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风头尽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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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里又湿又冷。
每当地面上有雨的时候，屋子里都会弥漫着一股泥土返潮的味儿。
一帮热心的斯莱特林学生会自发地殷勤看护一个又一个壁炉还有火炉，以免让大家因为柴火烧没不得不披上厚毯子在休息室里转悠。
萨拉查·斯莱特林生前一定是个极度爱好大场面和奢华物品的巫师，公共休息室里那座最大最华丽的壁炉里有永不熄灭的绿色火焰，看起来既神秘又高级感爆棚，可惜没法取暖。
汤姆最喜欢坐在一个有女巫雕像的壁炉旁边看书学习，这里很少有人来，也离人群很远，甚至可以小声练习魔咒。他经常裹着毯子一直记东西记到深夜才去睡觉。
寝室里那两个睡觉之前还是相谈甚欢，碍于校规汤姆不能对他们俩“特别处理”。
不过，两个对学业懒散的少爷在作业方面总是有求于人的，阿布拉克萨斯为此还特意送给汤姆一个银制小火炉，以便这位喜欢以沉默来给他人施加压力的好学室友，能在深夜的学习中偶尔暖暖手。
这天，汤姆早早地起床，坐在壁炉旁边在专心研究开学以来邓布利多布置的第一篇变形论文，讨论怎样可以把一样东西精准地变成另一样东西。
他已经写完了，一会就要去上变形课。
马尔福和莱斯特兰奇惶惶不安地坐在旁边，看着汤姆用小刀刮掉写错的字母。
三个人沉默了一会，期间汤姆还把手放在小银炉上方搓了搓，里面的小木头段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阿瑞斯终于开口：“好汤姆，把你的论文借给我们看看呗。”
“我俩就借鉴一下……不全抄。”阿布拉克萨斯补充说。
“不行。”汤姆直接了当地拒绝。
“哎呀……就看一眼。”
“你觉得天底下会有三个人的脑子长得很相似，写出来的论文都一样的这种事吗？”汤姆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声调微微拉长，显得他很有威严和说服力。
“是没有……”
“那就别看我的了。”汤姆站起身提着小炉子走开。
事实证明，马尔福和莱斯特兰奇完全有足够的头脑在有效时间内做出无限的事情。
上课前两分钟，俩人煞有其事地把卷好的羊皮纸递给一个收作业的同学，然后靠在椅子背上悠闲地左顾右盼。
坐在两人背后的汤姆冷眼看着这两个家伙心安理得地把现编的东西就这样交上去，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打人。
邓布利多把一些回形针发给学生，让他们先自己摸索摸索新魔咒，自己则坐在讲桌旁边开始一个一个地改论文。
不得不说，霍格沃茨的老师们认真负责，即使是初出茅庐的一年级学生，想法稚嫩而无趣，教师也会很有耐心地改正他们的低级错误。
邓布利多和善地维护每一个学生的尊严，他只低声纠正，从不当众批评任何一个人。
即使一个赫奇帕奇男生马马虎虎地把魔药论文交了上来，邓布利多也只是宽容地笑一笑，然后罚他抄写五十遍学过的所有变形咒语。
汤姆翻着变形课本，这章的内容他很早之前就看过一遍，在他的印象里，回形针的变形术并不难，自己当时随便一挥魔杖就能做到。
“你练得怎么样？汤姆？”
阿瑞斯回头问他。
汤姆没抬眼，懒懒地抽出魔杖，指指躺在纸上的回形针，它“咻”地一声就变成了火柴。
两个少爷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
“你是不是很久之前就学过这个魔法？”
“很久之前？多久？”说话的当儿，汤姆把火柴又变了回去。
“你小时候？”
“只是前几天刚好看到过这个咒语。”
“这是无声咒！你怎么学会的？我们才一年级！”阿瑞斯小声地说，声音因为激动加上努力克制音量而变得沙哑，“这是高年级才学的东西！”
汤姆合上书，不打算向他们解释什么，也根本无法解释。无声咒对他来说就像一种天赋。
