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你不要我了吗？》冯廿一

5、不敢让自己陷进去

　　刚进入新学校的无聊和孤独感，让陈思思更加怀念原来学校的一切。她多么想再回到原来的教室，听于丽老师上课，下课和她一起做课外活动，于老师会被她的笑话逗笑，会拍着她的肩膀说“你很棒”，她想继续做她的小跟班，尽快她结婚后就不再有多余的精力在课外活动上了。有一天，陈思思做梦梦到了于老师，于老师开心地笑着，冲陈思思摆了摆手，让她过去。她开心地跑过去，却只有空气，于老师根本不在那里。
　　第二天因为职业考试占用教室，陈思思的学校放假一天，她怀着激动的心情走进了原来的学校，想见于丽老师。刚踏进学校大门，她的心就紧张起来，左顾右盼，看能碰到什么熟人。正好是放学时间，学生们都在陆续往外走，尽管她刚升入高中，再看这些学弟学妹，觉得他们都好小。她的眼睛在疯狂扫描，生怕于丽老师走过她身边却没看到。
　　果然，她真的看到于老师想她迎面走来，思思紧张地僵在原地，两只手紧紧的攥着拳头，不知道该高兴地跑过去，还是故作淡定地招招手。犹豫了片刻，她刚想招手让于老师看到自己，就发现于丽老师的老公出现在她面前，正好挡住了陈思思和于老师的视线，于老师的老公自然地接过她的手提包，和她并肩走远了。陈思思傻傻地站在原地，不敢跑上前去叫住于老师，她以为于老师看见自己了，只是没有认出她。果然，陈思思心想果然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她以为自己在于老师心里会是个特别的存在，而她不过把自己当作教过的众多学生中的一个，离开一个学期后，于老师已经不认识她了。
　　也罢，陈思思觉得她以后再也不会对原来的学校念念不忘，仿佛对那个地方的牵挂来的毫无意义，就连她最好的朋友田原也很少和自己联系。她觉得曾经的生活彻头彻尾地抛弃了自己。
　　她必须接受这个现实，她不再属于原来的学校，她也无法接受现在的学校。她谁也不属于了，她被抛弃了，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学校。
　　“喂，思思，刘天航想约你去他家玩，这周六下午。”田原在电话那头说道。
　　“嗯…你陪我一起去吧。”陈思思不敢自己去。也从来没有男生单独约她。
　　“他说了，就单独约你去，我就不去当电灯泡了。”田原不怀好意地笑着回答。
　　“那多不好呀，我自己去。”陈思思有些不好意思。
　　“那有什么呀，就是去他家玩一会，又不会怎么样。”田原开始不耐烦起来。
　　“好的，我知道了。拜拜！”陈思思听出她的不耐烦，挂断了电话。
　　陈思思从来没有和男生单独约会过，她觉得自己不能去赴约，转念又想到自己现在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非常不好，所以这个邀请反而让她觉得自己没有被全世界抛弃，她决定去赴约。
　　一走近干部楼，她就明显感觉到了这里的氛围和自己家那片区域完全不同，这里没有随处乱停的自行车，也没有煤球摆在楼梯间里，更没有坐在楼下端着碗吃饭，聊闲天的邻居。她走过一整栋楼都没有看见一个人。她敲响了刘天航家的门，他穿了一身耐克黑色运动装，笑着给她开了门。陈思思拘谨地进入了刘天航的家。
　　他的家比自己的家大一倍，客厅是四四方方的结构，有一台超大的电视，沙发是真皮的。其他细节她完全不敢仔细打量。刘天航也有些害羞，手足无措地说：“我想请你来打游戏，上次在张亮家我看你没玩上。”
　　陈思思笑着说：“谢谢你。”
　　两人几乎没怎么说话，除了刘天航一遍遍教她怎么玩游戏以外，似乎也没有别的话题。
　　她很快学会了怎么玩超级玛丽，也觉得特别有意思。不过她不好意思在男生家待太久，看着快到晚饭时间，迅速放下游戏手柄，起身准备离开。刘天航觉得有些依依不舍，柔声说：“再玩一会吧，我爸妈很晚才回来。”
　　“我妈让我吃饭前必须回家，我得走了。”陈思思低头说。
