！”本是生气威胁的话语，可胤祯说起来，却毫无一点气愤的口气，反而带着浓浓的趣味和顽皮心起的蠢蠢欲动。
我抢过他拽在手里的小鬼面具，双手放在耳边朝着他和胤祥做着鬼脸，全身晃来晃去的跳着，挑衅道：“有本事就来啊！”说完，还不忘吐吐舌头。
胤祯瞧着我毫无惧意还有胆子冲他叫嚣的模样，脸上气恼，却掩不住的更加来了兴致，随手也抓起一副狰狞着的鬼怪面具，像我一样罩在脸上朝早就挤向人海里的我追来。
身后一阵摊主嚷着“没付钱”的声音，我边跑边笑着回过头，只看见胤祥快速的朝摊主丢了几个铜板，自己也笑着带上了面具，朝我的方向追来。
一时间，三个“小鬼”在人群里窜来窜去，一下子隔着个大爷玩着老鹰抓小鸡，一下子抽起叫卖的冰糖葫芦往对方的嘴里塞，欢声和笑语霎时洒满。
夜风意外温柔的轻抚着每个人的脸颊，我笑着，蹦着，不时的回过头去看着两人的追击。胤祯和胤祥一前一后紧随而至，欢快的笑声，就连隔着面具，也能让我感受到他们此时兴奋欢笑的脸庞。
我们三个人就像孩子一般在热闹的大街上不停的穿梭，笑着拉着每个人的衣服借着他们的身体来做闪避和抵挡。路上的行人们一点没有厌烦和不耐，反而同样带着笑颜看着我们三个嬉笑、玩闹，配合的张开手臂为藏在身后的人掩护。
喧闹的夜，掩不住我们欢愉的笑声。我看着身后追逐着我的身影，他们不羁的身影，高大英俊，成熟却又不失童心的心性……
是啊，他们本也就是半大的少年，一个十六，另一个也才十八，根本就还是孩子嘛！
我笑着躲避着他们的追逐，看着他们如此放开了大声欢笑的模样。或许这样的笑容，在那用高高的红瓦堆砌而成的紫禁城里，是很难，很难的……
“啊！……”
后退着步子晃神，我一时没留意，也不知是撞到了什么东西，在一阵撞击下，保持不住身体平衡的摔到了地上。
刚刚追来的胤祯没搞清前因后果，只是堪堪见着了我“被人撞倒”在地上，白皙的手掌被蹭破了皮，透着点点殷红。他脸色一变，拨开裆在身前的人群，一个箭步冲上来，伸手把我扶起，然后一下子拽起那人的前襟，眼神里透着凛冽的杀气。
那个就快被举起来的人就像被吓傻了一般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胤祯，而我也被胤祯双目里迸出的神情吓了一跳，赶忙伸手抓住他就快挥出去的拳头，若无其事的照样兴奋道：“你看你看！他们是舞狮的啊！”
被我这么一说，胤祯这才仔细了被他抓着的人原来正穿着一身红色绒毛的彩衣，黄底红边的“狮身”在暗夜里闪闪发亮，透着难以名状的喜庆的热烈。我恳求的看着他，笑着让他明白我没事，没有受伤，希望他能把脾气给忍下来。
这时，胤祥也赶到我们身边，他看着胤祯还是满脸怒气的样子，同样伸出手来，却不像我只是轻搭着，而是用力把胤祯抓着那人前襟的手给按了下来，微微摇头。
看着气氛得以控制，我故意夸张的大笑着拍起掌来，喜声道：“这舞狮表演于我可是少见！这是不是还得专门去学的？”
我一边活跃着气氛，一边忍不住探出头去瞧。虽然那话有很大成分是在转移胤祯注意力，但其实我也真的是好奇。舞狮这东西，以前除了在电视上，我还真没有亲眼见到过。
胤祯瞧我一点不顾手上擦破的皮，只顾着一个劲鼓掌的劲，叹了口气，抓住了我的手，掰开来瞧了瞧我的掌心。点点卷起的破皮里，丝丝血红早已凝固。他看着那还带着地上尘土的手掌，略略皱眉。
我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腕里抽了回来，刻意不理他眼神里流露出的担心，装做什么都没有察觉的自己用帕子随意擦了擦，又笑道：“快看，他们又要开始了！”
胤祯顺着我的指向看去，那刚才被他揪起来的舞狮人正一脸自叹倒霉的捡起因为我的一撞而掉在地上的狮头，拍了拍，正要重新戴回头上。
胤祯看了看我满眼期待的神情，又转眼看了看那个舞狮人，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坏笑。他偏过头看了身旁的胤祥一眼，两人眼神交会，像是有了什么共识。
胤祯走上前去，报复般的夺过了舞狮人手上的狮头，双手用力一扯，那人穿在身上的狮服竟就这样被他拉了下来，然后三下五除二的穿在了身上。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刚转脸想去问胤祥，可只见胤祥也早已走上前去，接过满脸诧异的击鼓人手里的敲棒，分开双脚，大步伫立在锣鼓前，双手拿着鼓棒，脸上尽是豪迈的笑意。
“咚——咚——咚——！”
刚劲有力的鼓声，打破了北京城的夜空。胤祥手执鼓棒，鼓声沉稳激荡。
面前的金狮，或跳，或转，或腾，或扑，时而翻山越涧，时而登山直立。金镀的狮眼，劲眨着，尽露出雄雄英姿。一闪身，一回头，带着红绒的毛发顺势而动，英姿飒爽犹酣战！
胤祯举着狮头，时而搔痒、舔毛，伸腰、掏耳，时而威武不屈，凶猛不羁。一个个挥舞的动作，细腻逼真，惟妙惟肖。
“锵——锵——咚——！呵！”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掌声和叫好声几乎要冲破整个北京城！
胤祥大喝一声，一人分持鼓锣，竟也犹如两人配合一般，鼓声锣声不绝于耳。他虎腰马步，有力的双臂不停的随着舞动的雄狮敲出刚劲的鼓点和响锣，震耳欲聋，豪气冲天！
那只浑身似在闪着金光的狮子随着越见澎湃的鼓声在我的面前翻滚跳跃，至始至终都没有转向他人。它或调皮，或凶猛，都只是在我的面前，不曾看向他人，仿佛只是为了我而舞动。
“咚——咚——咚！哈！”
所到之处抹不去的这世间最为闪耀的金光，舞在我面前，也舞在我心上。
一回首，英姿尽洒，遍是雄光！
那个取下狮头，站在我面前的人，他的额头上满是汗水，喘着气，满脸的骄傲，却依旧带着看我时总不经意流露出的傻傻笑意，仿佛只要我开心，他便满足。
暗夜里，一滴晶莹的清泪，自眼角滑落。
胤祯，我该拿你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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