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哀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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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姆是个很厌世的人，这世界没什么值得他留恋的，至少他曾经是这么认为。可是进入霍格沃茨后经历的种种，都在不知不觉中改变着他，让他觉得一些事是非做不可的，比如满足自己的私欲和虚荣心。
或许他并不如自己口中说得那般“无所谓”，他生来就是崇拜权力的人。
毫无疑问，他窥伺级长之位很久了，汤姆的实力也确实能让他管理起学校的学生们，但他的本心并不是为大家好，而是借着级长的特权，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
从小就被“有钱人”瞧不起的孤儿汤姆，憎恨一切借着地位打压他的人，他知道这些人一旦有了权力，就会做出点鄙视人、欺负人的事。
其实他看得清清楚楚，在这个纯血主义盛行的学院，他那些朋友们也在明目张胆地搞特权，这和从前那些烂人的做法没什么两样，汤姆如今却讨厌不起来，因为他尝到了“高贵”的甜头。
不管怎么说，至少他跟在他的那些朋友旁边，走廊上的人多少都会驻足观看一阵。那些目光中带着羡慕、嫉妒、还有点不解。谁都不能轻易融进他们的圈子，没错，就连汤姆和他的三人小队，也无时无刻不散发着一个小团体应有的排外感，这感觉让人莫名其妙地骄傲无比。
雷格伦也能看出四人团走在一起时，汤姆对他的态度总是有些拘谨，所以懂事地尽量不在任何场合与汤姆的朋友们有正面交流。
以汤姆的聪明，当然看得出来雷格伦的迁就，这让他暗自窃喜。无论雷格伦做了什么事，只要出发点和汤姆有关系，就都能让他从中挖掘一些暗含的情愫。
“你觉得我们明年的决斗应该怎么安排队员？”
阿瑞斯拿着名单，兴奋地脸都红了，靠在社团教室的楼梯扶手上“多校联谊有决斗比赛，还有我们本校的社团决斗比赛！这下可有的忙了。”
“还好联谊比赛在社团比赛之后。”汤姆和阿瑞斯站在一起，看着底下的同学们一对一地练习着，“这样，我们打败了格兰芬多，也许入选联谊比赛更有胜算。”
“我同意。”阿瑞斯点了点头，“还好我之前把一些爱好决斗的人分成了两人一组，我们的实力明显要比以前高了。”
说着，他拍了拍汤姆的肩膀，“这也要谢谢你，要不是你帮着我指导他们几个，我一个人要累死了。”
“都是举手之劳。”汤姆煞有其事地说，扬起下巴，轻轻倚在扶手上，这个动作让他觉得自己和底下手忙脚乱躲魔咒的同学有着天壤之别。
正当他冲着阿瑞斯露出友好的假笑并热切地讨论着明年该怎样大出风头时，教室那头突然传来一阵爆炸声，惊得大家都闻声转头看去。
原来是雷格伦的搭档把魔咒放偏了，击碎了他身后的窗户。
汤姆对周围环境的感知能力要比普通人强很多，所以他是人群中第一个被爆炸声吸引过去的，当别人只来得及看到一片狼藉的时候，他的眼睛却能赶在玻璃碎裂的最后一刻看到碎屑漂浮在空中。
所以他能赶在别人之前跑下楼梯赶到雷格伦身边。
雷格伦好像没想到汤姆的反应会这么大一样，被突然出现的汤姆惊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
“你没事吧！”声音来自一个着急忙慌的男生，接着有鞋子踏在地板上的咚咚声，“马琳达！天哪！”
“我没事。”被叫作马琳达的女生看到自己的男友风风火火地冲过来，露出甜甜的微笑，对他第一反应的关心十分受用，“只是窗子炸了一点点……”
“你没受伤吧？”
“没有，亲爱的。”
旁边的围观者大多有些不自在，无趣地散开，继续练习去了。马琳达和她男友旁若无人地黏黏糊糊，让旁边的人没法继续看热闹。
站在一边的汤姆更是看得直翻白眼，他在众人面前，除了必要的风头，其他小事都是像一个隐形人一样让人容易忽略，就像这一起小小的练习事故，恐怕没人想得到要让汤姆-里德尔来解决。
可是今天有些不同，那对情侣显然忘记了这起事故真正可能受害的是谁。尤其是那个男生的“你没受伤吧”，问的竟然是他那个施咒的女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到底谁更容易受伤。这两个人的迟钝和漠然让汤姆有些恼了。
“我想，你是不是该问问你的搭档有没有事？”他冷着脸经过马琳达旁边，举起魔杖慢慢修复着窗户。
“啊？……”
“他看起来没事嘛。”马琳达的男友没心没肺的，没看出汤姆的怒气，还在打趣。
“至少，”汤姆垂着眼睛把魔杖揣进袍子的小口袋，抬起睫毛盯着他俩，面无表情，“应该问一句。”
