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摇步摇》山却

2、第二章

　　京城外的金兰城，颇不安宁，这段时间农作物糟了虫灾，许多过山路的村民和商贩都遭山匪抢劫。

　　百姓们苦不堪言，皇帝下令命人去发放存粮给受了灾的百姓，但是免费发放的余粮根本不够，这次虫灾的严重超出了朝廷的预算。

　　于是，皇帝便把这个难题抛给了众皇子。

　　最后的解决方案是，西区派给太子，而东区派给五皇子。

　　金兰的盛德庙是香火最旺盛最大的一个寺庙，而寺庙旁边有一个学堂。

　　学堂最初是提供给富贵人家的子女学习修炼脱俗的洗礼，最后成为一个学习文学诗书礼仪棋艺的地方。

　　虫灾对寺庙的香火和学堂的教学没有多大影响，富贵人家的余粮一般都是足够吃上一年半载的，而大部分的香火钱也都是这些人掏的腰包。

　　学堂里的先生大部分都是朝廷文官的官员之子和少部分的学识渊博的普通文人，而徐晚风就是少部分的一员。

　　虽然家境贫寒，但志向远大刻苦读书，长相又清秀俊逸，为人温文尔雅，在学堂里最受欢迎，平时还额外教授贫穷人家的子女，希望他们能够成才。

　　而这次的虫灾，徐晚风称父亲因此卧床不起就向学堂请了近半个月的假期。

　　在金兰山的山脚下，一辆马车正停在此处，看到远处的人走来，车夫才跳下车来。

　　“帮主！”

　　车夫接过徐晚风手上的行李，掀开车帘请他上车。

　　车上的老妇人已经等待他多时。

　　“帮主，我已经通知小帮主去参加花楼活动了。”

　　“好。”徐晚风说道，“你只需要待在她身边辅佐她就好，有事我会另外通知。”

　　老妇人点点头，正打算下车，突然想起池砚之前和她抱怨过的事情，于是又回头小声问了句：“副帮主她希望以后的消息可以晚点送去。”
　　“我是不是太惯着她了。”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徐晚风还是同意了她的提议。

　　车夫看到老妇人离开，便驾车扬长而去。

　　次日————

　　原其玉跟着西洛到达温家，正好碰上和温旭一同出来的原其杉。

　　两人有说有笑，差点就是没有注意到站在温家门口旁的原其玉。

　　温旭因常年带兵训练，整个人显得非常硬朗，虽然才二十出头，五官已经充满了十足男子气概。

　　而旁边的原其杉则和他有鲜明的对比，显得白嫩秀气许多。

　　温旭先发现原其玉，就上前问候。

　　“原小姐，你不是还在养伤吗？怎么就出门了。”

　　“我来找小杉的，顺便告知令尊前几日下的单，爹爹已经准备好了。”

　　“多谢原小姐了，我会转告父亲的。”

　　“原其杉，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于是原其玉对着温旭笑了笑就把原其杉拉到一旁。

　　“姐，你这伤没好怎么三天两头往外跑！”

　　“还知道关心我呢！要不是因为你，姐姐我用得着负伤出来带你回去吗？”

　　“那你快回去，我好不容易又遛来这儿一趟，总得去军营里待几天吧。”

　　“你别想，我可是瞒着爹爹出门来找你的，我听他说如果你今日再不回去，你以后要出门可得次次向他汇报，你还可能被禁足！”

　　原其杉听此，慌张急了，虽然每次偷跑来温家都会被爹娘教训一顿，但是每次也都是口头上的训斥罢了，难道这次爹爹认真的吗？

　　看到原其杉有所动摇，原其玉又趁热打铁说道：“你放心，我昨日回府的时候和爹爹说了，你昨日并不在温家，而是去药材店里学习罢了，爹爹半信半疑，我说你明天大概就回来了，若是不回来再狠狠惩罚你不迟。”

　　“真的？可是京城的药材店都是李伯管着的，爹爹一问不就知道了。”

　　“爹爹这几日忙着那几个大单子，温家的还是拖到了今天，李伯的店里也忙的不可开交，你今日回去，爹爹怎么也不会再追究。”原其玉顿了顿，“实在不放心你先回去，我回去找李伯帮你圆个谎的。”

　　原其杉用饱含感恩的眼神看着原其玉，抓起她的双手说道：“姐，你这次帮了我大忙了。”

　　“好了，快回去吧！”

　　原其杉转头看了看温旭，又转回来说：“姐，我能不能先去一次军营，天黑之前一定赶回去！”

　　原其玉本想出口反驳，但是一想，自己也不是要马上回府，是要去花楼找老板的，这小子要是跟着了，等会回去拆穿了她的谎言，又要反咬她一口。

　　于是便改口道：“那好吧！那你早点回去啊，姐姐先回去了，被爹爹发现我也该遭殃了！”

　　说完，她看向温旭的方向，向温旭摆了摆手喊到：“温公子，我先回去了，有空再聊！”

　　温旭点点头，也摆了摆手。

　　原其杉感恩戴德地目送原其玉离开。

　　对于原其杉这种四肢发达纯真可爱的小孩，她还是觉得很好哄的，毕竟她也已经活了三十个年头，就算整天闷在实验室和实验药剂打交道，但年轻的时候也多少接受过社会的毒打。

　　花楼就在不远处，越走近人越多，男男女女的都有，而原其玉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也不敢贸贸然地就进去。

