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星月的晚上》月黑

13、棺材里的囚徒

　　这样的距离让我由衷反感，呼地从沙发上弹起，飘在半空质问：“秦栎！你懂不懂礼貌？”
　　“你在偷窥我的上网记录？”他冷笑。
　　“不用不好意思啦，当粉丝也就是幼稚点，虽然说不适合你这几百岁的老年人，我也不会很鄙视你的了！最多就是嘲笑一两下。”我贴着天花板浮在半空，笑嘻嘻地俯视下方那张脸，他瞪了我一眼，凝神去看那些贴子，看了一会，竟然乐不可支。
　　“民意啊！”他感叹。想必是支持者众。我白了他一眼，暗想如何通知染染，不想这个时候他的手却停住不动了，我飘下去看他，只见他脸上笑容消失，象一尊白色的石雕，眼里有我看不懂的神情。
　　“老大，挨骂了？”我凑过去看屏幕，只见那里不知如何冒出了几个新注册的ID，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另有一些大约是染染洗过脑的小朋友也随声附和，局势大有一边倒之意，当然，是朝反对他的那一边。
　　第一次看秦栎生气，而且还是为网络上虚拟的东西生气，我不由得感叹人生的不可理喻。再看秦栎，早已是运指如飞，劈里啪啦地加入了战斗，这一战斗就是一个通宵，真正达到了废寝忘食的程度。天明时分，秦栎终于站起身来，象中学课本里的孔乙己那样青白着一张脸，不知是气的还是饿的。我起身凑过去看，吓了老大一跳，原来这一夜他和染染竟然对骂了数万字，翻翻竟有五十余页，这真如染染所说：不作无聊之事，何以遣有涯之生！

　　染染和秦栎这一对骂，持续了整整三夜，就在第三夜，秦栎似有所悟，出去转了一圈回来，抱了一个巨大的纸箱子。我正好奇，只见他提着纸箱哗地往下一倒，花花绿绿的计算机书跌了满地，他捡了一本坐在沙发上全神贯注看起来。我见势不妙，正欲溜出去通知染染，他却冷笑道：去吧，你出去一趟我弄残你一个朋友。

　　该死的秦栎就这样把我软禁了起来，并且不是在我的家里。他带着他的计算机和我搬到了郊区，在这里有他买下的一套房子，一百多平方的屋子沿袭着他简朴的风格，客厅只有电视茶几沙发各一，我抽了口冷气：“大哥，你学薜宝钗啊？这屋子雪洞似的，还不如去住马圈。”
　　他不理我，抱着计算机书继续看。
　　“我说秦栎，你不觉得你需要一个会管家的，温柔细腻会生活的女主人吗？你去看看人家染染，那才叫做是会生活，人家哪里不好了？真是！”
　　“再说一句，我把你朋友胳膊卸下来。”他波澜不惊地命令我。为了防止我趁白天逃跑，天亮时他把我带进了他的卧室，推开门，只见一口黑漆棺材孤零躺在房间正中，灯光下，那东西泛着柔和的光泽，居然令人觉得死也是件舒服的事。
　　他推开了棺盖：“不好意思，委屈你了，反正你也不需要什么空间。”
　　啪地一声，棺盖落了下来，盖得严丝合缝。我根本没弄清怎么回事，已经置身于一片漆黑。在黑暗中，我感觉冰冷坚硬的秦栎占满了几乎所有的空间，他一合眼就睡着了，可是梦里也还在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极力把自己变成薄薄的一片，留出和他之间的距离，我想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滑稽，也许象一片影子，也许象一张相片。想象中狼狈的模样令我哭出声来，而鬼哭的声音一向很凄厉，秦栎在棺材里翻了一个身又一个身，时不时长叹，死活就是不肯放我出去通风报信。

　　从黑暗里出来的时候，我忘记了在一个光明宽松的环境中自由行动是何滋味，胳膊腿几乎都不会动了。活动活动四肢，我抱膝座在沙发上，对秦栎充满了无比怨恨。

　　秦栎没有理我，他又上了一夜网，这一夜，他一直留连在黑客网站。第三天夜里，他查到了染染的IP地址，再通过IP找到了她的住址，开着他棺材似的小黑车，我们一起来到了染染的家。

　　他一手擒着我，直直地跃上了染染的窗台，顺手打开了窗户走进去。屋子里散发着玫瑰精油的温暖甜蜜的残香，可是我们走遍了每一个房间都见不到人。染染的计算机放在茶几上，秦栎伸手摸了摸键盘的温度，立刻启动了机器。
　　在他和染染吵架的那个贴子里，小妖最后的留言是：好怕怕啊！我在成都**路**号，暗夜花开你可千万不要来找我！”
　　秦栎的神色变了，多从没见过他脸上有如此复杂的表情，那其中，有愤怒，有担忧，也有冷冷的不屑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