“哦……”小情侣终于想起面前这个同学在传言中的坏脾气，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难堪，“你没事吧？”
他们问雷格伦。
雷格伦当然会回答“没事”。
汤姆心里恨恨地想。
不知从哪来的怒气一直顶着汤姆的脑子，他对着小情侣冷冰冰地说话并且逼他们给雷格伦道歉之后，并没有感到开心。
挨到社团活动结束，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汤姆送走三人组，对要离开的雷格伦使了个眼色，主动留下来整理教室里的杂物。
他想单独和雷格伦待一会，两人独处的暧昧气氛让他控制不住地上瘾。
“你好像心情不太好？”教室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雷格伦凑到汤姆边上，“怎么了？”
“你那个搭档，她既然有男朋友，为什么还要选你？”
“……那是因为，”雷格伦忍不住笑了起来，“当时选搭档的时候，他们刚好在闹矛盾，你懂的。”
汤姆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这回答他隐隐约约地预料到了，可是真正听来，却还是那么搞笑。
“所以就选了你？当他们冷战的工具？”
“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嘛……”
“今天以后，你恐怕又要换搭档了，人家和好了，”汤姆讽刺道，“真是辛苦。”
说完，他看着雷格伦，等着对方说点什么，却看见雷格伦正狐疑地盯着自己。
“这些小事你往常是不怎么关心的呀。你今天怎么了？”
汤姆也被问得一愣。
他确实从不关心这些八卦新闻，也不屑于研究谁和谁之间到底怎么了，如今这种背后家长里短的话居然能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让他自己都有些疑惑。
已是初冬，俱乐部教室里的落地窗此刻正大开着，风从外面刮进来，掀起一阵冷气。汤姆不由得身上一紧，顺手举起魔杖把窗户挨个关上。
“好冷。”
“确实不暖和。”雷格伦走到窗户跟前拿起了自己的袍子，仰着头，“里德尔，快来看。”
汤姆跟过去，隔着清澈的玻璃和乌黑的窗框，看到一轮亮白色的明月正半伏在棉絮一样稀疏的云朵里。这样的月亮似曾相识，他在霍格沃茨的每个初冬似乎都瞥见过，可如今这个大不同了。
它柔和的光芒此刻正洒在他们的脸上，夜凉如水，白色的月光好像又让周围的温度降低了一点点。
“真漂亮。”雷格伦轻轻地感叹。
汤姆转过头，看到月光在那人的周身镀了一层淡淡的蓝色，微光落在雷格伦的发丝和睫毛上的时候，变成了闪闪发亮的银霜。
“是啊。”他附和道，声音轻不可闻。
“所以说，你刚刚在生什么气呢？”
汤姆伸出手把雷格伦的袍子拿了过来，趁对方没有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的时候，把它披在了雷格伦身上，却没有收回手。
他的影子挡住了身后的明月，落在雷格伦的脸上时，汤姆感觉得到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他努力屏住了呼吸。
心里的异动告诉汤姆，是时候了，是时候做那件他一直想做的事了。如果错过这个机会，下一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汤姆内心的狂喜冲击得他几乎要晕厥过去，脑海里甚至已经提前浮现出了扰乱他最后理智的画面。
只剩最后一步。
【可这之后呢？】
有个声音冷冰冰地问他。
【这之后还有什么吗？】
汤姆靠近雷格伦的动作瞬间僵硬了。
【这之后应该没有什么了。】
“我只是气他们把你当枪使呀。”
汤姆一把抱住雷格伦的肩膀，像兄弟一样用力拍着他的后背，“你怎么这么笨。”
【你怎么这么笨？】
【这之后当然不会再有什么了。】
雷格伦笑了起来，假装恼怒地反驳汤姆嫌弃自己笨，汤姆也随着他大笑起来，没放开搂着他肩膀的手。
他感觉自己的眼睛又酸又涩，似乎还有湿润的液体在里面打转。
“晚安。”
目送着雷格伦钻进了休息室的门里，汤姆长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走到了那座像走廊一样的木桥上。
有时候，乱用学生会的特权出来夜游，也挺好的。
他这样想着，用手背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哀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