　　先张望了一会儿，她看到一个公告栏，走近一看就是这次活动的介绍和名单。

　　“西洛，这名单上的姑娘是参加这次活动的姑娘吗？”

　　“是的，小姐，每年都有很多，这些都是筛选后才写出来的。”

　　原其玉细数了一下，大概有四十来位，有花楼的姑娘也有一些年纪过了十六的百姓子女。

　　“等等，怎么也有男的！”

　　原其玉吃了一惊，这里面好似出现了四五位后面标明性别男的选手。

　　“一些出身贫苦的男子也会到这里谋生路，一般的来花楼里打打杂，相貌好的还可以陪聊表演，也可以免费学习一些器乐，大部分出了花楼可以当宫里、府上的乐师，再不济地在这京城的小街小巷里卖个艺也可以养家糊口，京城人最爱听听小曲琴音了。”

　　原其玉恍然大悟，也是，京城人普遍小康，在满足了物质需求后，精神方面的追求的确也占许多官家贵族的开销的一大部分。

　　时间也不早了，她得趁原其杉回去之前回府。

　　原其玉第一次进青楼，即使心里有点怪异的感觉也忍了下来，旁边还有许多和她脸熟的妈妈们不断的招呼，她只好回以尴尬的笑容。

　　抓到一位看起来年轻一些，矜持一点的妈妈，她立马开口问道：“请问阮小姐，阮青花在哪儿？”

　　被原其玉抓着的女人先是愣了愣，随即便笑了起来说道：“其玉啊，才几个月不见，就把我给忘了。”

　　原其玉看了看西洛，西洛在她耳朵旁轻声说道：“这位好像就是您要找的阮妈妈，您每次来都会到她那儿挑首饰。”

　　原其玉点了点头，恍然大悟地握住了阮青花的手，激动地说道：“瞧我这记性，阮妈妈，我前几个月受了点伤，这个记性有点不太好，您看您这几个月倒是又精神不少，我还以为是哪位小姐，这才没认出来嘛。”

　　这小嘴像是抹了蜜了，把阮青花逗得咯咯笑。

　　“对了，阮妈妈，我今日来是有事儿问您的，关于一件首饰。”

　　阮青花听到首饰，倒是起了劲儿，她是花楼，乃至京城有名的饰品大家，好几辈人为皇家乃至民间的不同身份的人定制金银饰品和玉器瓷器，而阮青花则最精通女人的饰品，也愿意在花楼为女性们提供定制服务。

　　“那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聊聊，顺便给你看看这几个月新出的几样东西。”

　　阮青花把原其玉和西洛带到里屋，招呼两人坐下喝茶，自己向下人交代了点什么，就坐下了。

　　“说吧，你刚刚找我的事儿？”

　　原其玉拿出怀里的步摇放在阮青花面前，解释道

　　“我想知道这步摇的一些信息，比如出自谁之手或者有没有相似的。”

　　阮青花拿起步摇，看了两眼，又摸了两下，许久不说话。

　　“怎么了，您知道些什么吗？”

　　原其玉紧张地吞口水，她认为如果这样的人都不知道，那么她和回去的线索可能就真的彻底断了。

　　“知道，是知道一点。”

　　阮青花慢慢地将步摇放下，面露难色。

　　“那您能告诉我这步摇是出自谁之手吗？”原其玉期盼着能得到肯定的回答。

　　“这我现在没办法说，我曾听舅爷爷说过白玉步摇，好像也在他的藏书里描写过，但是这本藏书的位置我有点忘了，舅爷爷去世后就没人提起了。”

　　“那，阮妈妈，您能帮我去找找吗？这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阮青花面露难色，她的舅爷爷比较特别，很少和人打交道，因为性子孤僻，并且对制作饰品玉器一窍不通，可以说阮家人对他有一种排外感，父母也希望她少和他接触，但是她看过舅爷爷写的书，对雕刻品和各种器具用文字赋予了它们新的生命，她小时候也常常偷偷和舅爷爷来往。

　　但是现在，舅爷爷曾经住的地方也没人打理，在那野林子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景象。

　　看到阮青花的神色有点犯难，情绪不太高涨，原其玉连忙握住她的手，说道：“阮妈妈，求您了！”

　　阮青花犹豫再三，终于点了点头。

　　原其玉高兴得差点拍桌而起，但被阮青花后来的一句后话给压住了

　　“我也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就算是赴死的请求她也得咬咬牙答应了，她心想。

　　“好，什么事。”

　　“我想让其玉你帮我拿到一样东西。”

　　“你说。”

　　只见阮青花站起，走到窗户旁边把窗子关紧，才又坐了回去。

　　“三皇子的青玉。”

　　听此，原其玉疑惑，这青玉是什么？她不太了解，西洛看出了她的疑惑，伏在她耳边说：“皇帝御赐。”

　　“这么贵重！”

　　“所以，我才希望其玉你帮我想办法取来，这次拔得头筹的花魁有机会取得入宫赴宴的机会，三皇子又最爱女色，平时这块青玉他只会在重要场合才带上。”

　　阮青花看到原其玉面前的茶杯已空，又倒了一杯。

　　原其玉拿起茶杯抿了两口。

　　“为何您不让此次得了花魁的美人去取来这青玉。”

　　“因为池砚，她不会帮我的，我也不放心把这事交给她，这女人接近三皇子必有其他目的。”

　　原其玉思忖片刻，对这个既是护城将军的未婚妻又是花楼里地位不可撼动的第一美人的池砚好奇得不行。

　　“容我回去想想办法，明日，明日我会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