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哪吒是凶手》喝开水烫嘴

25、25

　　敖桓没急着进水晶宫面见敖广，而是先回寝殿精挑细选地换了身衣裳。

　　敖桓的寝殿极偏，在整个水下宫殿的边缘，再往深处去，便只有寥落的几株水草随波飘摇，偶尔也能见到几条未成气候的精怪悠闲自在地游过敖桓的窗前——那里已不属于龙宫禁卫们的巡逻范围。

　　比起宫殿，其实这里更像是个小院子，比哪吒在天界的瑞南楼大不了多少，房屋四五间，敖桓住一间，他的母亲住一间，剩下则分作厨房客房，再没有仆人们的位置。

　　敖桓换衣服的时候，哪吒无事可做，便在天井处坐下，欣赏起院中繁盛的樱花。

　　年岁颇大的樱花树在海底旁若无人地开放，满树娇艳的粉嫩花瓣，精巧脆弱地与这院内的破落寒酸格格不入，花瓣脱离树梢时也与陆上不同，它们随水流而去 ，在飘出院落的一瞬间便消散无形。

　　哪吒挑眉，伸手截住流过面前的花瓣，两指随意一碾，那粉色花瓣便在指尖碎成了细细的荧光。

　　他端详指尖半晌，正颇感趣味，忽然听见门轴吱呀一响，哪吒抬头看去，见敖桓换了身极端庄隆重的朝服，只是观其刺绣颜色，在龙宫的架构中，品格极低，实在不该是皇子所穿。

　　但敖桓穿得珍惜极了，边往门外走，边低头细细查看，生怕穿着有一处不妥，看来看去，最后看见裤脚处似有什么不妥，他急着伸手抹平，没留神险些被门槛绊了个踉跄。

　　哪吒下意识想伸手扶他一把，但手递到一半，意识到自己现在身处何处，便又神色复杂地收回了手，意识到了敖桓臭美的性格从何而来。

　　他或许根本不是臭美，只是太想得到别人的肯定。

　　抛去记忆中的滤镜，哪吒第一次意识到，他其实并不了解敖桓其人。

　　在哪吒的印象里，敖桓成熟，自信，骄傲，讲义气，与自己不同，他是敖广最宠爱的儿子，是天之骄子，敖桓以拯救者与兄长的身份出现在哪吒的生命里，给过他许多温暖。

　　但，这一路以来所见所闻，让哪吒不得不正视起一个可能性，一个他一直去逃避思考的问题。

　　他与敖桓的初遇，是巧合，还是敖桓的故意为之？

　　哪吒的困惑并没有持续太久，就在水晶宫中得到了答案。

　　在敖广轻慢的注视下，敖桓双膝跪地叩首数次，方才得到敖广一句不大耐烦的“行了”。

　　“是。”他低声回答，仍不敢抬头，双眼紧紧盯着水晶地面上自己低垂的面孔，自言自语似的，“按照陛下的吩咐，臣今日与哪吒见了面。”

　　“继续说。”

　　“是！”敖桓身体猛地绷紧，忙不迭地张口，将白日种种呈报而上，或许是在心里排练了数百遍的缘故，他说起来口齿清晰，流畅极了。

　　倒影中的少年表情隐忍，藏着茫然与挣扎，然而随着他越来越流畅的叙述，那种种背叛朋友的错综心绪，最终变成了一种令他耻于直面的期待与渴盼。

　　敖桓兀自挣扎，敖广却心不在焉，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丝毫没将敖桓的话听进去，他笑嘻嘻的，张口咽下宠妾递上的葡萄，鲜红欲滴的葡萄汁沾在宠妾葱白的指尖，男人忽而伸舌，舐去那一点鲜红，咂摸几下滋味后，他目光下移，毫不遮拦地盯着宠妾细腻的玉白肌肤大赞：“不错，很甜。”

　　宠妾捂着嘴娇滴滴地笑，声似玉铃，柔弱无骨的手扶在龙王健壮的胸膛，当着堂下三皇子的面，旁若无人地与敖广打情骂俏起来。

　　敖桓说到后来，只听殿上啧啧水声响成一片，女人的娇声听在哪吒耳中刺耳无比，他坐在大殿梁上，一条腿横压在腿弯，另一条腿吊儿郎当地晃着，两眼哪也不敢乱看，只好盯着殿顶的花纹研究，直到再也没法直视的时候，哪吒长叹一口气，颇为郁闷地塞住了耳朵。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敖桓却像是习惯了这样的事情，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平静地说完了这一日与哪吒发生的一切后，他长久地跪在原地，俯首沉默着，像是一尊静立的，卑微到了骨子的雕塑。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殿中复又安静下来，女人拢起散乱的头发，面颊绯红，吃吃地小声笑着缩进座位里，而敖广则心满意足地靠回龙椅，又与宠妾低声调笑过几句后，方才注意到敖桓仍然跪在原地。

　　他皱起眉，恼怒于这蠢货的愚钝，刚想痛骂出声，宠妾察言观色，纤白的食指按在嫣红的唇间，对敖广轻轻摇头，红唇开合，轻轻说出几个字眼。

　　敖广神色几度变换，最终还是听取了宠妾的建议，他懒懒的，敷衍之极地开了口：“做得不错，下去吧。”

　　哪吒忽然挑了挑眉，放下了塞住耳朵的手，接着听起了大殿中的对话。

　　敖桓猛地一哆嗦，下意识小小地抬起一个弧度，目光胆大至极地瞥到了敖广的龙袍边缘，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他却仿佛觉得自己僭越至极，又狠狠低下头去，看着水晶地面上倒映的自己，那少年涨红了脸，眼睛闪闪发亮，好像充满希望。

　　他急不可耐地向敖广表起忠心，说自己会继续监视哪吒，监视陈塘关的进度，尽力得到李靖的信息，会竭尽全力地帮助敖广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龙宫三太子跪在龙王的脚下，面上带着谦和的微笑，卑微地像条要被人送去屠宰场，吐着舌头摇尾乞怜的狗，

　　敖桓再三地道谢，谢到敖广不耐烦极了，怒声让他滚出去，他也不以为意，只面带欢欣笑容起身，仍低着头，倒步慢慢退出了水晶宫。

　　待到大殿中只剩下宠妾与敖广两人，敖广目光阴沉地盯着敖桓背影半晌，忽然用力啐了一口：像是觉得敖桓让人不爽极了。

　　“陛下。”女人柔声劝他，“莫要因为一时意气毁了大计呀。”

　　似乎这话让敖广极为受用，他大笑起来，一把将女人抱在怀中，与她耳语道：“我就爱极了你这一点，敖桓的人类娘若是有你半分好，他们娘俩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种地步，敖桓要怨，就怨他娘咎由自取吧，待到此事成了，李靖被离间成功放弃李哪吒，当他的力量能掌握在龙族手中，莫说人间——”

　　他咬牙切齿地笑：“就是那天帝之座，我也能坐上一坐！”

　　女人在细密的亲吻里，意乱情迷地软声道：“陛下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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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出现啦！今天起到周三每天掉落多更！呜呜前几天有点忙，抱歉么么么，大家可以留言俺补偿小红包！嚒嚒！阅读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