这时，过道另一边的一群赫奇帕奇激动的窃窃私语引起了邓布利多的注意，他放下手里的羊皮纸和善地问
“怎么啦？赫奇帕奇这边已经有什么大发现了吗？”
“是的，教授！”赫奇帕奇的安东尼·诺特神气活现地回答。
“你研究出来什么东西了呢？”
“不是我，”诺特指指身边的男孩，“是雷格伦已经学会怎么变火柴了。”
“哦？”邓布利多脸上的笑明显了一点，他走到赫奇帕奇的桌子旁边微微弯下腰，“无师自通？我也很想见识一下，雷格伦先生，请你再变一次吧。”
全班同学都好奇地探着头。
汤姆这时才发现，原来他和雷格伦之间只隔着一个桌子、一条过道和诺特。
他看着雷格伦，那孩子腼腆地笑了一下，挥舞着魔杖，清晰准确地念出咒语，桌子上闪过一道光，火柴又变回了回形针。
邓布利多拿起回形针微笑着夸奖道
“很好，很不错，一年级学生能这样已经很出乎意料了。赫奇帕奇加十分。”
斯莱特林们冷眼看赫奇帕奇们雀跃着，其中包括汤姆，他眼看自己的竞争对手比自己早出了一点风头，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幸好雷格伦自始至终没有看过斯莱特林这边一眼，不然汤姆的眼刀可能又要伤及无辜了。
一下课，跟在汤姆后面的两个少爷一直在讨论邓布利多给赫奇帕奇加分的事情。
汤姆边走边听，本来平息了的火气又增长了不少。
“够了，能不能别再提这件事了？”汤姆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瞪着他俩，“你们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啊？我们不是都要回宿舍吗？”
两个少爷面面相觑。
汤姆克制着翻白眼的冲动，就算他要回去，也绝对不想和这两个人一起回。对这两个小孩没来由的抗拒从他认识他们就开始了。
汤姆觉得，马尔福经常端着一副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的样子，跟他姐姐一样；莱斯特兰奇脑回路清奇，说话有时不爱经过大脑，显得傻乎乎的，但是他也总是架子很大，一看就是娇生惯养出来的孩子。
汤姆咬咬牙，挤出一句话
“我要去旁听特里劳妮的占卜课，别跟着我。”
特里劳妮先生的占卜教室装修风格十分古朴。
通过旋转楼梯，最上层就是占卜教室，这里虽然是顶层，但光线并不那么通透。屋子里生着火，暖融融的，白色的光透过淡红色的玻璃窗户变成了淡粉色。
地板，桌椅，书架及置物架，清一色的回归自然，选用木质材料；装饰用的布艺都选用柔软的棉质材料；教室的座位呈阶梯型，每一阶楼梯上均匀地摆着一个又一个矮脚雕花圆桌，桌下都铺着又大又柔软的彩色毯子，可以让学生放松地瘫在桌边听课。
随处可见水晶球、白色的茶杯和配套茶壶，还有从天花板上吊下来的灵摆、符咒还有亮晶晶的金属和宝石。
温馨又充满神秘色彩的装饰总能让人产生一种安心感，想毫无牵挂地睡一个好觉。
然而汤姆来这里旁听的一大重要因素就是，他已经无数次听到高年级学生抱怨占卜课挂科的事了。
汤姆不想自己的奖学金断送在这种靠运气的得分东西上。
他不知道，占卜很少有人拿高分，是因为多数人没有预言的天赋。
当汤姆气喘吁吁地爬完最后一阶旋转楼梯时，特里劳妮先生的课已经开始了五分钟。
他轻轻走进去的时候，老师正背对着教室门。
汤姆尽量不出声地跑到最旁边的一张没人的小桌子旁，正准备坐下，特里劳妮教授威严又不失和蔼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呦！一个小斯莱特林来了，”他的皮鞋在木地板上发出噔噔声，“来这边，这里有一个空位，你总不会想自己孤零零地研究一个大水晶球吧。”
当着所有高年级学生的面，汤姆觉得被人这样揪出来简直无地自容，他应该早点甩掉两个室友来这提前等着的。
教授不由分说地推着汤姆走向第二个台阶上的桌子旁。
令人意料之外的是，这张可以容纳三人的研究水晶球的桌子旁，坐着一大一小两个学生。
汤姆定睛一看，小一点的那个竟然是汤姆·雷格伦，那个和他一样名字的男生。
与其说“汤姆”这个烂大街的名字让人讨厌，倒不如说“汤姆·雷格伦”这个人更让人反感。
