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源记》薄荷不是糖

5、第 5 章

　　等到了镇上，天已经蒙蒙亮了 ，雨也停了，寒风阵阵的，夹杂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远远就传来了，几人连同土匪也时不时犯恶心。其中那个大哥只在受不了，吐了一口唾沫，骂道：“他妈的！这群叛军真是丧尽天良！”
　　“大哥，小声点！”其一个人劝解道。
　　然后几人又是沉默着，往里面走去，梧桐镇已经换了片天一样，守门的变成了贼寇。那个头头将腰上的牌子示意了一下，便放行了！
　　进入镇里，几人集体震惊，大家眼睛里全是血色，全是恐惧，眼泪不住的流出来，芝芝吓的脚都在发软走路东倒西歪的。梧桐镇现在尸横遍野，只有因为昨日吴公子大婚，很多外县外镇的人也来了，大家也没有像之前那么警惕。遂，贼寇就钻了这么一个空子，一夜血洗了梧桐镇。
　　几人最后是到了吴府，门前贴着红布囍字，进了庭院，跪满了穿着华服的男男女女，个个蓬头垢面，衣冠不整，面露哀色，不敢说话，有几个妇人应该是昏过去了。阿璃并几个人在几个土匪的拉扯下从旁边小花廊传过去，走到靠前一点的地方，便停住了。
　　那个叫大哥的人上前去和最前面拿刀，身材十分魁梧，皮肤黝黑的壮汉打了招呼，便又回来了。那个壮汉朝阿璃这边忘了一眼，眼神犀利，却最终没说什么。
　　阿璃努力朝里面看去，希望能看到爹娘，但是前面人太多，那些人又都是低着头，什么也看不见，不过看见了吴老爷和吴夫人，吴夫人已经昏过去了，吴老爷则是瘫坐在地上，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
　　随之，从里面房间里出来一位穿着铠甲的官兵，眼睛小而犀利，嘴巴很薄，似乎只有胡子一样，他慢慢走到前方，先是一阵笑，然后，整理了一嗓子，大声说道：
　　“我在说最后一次，后面大军来了，你们一个也跑不了。诸位都是梧桐镇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不想滥杀无辜，只要你们愿意归顺于我，我元谋也不为难你们，并且好酒好肉的招待你们，就像黄三公子，看见了吗？诶！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要像刚才那个臭小子，不知好歹！”
　　“你，我跟你拼了！”吴老爷立刻起身，不顾一切的冲上去。
　　然则被元贼身边的侍卫当场一刀刺破腹腔，吴老爷随之而倒，口吐鲜血，死不瞑目。吴夫人似乎有了心灵感应，突然醒了，看见丈夫死在自己面前，立刻哭天悲地，上前抱着丈夫，念着：“老爷，老爷，俊儿才走，你怎么也走了，我怎么办呀！呜呜呜！”
　　一众人纷纷为之悲叹，阿璃心里顿时说不来是什么滋味，依依的新郎死了，那依依呐？不敢想象，昨日二人还在幸福的喜结连理，憧憬着未来美好生活，一夜之间，便什么都没有了！原来这世间还有比自己丑更加悲惨的事，甚至更多，在这个乱世，活着便是最大的奢求！
　　“烦死了，不许哭了！”元贼十分不耐烦，给侍卫一个眼神，立刻，吴夫人也当众口吐鲜血，断了气！
　　“看见了吗？这就是和我作对的下场，我再说最后一遍！降，还是不降！”
　　只见下面开始了小声的交头接耳，其中几个当官的带着家眷慢慢站起来，低着头，十分不情愿的说道：“我，我投降！”
　　“诶！这就对了嘛，早点投降，何必受一夜的罪！小午，去好酒好肉招待几位老爷，不可怠慢！”
　　“是！”那个小午领了命令。
　　之后，又有几人也纷纷站起来，战战兢兢的朝里屋走去。元谋十分满意。但突然，可能看见某个少妇生的婀娜多姿，立刻眼神里全是光，笑着朝那位少妇走过去，用手托着她的脸仔细打量，满脸更加猥琐的笑。那个少妇赶紧推开他的手，他丈夫也立刻上前保护妻子，道：“你说过不为难我们！”
