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尧》浮众

4、第 4 章

　　斯蒂格勒说过:“从黑夜中诞生了白昼，是对不完美的克服。”

　　我在我的黑夜里独自沉沦，欣赏着这世间带给我的一切，没有半点怨言。

　　可是，她来了。

　　时晓来了。

　　我以为我会走出背负着杀人凶手的深渊，没想到的是我又走向了另一个深渊。

　　让我的罪名更加沉重与不可原谅。

　　时晓是在林茹走后的第三天来福利院的。

　　我看到了这世界上的另一个我，我们真的长得好像，她和我一样漂亮。

　　但时晓比我更有气质，看得出是从大家庭养出来的孩子。

　　那天晚上她没回家，我和她一起睡在我的床上，虽然身体紧紧挨着，但我觉得还有隔阂，一道怎么也迈不过去的缝。

　　这条缝很细很细，却充满着力量阻碍着我。

　　她告诉我，是林茹告诉她我的存在，她还说，她好想我，也好想妈妈。

　　我问她：“姐，你不怪我吗？”

　　她说：“我为什么要怪你，这世上有绝对的对错吗？我只是怪这世界，用一个人生命的诞生来换取一个人生命的结束，这代价未免有点太大了，被结束生命的那个人又做错了什么？”

　　时晓接住了我的委屈与自责，可是我自己好像还是不能原谅我自己。

　　*

　　第二天我起的很早，去运良路买早点，时晓还在睡着。

　　时晓昨晚告诉我，温洁在世时，就特别爱吃运良路路口那家早餐。

　　我付完钱正准备离开，看见了陈森。

　　他从店里往出走，看样子是已经吃完了。

　　我转身继续往回去的路走，他追上来，拍我的肩，说：“时尧，你这人怎么这么冷漠，我们前几天才见过好吗？”

　　我心想他竟然还记得我的名字。

　　我说:“我不认识你。”

　　他说：“我叫陈森。”

　　这人真是莫名其妙，我管你叫什么。

　　可是我看着他那张脸却还是说：“哦，陈森，可我确实不认识你。”

　　他用手轻轻轮了一下我的脑袋：“你个小没良心的，忘了小时候哥哥是怎么保护你的？”

　　我抬起头来，瞪他：“哥哥？”

　　难道他就是我抽屉里那张和我一起合照的小男孩，老天真是眷顾他，脸真是越长越优越了。

　　我还在沉浸在自己的感叹中，头顶上方传来：“嗯，真乖。”

　　我说：“不要脸，走开。”

　　他又说:“你小时候被那小胖墩欺负的时候，怎么不让我走开，一个劲的让哥哥打他。”

　　我当做没听见，大步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