汤姆给这个人贴的竞争对手标签，就像雷格伦头上棕金色的发丝一样耀眼，即使在昏暗的教室里，都有流动的微光在他头上闪烁。
拒绝是不可能的了。
汤姆缓缓坐下来，打量着雷格伦旁边的那个高年级男生，眼熟得很，就是那天晚上在二楼等雷格伦的那个人。
他的袍子上别着一枚闪闪发亮的黄褐色徽章。
又是个级长。
汤姆脑海里一闪而过科罗娜的影子。
特里劳妮先生似乎对今天来旁听的学生人数很感兴趣，他踱着步子，慢条斯理地说：
“看来今年好学生不少啊！”
“比起你们这帮应届上课的学生，学弟学妹更勤奋一点儿。”
坐在汤姆身后的几个六年级的学生听罢，开始窃窃私语。
雷格伦悄悄推给汤姆一本旧课本，小声道：“这是最后一本啦。”他轻轻把头向斜后方转了转，示意汤姆往后看。
原来教室里除了应届上课的六年级学生，还有好几个一二年级的在旁听。
能在开学头一个月就引起恐慌的科目唯占卜课马首是瞻。柜子里的旧课本被抢光也就不是什么新鲜事。
在座的各位新生，在无意中都成了汤姆暗暗较劲的对手。他看见两个小拉文克劳和格兰芬多的女级长安妮·克拉克坐在一起，正认认真真地听特里劳妮先生对高年级学生的调侃。
“你们有的人到现在连十二星座的星相图都不会画，平时作业怎么做的？全靠互相借鉴吗？”
“麻瓜拿到水晶球都能瞎扯几句，你们居然有人直接放弃水晶球占卜！天哪，说出去自己是个巫师丢不丢人？”
“话说回来，你们遇到难题的时候，倒是挺会‘占卜’，我看见有人用橡皮当骰子摇答案。”
学生们哄笑起来。
汤姆对活跃的气氛并不感冒，特里劳妮说话的当儿，他正在看那本《高级占卜术》的第一章:“88星座的基本概念”。汤姆发现，斯莱特林级长科罗娜·马尔福的名字就是天冕座的第一个单词，Corona。
雷格伦忽然凑过来问：“里德尔，你觉得占卜难吗？”
忽然一张放大的人脸出现在眼前，汤姆条件反射般地往后挪了一寸，他不习惯和人挨得这么近，也不喜欢这种距离。
这一微小的动作被细心的雷格伦捕捉到了。
汤姆的视线一直在书上，没看他褐色的眼睛，不然它们流露出的失望可能会让汤姆心存一丝愧疚。
“还好。”汤姆简短地回了一句。
对雷格伦的反感不同于那两个室友。
出身贫寒的汤姆讨厌少爷大小姐的脾气，对马尔福他们的态度中，带着穷人看富人的偏见。
而汤姆对雷格伦的反感连他自己也解释不清，无名的嫉妒常常在心里作祟，惹得汤姆堵心。
说到底，这个孩子没有给自己造成什么损失。也许是同为“汤姆”，汤姆厌烦这种和别人相同的感觉。
然而，当雷格伦开口说话的时候，温和又轻快的语调让汤姆没法对他恶言相向。虽然汤姆对他的讨厌就像一种信仰，但逐客的话到了嘴边，莫名其妙就被咽了下去。
“你是怎么当上级长的呢？”雷格伦清脆悦耳的声音又从耳边传来。
汤姆抬头，看见他正用食指轻轻抚摸着那位赫奇帕奇级长的徽章。
赫奇帕奇的级长安德鲁·隆巴顿一表人才，即使不戴级长徽章，也在人群中相当显眼。
“要看你的运气，上一届级长毕业的时候你的年龄得刚达到当级长的要求，最重要的是，不仅能力要有，情商更重要。”
“那你一定很厉害，你五年级就当了级长。”
安德鲁·隆巴顿听罢，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抚摸了一下雷格伦的头，两人不再说话，专心共同看一本书。
这时汤姆才反应过来，雷格伦把他的书给了自己。
一种复杂的心情涌了上来，说不出是感激还是别扭，对雷格伦的态度就是这样，忽冷忽热。
汤姆看着对面两个人亲密地靠在一起，想起安德鲁·隆巴顿说的话：“能力要有，情商更重要。”
雷格伦的微笑一直在汤姆眼前挥之不去。
他能这么快就和级长打成一片，就是因为他讨人喜欢，而他讨人喜欢，不一定是他原来的样子，自己也可以这样，表面上是个乖巧的孩子，至于背后怎么样，那自己说了算。
想要达到目的，就得不择手段点，将来的斯莱特林级长必定是汤姆·里德尔，汤姆对此毫不怀疑。
也许对待室友和雷格伦的态度是时候变一变了。
心事重重的汤姆离开教室的时候，甚至忘了自己的墨水瓶落在了圆桌上。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风头尽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