　　“呵呵！我是说过，不过嘛，嘿嘿！我们义军讲的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既然你归顺了我，那么女人也就是同享的！”他又甩了个眼神小午。
　　小午马上上前拉着那个少妇向元谋，元谋顺势并着她肩膀，还在少妇额脸上亲了一口，少女顿觉无地自容，情急之中，摸出元谋腰间的小刀，欲向他砍下去，当然她肯定不是元谋的对手。元贼一下子躲过了刀，十分凶狠的威胁道：“小美人，你要是再反抗，信不信我当场了结你男人！”
　　少妇当时就泄了气，看了一眼夫君，泪水止不住的流，任由元谋在脸上和脖子上不时的亲腻，别提多恶心了！那位年轻的丈夫顿时就急了，大叫：“放开我妻子，元贼，你不得好死！你！”
　　话还没说完，小午又一刀了结了男子，那个少妇大叫一声，一下子便晕过去了，然后另一个侍卫赶紧上前，将少女抱进屋里，也不知抱到哪里去了！
　　后面的人便再也没有起来了，因为投降了说不定还是个死，怎样都是死，听天由命吧！元贼见大家没有在起来，便朝旁边的土匪头子，就是那个壮汉说道：“大当家的，我看这群人冥顽不灵，你们寨里不是缺女人嘛？你挑挑，剩下的一把火烧了！”
　　“那就多谢元都头了！”大当家便朝周围几个当家的示意，然后，几个土匪立刻走到人群中，或严肃或猥琐的拉了几个姿色清丽的夫人小姐，走了出来，连连上演生离死别的场景，芝芝直接晕了过去！阿璃几个人因为手脚绑着，什么忙也帮不上！
　　过了一会，元贼便让手下挨个命令剩下的人起来。阿璃这才看见了娘，但是没看见爹，心里极度惶恐，想要唤娘，却因为塞了布只能低低的发出哑哑的声音，一旁的大哥立刻恶狠狠的看着阿璃，拿着刀比在脖子上，示意她不要乱叫！
　　田凌似乎感应到什么，望周围忘了一眼，隐约中看见了阿璃，但是不确定，因为她相信阿璃肯定已经安全逃脱了，毕竟自家的密道出口距离梧桐镇有好几里，又是很背静的出口！
　　突然，一阵剑雨从天而下，大家乱了神，四处逃窜，发出阵阵慌乱的尖叫声，纷纷往安全的地方躲去，谁都顾不上谁。几个穿着华服的人想趁势逃跑，确实终究被叛军一刀了结。
　　阿璃看的久久挪不动腿，因为此时，田凌也身中一箭，倒在尸堆中，阿璃立刻向庭院跑去，陈婆婆也赶紧跑过去，想要保护阿璃。
　　走到田凌的身边，发现田凌胸口在不停留着鲜血，阿璃哭着，但又无法说话，满脸惊恐、害怕和无助。田凌也看见了阿璃，流着泪，努力挣扎起来，解开阿璃嘴中的布，用微弱的声音说道：“阿璃，你怎么在这里？”
　　“娘！娘，你怎么样？”阿璃只顾着田凌的伤势。
　　“娘没事，阿璃，你爹，你爹！”说着，田凌往屋里的方向望去，不过始终望不到，她十分不舍的撑起手去摸了摸阿璃眼角。
　　“娘，不会有事的，我带你去郎中！”阿璃想用手去抱田凌，才意识到自己手被绑了。
　　“孩子，听说我！本来！”田凌似乎没有了力气，不得不缓缓。
　　“嗯，娘，你说！”阿璃回到，头轻轻靠在田凌的怀里，向往常那样似乎在向田凌撒着娇。
　　“小姐，小心！”此时，陈婆婆一瘸一拐的跑过来，护住阿璃，只见两只箭立刻刺穿了陈婆婆心脏和胸口，陈婆婆看着阿璃平安无恙，无法说话，只是笑着。
　　“婆婆，婆婆！”阿璃意欲转身，看看陈婆子，但是，陈婆子死死压着她不让她动，用身体保护她。阿璃哭的伤心欲绝。
　　“阿璃，你到我跟前，我有话跟你说，本来我们打算永远不告诉你，可是，可是！幸好娘在最后时刻能够看到我的阿璃，阿璃！”田凌哭着，满是心痛和悔恨。
　　“娘，别说了，我们先去找郎中，有什么话，以后再说！”阿璃上去拉着田凌的胳膊，试图扶起她。
　　“孩子，娘的时间不多了，快，过来！我没力气，怕你听不清楚！”田凌嘴巴也开始吐血。