　　回到家，陈思思一直在想刘天航，这个男生没那么多话，长得还有点帅，她被世界抛弃而沉沦的心渐渐向上浮，像快要沉入湖底的身体浮出水面，她还能躺在湖面上自在呼吸，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也从不敢想。
　　刘天航知道了陈思思家的电话号码，如果是陈思思家人接的电话，他就会直接挂断，如果是陈思思接的电话，他就会约她见面的时间和地点，陈思思基本只回答“好的，知道了。”家里也没人问她是谁打来的，她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频繁外出。
　　陈思思的妈妈一直以为她是去新朋友李萍家玩，陈思思鬼使神差地这样欺骗自己的家人。陈妈妈发现她转学后没有以前快乐了，觉得她和新朋友经常在一起玩是件好事，也就对她管得没那么严。
　　“你怎么最近不和田原一起玩了？”刘天航在麦田边的石阶上问陈思思。
　　“不为什么。她没时间和我玩。”陈思思有些带情绪地回答。
　　“是不是因为她最近总和张亮在一起？”
　　“你知道还问。”陈思思有些生气。
　　“你生气了？”刘天航歪头看着她。
　　陈思思避开他的视线，“没有。”她回答道。
　　“我看到张亮和田原经常从学校的小黑屋里出来，田原的头发特别乱。
　　“什么意思？”陈思思不明就里的问。
　　“你不知道什么意思吗？”
　　“我当然不知道。”陈思思有些生刘天航的气，说话拐弯抹角的，好像话里有话。
　　“就是他们偷偷摸摸的在小黑屋里干坏事。”
　　“干什么坏事？”
　　“就是男生和女生一起干的事。”刘天航轻描淡写地说，
　　“我不知道男生和女生在一起干什么。”陈思思失去了耐心。
　　“就是搂搂抱抱，可能还会亲嘴。”刘天航边说边做了一个隔空环抱一个人的动作。
　　“恶心！”陈思思厌恶地说。
　　“我可以牵一下你的手吗？”六天航低声问。
　　陈思思沉默了。刘天航把这当作默认，将自己的手覆在了陈思思冰冷的手上，尽管现在是盛夏。陈思思像触电一样，心里惊了一下，她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默默抽回了自己的手。刘天航也没有说什么，抬头望着天上的星斗，两人无话。
　　回到家，陈思思失眠了，她在回想刚才和刘天航牵手的感觉，然后幻想田原和张亮在小黑屋都做了什么，能让田原的头发变得凌乱，越想浑身越发烫，她把毛巾被蒙在自己头上，盛夏的闷热让她烦躁，她不知道自己以后要如何和刘天航相处。
　　当刘天航打电话来让陈思思去他家时，思思不敢去了，她害怕刘天航会对她有进一步的要求，她只好借口有事回绝了。暑假的时间很漫长，她不能一直很忙，当刘天航约她的时候，她只敢和他在外面见。
　　这天，两人又来到麦田边上乘凉，陈思思和他聊了很多学校的事，抱怨老师讲课是多么无聊，同学也都很无趣。刘天航其实似听非听，心里想着其他事。
　　“你知道我们班主任多封建吗？她说在古代男生坐过的椅子，女生就不能坐，这样也是男女授受不亲。你说是不是太夸张了？”陈思思笑着问。
　　“喂，你在听我说话吗？”陈思思发现刘天航没有回答，戳了一下他的胳膊。
　　“啊？你刚才说什么？我走神了，没听到。”
　　“没事，当我没说。”陈思思回答。
　　刘天航这次没有问陈思思，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眼睛灼灼地看着她。陈思思也没说什么，只是避开了他的目光。
　　刘天航很开心地甩着两人牵着的手，两人就这样在黄黄的路灯的照耀下，沿着麦田走了一圈又一圈。突然，从对面走来一个人，让陈思思迅速甩开了刘天航的手，脸涨得通红。邻居哥哥迎面撞见了陈思思，离他仅一米的距离。
　　“思思，大晚上的赶快回家吧。你妈刚才找你呢。”邻居哥哥用略带批评的语气说。
　　“哦，知道了，马上回去。”陈思思惭愧地说。
　　不知道是撞见邻居哥哥的原因，还是陈思思害怕和刘天航进一步发展，从那天晚上以后，陈思思一直在躲着刘天航，也几乎和田原断了联系，她的假期也快结束了。
　　新的一学期，她就是高二年级的学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