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年下的二三事》歌尽千樽酒

4、第4章

　　我将背包和便当都放在储物柜内，只带上了手机和配套的防水挂袋。

　　我寻思着太宰治会穿什么样的泳衣走出门，抬眼就看到他一脸无聊，还穿着来时的那套衣服——白衬衣黑裤子和黑色风衣，在门口等着我。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太宰君！你……就打算穿成这样玩吗？？？”

　　“对哦。”
　　他转头看向我，毫不掩饰地打量一番，开口就是嘲讽。“诶——你这套也太普通了吧——”

　　呵。这家伙。

　　我可不会被这种嘲讽打击到。

　　于是我坏笑地捂嘴凑到他耳边，表现出属于成年人的游刃有余。
　　“哦呀，呐、呐——，什么什么？？啊！难——道——说——”

　　我故意表情夸张，瞪大了眼睛。

　　“你是在期待大姐姐的比、基、尼、吗？Fufufu~”

　　我压制不住开心地笑出声，揉了揉他发丝蓬松柔软的脑袋，得意地用身高优势俯视他，嘴里继续调侃道。“你这个色小鬼~”

　　太宰治不满地拉下脸，后退一步逃离我的魔爪，嘴上回击，“你在说什么呢，谁会期待比基尼啊。真是无聊，自我意识过剩了吧。请快点收起那种恶心的笑容。”

　　“啊是嘛？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

　　我耸耸肩，不再故意挑事，确定他真的要穿着这一身行动不便还会被弄湿的日常套装，没有打算换泳衣的意图后，朝着园区深处走去。

　　手上拿着地图，我和太宰治坐在沙滩区外的长椅上观望眼前目光所及的大海和各项游乐设施。
　　“唔——先从那个开始玩好呢。”

　　园区的项目很多，我一时无从下手。

　　身旁的太宰治没有帮我的意思，看着远处的海上过山车，平淡有虚无地喃喃自语道：“从那个过山车顶端入水，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感受呢。”

　　“啊啊，肯定会在落入水面前像是自由的小鸟吧。”

　　过山车与死亡？

　　他的话让我一时间联想到前世看过的《死神来了》系列。

　　关联性不是很大，也没有多想，便我顺着他的话，下意识地接话道：“唔，我觉得会死的很惨哦，死状肯定不好看啦。”

　　“如果脸朝着水面的话会毁容哦。鼻子甚至脸部的骨头都会被撞歪，长相都畸形了，惨不忍睹哇，那可真是太糟糕了。”

　　“我觉得就算是死亡，如果能选择的话最好尽量选择好看的死法哦。”

　　太宰治大概是想象了一下我描绘的死状，脸色难看了片刻，又抓住了一个重点词。
　　“更好看的死法吗？”

　　他很快若有所思。

　　“比如呢？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死法的痛苦程度是怎样的呢？”
　　他用很真挚的眼神，诚恳的看着我，寻求答案。

　　面对这样的眼神我实在很有压力，可真的编不出来，只能抽抽嘴角，尴尬地回答。
　　“……这我没有研究过啊。”

　　太宰治失望地收回视线。
　　“诶~姐姐你好没用哦。”

　　这小孩……
　　我心平气和地收起地图，伸手捏住他的脸颊，笑眯眯地说，“你这个小鬼，嘴巴真是一点都不讨喜呢哟~”

　　我并没有真的用力，做做样子便放开了手。
　　“我有用的地方可是很多的哦。”

　　“哦？是嘛？”
　　明明没有捏疼，太宰治依旧装模作样地揉脸。

　　“嗯，比如我现在就已经决定好游玩路线了。”
　　我跳着站起来，转身再把懒散地太宰治从椅子上拖了起来，朝沙滩海潮走去。

　　“呐——这种事难道不应该是前一天做好攻略嘛。”

　　这种吐槽在我看来不痛不痒。

　　“先玩过山车，再玩速滑冲浪……”

　　“过山车的方向不在这里吧——你为什么要往海边走？”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想踩水玩啊。

　　我将沙滩拖拎在手里，像小学生一样将双脚踩进被海水覆盖的沙滩处。今天的海浪不大，海水软绵绵地一阵阵推上来。我用力踩出水花，一步一跳地沿着海水线朝过山车的大致方向走去。