　　阿璃赶紧上去将耳朵贴在田凌嘴边，哭着说道：“娘，你说，我听着，很清楚！”
　　然后田凌便在阿璃努力的断断续续的说着：“你本姓王，叫王茹，是桃源县王仁老爷的独女，15年前，老爷因为得罪了上面的人，王氏一族被灭门了。当时娘是王夫人的贴身丫鬟，老爷夫人对我恩重如山，在官府来的前夕，将你托付给了我，并给了我一笔钱，娘之前告诉过你钱放在哪里，你自去取。还有，还有什么来着！”
　　田凌意识突然有些模糊了，心里很是后悔，本打算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的，不过眼下阿璃的劫还没过，不得不让阿璃提前来承受这一切。
　　“娘，别说了，阿璃是你亲生女儿，我，我姓祝！呜呜！”阿璃边哭边说。
　　“傻孩子，乖。听娘说完！”田凌忍着痛，有些欣慰的笑笑，随即说到：“对，还有你脸上胎记是一个诅咒，具体的娘也不知，老爷只告诉我王家每隔100年便会生一个被诅咒的女儿，就，就是这个胎记，如果能熬过16岁，便可长命百岁。具体是什么样的诅咒，娘也不知道，老爷说不能告诉我，只说这都看你的造化。”
　　“娘，别说了，娘！”
　　“可怜娘不能守在阿璃身边，阿璃今后一定要勇敢面对，我和你爹永远会护着你。还有什么，看我这记性！对了！不要嫁给姓景的！”田凌意识开始模糊起来。
　　“为什么？那个景？”
　　“不对，是赢，不，不对，是景！”田凌努力回想，怎么这么重要的事情，这一刻居然就忘了，闭了闭眼睛，结果又很想睡觉，努力挣扎眼皮交代说：“还有，还有，玉佩！老爷留给你的玉佩！”她此刻随时糊涂了，但却是真不知道，老爷只告诉她景或赢，所以这15年来，只要和这个姓氏相同的不论姓或名她都会绕道走。
　　“玉佩？”
　　“对，阿璃一定要时刻带着她，在，在，放在，在？”田凌努力回想玉佩的位置。
　　“当时官兵来了，老爷交代的急，记住，这是王家的秘密，千万不可对外人透露！不然，我的阿璃怕是会招来杀身之祸！咳咳！”田凌继续说着，说完，便咳起来，咳出了好多血。
　　“娘，我记住了，别说了，我们去看郎中，你会好的！”阿璃抽噎着，脸已经哭红了。
　　田凌摸了摸阿璃的脸，可能是回光返照：“阿璃，乖！娘没有这个福分，娘对不起你爹，没能给他留下一男半女。真希望阿璃是我的亲生女儿呀！”
　　“阿璃就是你的亲生女儿呀，娘，你别胡说，我姓祝！”阿璃边哭边摇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更准确的说，更害怕田凌下一刻就离开了，身世还是其次。
　　“好阿，好，阿璃！”田凌十分不舍，看着她微微一笑，抬手打算摸摸阿璃的面具下面的胎记，然而随即断了气。
　　阿璃眼见田凌的手从自己脸上滑落，她满眼泛红，瞳孔欲裂，随即泣不成声，哭着不停说道：“娘，娘，别走，娘，阿璃永远是你的女儿，亲女儿，娘，别走，娘……！”直到最后意识模糊，晕了过去。
　　此时，箭雨也停止了，一大批穿着黑紫色衣服的官兵钟稀疏闯了进来，捉拿屋里的残余贼寇！不一会，几个同样穿着铠甲的男子，并一个白衣公子走了进来，为首的男子表情严肃，朝四周扫视了一番，立刻从各处跑来汇报的将领，开始上前报道院内情况。
　　原来，虽然贼寇利用天时地利人和率先抢占了先机，但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朝廷早就料到了史贼此次的大行动，就等个瓮中捉鳖，不过由于来的途中未料到惨遭泥石流的堵截，饶了个道走，还是稍微晚了一步。
　　那个首领一边叹气，一边命令手下将士好好清理现场，看有无活口。
　　随之，便和其他一行人向屋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