　　太宰治跟着我走路的速度，在离我不远沾不到海水的地方缓步走着。我转过身倒走，看到他放松地正望着远处的大海，一双鞋子上已经沾满沙子。

　　“穿着鞋沾上沙子多难受，真是不懂你为什么不肯换泳衣装备啦。”

　　他看向我，抬眼懒散地回道：“又不是小孩子了，我对玩水并没有兴趣。”

　　他顿了顿，继续说，“不过入水的话，我倒是很感兴趣。”

　　又在说这种自杀话题。

　　我弯下腰，双手并拢勺起海水，并且快速地将手中的海水朝他洒过去。出乎我的意料，太宰治敏捷地躲过了海水的攻击。

　　“啊！太宰君不能躲开啦！”我理直气壮地提着不合理的要求。

　　“你是十岁的小孩吗？”太宰治对我的行为开始了毫不客气的吐槽。

　　“你才十岁呢！再说了，入水这种死法，如果在水里泡地时间久了，”我展开双手，用肢体语言夸张地比划起来，“人体会被泡得涨开哦！会这~~~样泡开的哦！超级可怕的哦！”

　　“巨人观知道吧？”

　　我停止比划，双手也不再乱动，静静地盯着太宰治的眼睛，严肃缓慢地告诫他，“会变得超级丑的！”

　　说完，我也不再玩水，从海水里走出来穿上沙滩拖，拉着他快速远离，径直朝过山车走去。免得他又想些这个年纪不该想的。

　　“反正我死后也不会在乎自己的尸体成什么样。”

　　“可是活着的人会在乎啊。”
　　我头也不回地接话，“被留下来的人会在乎，关心你的人会在乎，会很伤心难过，会让入殓师尽量恢复生前的样貌，最后一面能够尽量完美地展现出来，然后更加地伤心。”

　　“当然了，讨厌你的人也会，他们会当做茶余饭后的闲谈。”

　　“诶——我并不觉得我身边会有这样的人存在呢——”

　　我不由得回头看了他一眼，太宰治一脸无所谓地淡笑。

　　人的生长环境和遗传因素塑造性格和想法，对已形成的个体结果而反推的其形成过程我将之归类为心理学这类的科研研究范围。
　　我只是对已经形成的独特个体产生好感，产生好奇，愿意结交。我只要能够接受对方愿意展现给我的部分就足够了。

　　人生在世，谁没有那么一两点的秘密呢。
　　探寻掩盖于表面之下的到底是深渊，是宝藏又或许是缀满华丽珠宝的潘多拉魔盒。
　　这种好奇心在我看来只会伤人伤己。我自身对此无所谓，可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被探寻。

　　费心费力的去探寻，浪费多余的时间。而满足了好奇心以后，过个几年很快就忘记了。

　　人类的记忆储存量是有限的。

　　不过，我的人生中，也的确见过有那种，非常的突出，非常的瞩目，非常的令人印象深刻，异常的，特殊的，并不会简单地忘记，被人随口提起就能立刻回想起来的那种人存在。

　　就算是我的金鱼记忆，也不会轻易忘记那样的人。

　　我看了一眼太宰治。

　　我觉得，他也属于那样的人。

　　异常的，特殊的。
　　格格不入的。

　　嘛，除此之外，光凭他那张脸，和太宰治这个名字，对我来说就很难轻易忘记了呢。
　　真是戏言吧。

　　我继续拉着他向前走，不知道太宰治出于什么想法说出地这种话，但我还是直白地表达出自己的心意。
　　“我会伤心哦。”

　　太宰治突然地沉默了。
　　即使我没有回头都能感觉到气氛凝固地沉默。

　　周围的喧嚣与他没有任何关系，连带着我也走在这一片静默中。

　　他沉默了很久，被我拉着走了一段路，直到我们来到过山车的排队处，他才不紧不慢地说道，“那果然，我要找个完美的，效果良好的，无痛苦的，不丑陋的方法才行呢。”

　　这——这很艰难吧？我翻了翻脑海中的各种死亡方式。
　　“有吗？这种方法？”

　　“努力去找总能够找到吧！我从今天起要加油了呢！”
　　太宰治像个开朗少年那样元气满满地回答。

　　他抓住我的手拉直他身前，给我一个大大的笑脸，“姐姐也一起努力吧！”

　　啊？什么？我对自杀和自己的死亡方式并不感兴趣啊。

　　我惊悚地看着他——
　　你也不用在这种地方热血啊！

　　因为说了与死亡的相关话题，坐过山车的一半路程我满脑子都是《死神来了3》中过山车死亡的场景，尖叫的分贝数都提高了呢。

　　幸好我凭借着卓越的意志力很快摆脱了这种被害妄想症。

　　过山车这个项目并没有接触海水，太宰治下来后还保持着干燥清爽地模样。但下一项可不会如此简单。

　　下一项速滑冲浪是坐在滑板上，从高处的滑道朝大海冲刺。
　　我和太宰治排队的时候便引来周围诧异的目光。实在是因为他这一身日常打扮在海上游乐园这种地方过于奇特。

　　轮到我们后，工作人员也难以掩饰惊讶地目光看着太宰治，不过情绪没有影响工作人员的工作，他很有职业操守地将双人滑板准备好，并且在我们两人坐上去后开始解说注意事项。

　　就在此时，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从不远处游乐园门口方向传来。我甚至感觉到所处的滑道也在同一时候震动。

　　我被这震动影响到，赶紧一只手握住太宰治的手臂，一只手撑在地板上稳住平衡。
　　工作人员也在这突如其来的震动下没有站稳，他踉跄向身后倒去，正巧把我和太宰治乘坐的滑板朝滑道开始下降推去。

　　滑板开始了滑行，我的身体转身向后还半侧着，原本是为了显示对工作人员的礼貌。可这认真听解说的态度导致我现在处于慌张没有安全感的状态，双手胡乱地抱住了坐在我身后，现在则是属于我身前位置的太宰治。

　　这是我最没有享受到的速滑冲浪游乐项目。

　　在我还沉浸在无安全感的下坠中时，铺天的海水和浪花打向我们两人，凉意瞬间侵占我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再蔓延至泳衣覆盖的地方。

　　我和太宰治同时被甩进了海水中，我在不知何时松开了手。因为没有防备，海水将我整个人都淹没时，喉咙和鼻子里呛进不少海水，海水的咸涩为充斥着鼻咽处，又干又难受，是比普通泳池水更加可怕的滋味。

　　我从海水里冒出头，闭着眼胡乱摸索幸运地抓住了滑板。

　　当我重新爬上滑板，擦掉眼睛上的海水睁开眼之后，才发现游乐园中一片混乱，尖叫声此起彼伏。原本平静游玩，欢声笑语的人们现在慌忙紧张地像巢穴被捣毁的蚂蚁一样不知目标地乱跑，全场气氛像是窜进了哪个灾难电影片场中。

　　我赶紧将一旁漂浮在海面像在闭眼装死的太宰治扯过来。

　　他现在整个人都被海水浸湿掉了，头发也湿哒哒地滴着水，沾着水珠的脸看着更加苍白了几分。最外面的那件原本还算宽松的黑色风衣此时都紧贴着他的身体，显出消瘦单薄，纤细却锐利的肩线。

　　“太宰君！”

　　我看着不远处冒火又冒烟的地方，双手抓着太宰治的肩膀没轻没重地摇晃他，为此太宰治呛了一大口地海水。

　　“咕呜——”

　　被呛了的他发出了难受的呜咽声，‘呸呸呸’地吐着舌头，满脸是被海水毒害过的生无可恋表情。

　　“哇，我绝对不会再尝试海水入水了。”

　　我太明白他的感受了，可现在不是注意这个的时候。

　　“那边……刚才是发生爆炸了吧？”

　　太宰治还愁眉苦脸地沉浸在苦涩咸干的难受中，听我这么说，握住我的手借力向上，我尽力维持滑板的平衡，让太宰治成功地爬上滑板。

　　他没等坐稳就朝我说的方向看去，摇摇晃晃地点头，满脸惊奇。
　　“哦，确实是爆炸呢！这个炸弹威力不错哎。”

　　我有着不好的预感。
　　那个方位是游乐园正门，现在浓烟滚滚，大部分区域都被笼罩在黑灰色的烟雾中，正门那边除了检票时售票处这种建筑以外，还存在的唯一建筑——

　　“那个，是不是……不会是，更衣室吧，被炸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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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前三章都修改了一些，第一第二章改动比较少，修了点细节和bug，之前的第三章重新填充了内容，被拆成了现在的第四章，把零崎人识的出场提前了。建议看过的小伙伴还是把第三章也看一下比较好。
然后说一下，因为是以第一人称为视角的文，所以女主有时候的心理活动属于自己口嗨，戏言，不能全部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