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怨灵》圈卡

10、镜里镜外

　　江小修再次醒来的时候客房内恢复了明亮，静静的房间里，地上散落的水晶瓶碎片，显示着江小修之前所见的一切并非梦境。
　　江小修呆望着散落地面的水晶碎片，脑中回荡着那两人的对话，他沉默地走到窗前放下窗帘，屋内光线顿暗，又默默地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符纸粘在窗帘上，这才回到窗边的沙发前坐下，对着空无的房间沉声道：“你出来吧，我知道你已经挣开了封印。”
　　屋内很安静，江小修默默地等待着，过了好一会儿，吴阿娣像是耐不住了，突然现出现站在江小修面前。
　　江小修抬头看着她，两人对视了一会儿，他才道：“坐。”
　　吴阿娣认真地看着江小修，像想从他的眼中读出什么似的，待确认江小修并没有恶意后，这才一声不哼地坐到江小修对面的沙发上，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不言不语。
　　江小修望着坐在对面的吴阿娣，缓缓道：“按辈分，我应该叫你一声娣姨。”
　　吴阿娣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江小修，心里不知在作何打算。
　　江小修叹了口气，继道：“我想知道那晚代我收服你的人是谁。”
　　吴阿娣盯着江小修的眼睛，轻声答道：“我不知道他是谁。”
　　江小修看了吴阿娣一眼，抬头看着天花板没有说话，吴阿娣也转开目光，两人各自想着心事，屋内陷入一片静寂。
　　过了好一会儿，江小修沉声问道：“读灵术是什么？”江家法术秘籍他从小研读，虽不是很刻苦、努力，但对秘籍中所记载的内容早已烂熟于胸，但这个法术在江家的秘籍中并无记载。
　　吴阿娣想了会儿，说：“我也不清楚，只是那晚那人将我束缚之后不知道怎么就读取出了连我自己早已失去的生前记忆。”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死掉，但却在百里之外的方圆镇被封印吗？”
　　吴阿娣摇摇头，扭头望向窗帘遮挡的窗外，眼中流露出期待与寂寞，轻声道：“我不知道，醒来后我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街道上，周围满是面无表情的陌生人，他们在撕猫，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一大群猫，一只只就这样被他们撕裂、杀死。”吴阿娣述说着醒来时所见的场境，目光慢慢变得迷茫、恐惧，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血腥的街道，“我觉得有一件很重要的事等着我去做，可是我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事，我拉住一个人想要问他，但他没有理我，还很用力的甩开我，往我身后走去，那个墙角有一只大白母猫不住地对着那些靠近他的人呲牙，它的肚子很大了，它不断地往墙角退着，直到被逼入死角，很快，那个人伸身抓起了白猫，白猫在他手上拼命地抓、挠，喵喵地叫着，可是，无论它怎么挣扎，也没办法挣脱。那个人固固地抓住白猫的两条后腿，就那样，用力一撕……白猫被撕裂成两片，内脏、碎肉掉了一地，有五六个小小的血乎乎的肉团在血污里蠕动……”吴阿娣说到这里，灰白的脸色更显得惨白，眼里尽是痛苦和怨恨。
　　江小修插话道：“你就在那时想起自己死前也怀着宝宝？”
　　听到江小修的声音，吴阿娣眼中的怨恨渐渐退去，痛苦和悲伤更堪，她点点头，低声道：“看着那只死去的母猫体内落出来的小猫仔，我突然想起了自己刚生了自己的宝宝，很痛、很难受、很辛苦，可是我已经听到了他的哭声，我好想看看他，看看那个让我承受了很多痛苦，但让我感到无比幸福的小生命……”吴阿娣说到这里，眼中流露出无比的幸福与渴望，她喃喃道，“他还在我肚子里时，我和丈夫已经设想了很多属于他的未来，我们争论过很多次他出生后会像谁，虽然现在已经能通过透视看到七个月后宝宝的相貌，不过我和丈夫都想要留到他出生的那一刻，那将是最最幸福的时刻，会带给我们许多的惊喜。听到他的哭声，我好想立刻看到他，看看他是长得像我还是像他爸爸……”
　　“所以你抱走了小宝？”江小修问道，“可是为什么你会选中小宝？”
　　“我看着那人将蠕动的猫仔踩在脚下，我想去救它们，却突然又晕了过去，当我醒来时听到了一个小孩的哭声，随着哭声我看到了一个小孩，他的气息让我感觉似曾相似，我去抱他，他很乖的停止了哭叫，乖乖的望着我不再哭闹，我以为我找到了自己的孩子，我想离开那里，但是不知不觉又回到了最初醒来的地方，我发现自己怎么也离不开那条街，怀里的宝宝变得越来越轻，后来他闭上了眼睛，我很怕，很担心，但是无论我怎么向路过的人求救，都没有一个人愿意帮我，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宝宝在我的怀里变得越来越轻，直到遇见你……”
　　“你一直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
　　吴阿娣轻摇了摇头：“是他告诉我的，也是他让我清晰地记起自己死前听到了儿子的哭声，之后只觉得一虚浮，便沉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晚上带你去找你儿子吧。”江小修微笑着看着吴阿娣认真地说。
　　“谢谢。”吴阿娣感激地看着江小修。
　　“不过现在得请你帮个忙。”江小修笑着站起身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我能帮你什么？”吴阿娣疑惑地看着江小修。
　　“别让任何人接近这个房间。”江小修依旧面带笑容，语气不容反驳。
　　吴阿娣也不多问，虽然对自己变成鬼后的能力不堪了解，但江小修既然开了口，她也不再多想，生前她就是个独立、自信、不多话的女人，现在的她虽没有生前的记忆，但性格并没有改变。

　　江小修站在穿衣镜前，打量着镜中那张无比熟悉的面孔，嘴角带着轻轻的笑意，眼中却闪动着坚定的光芒。他抬起右手缓缓地抚过自己的下巴，镜中人抬起左手做着和他相同的动作。
　　默默地对着镜子看了好一会儿，江小修才拿起一旁几上备好的蜡烛点燃，将蜡烛按五角星形摆好，又在镜子的两旁点燃线香，这才走到五角星中间站好，突然说道：“娣姨，香灭时我要是没有走出这个阵，请你把桌上的那道符粘在我额头，并将蜡烛灭掉。”
　　不等吴阿娣回答，江小修闭目捏诀，口中开始念叨起来。
　　被窗帘严严遮住，再加上吴阿娣的阴气，房间里的光线已很阴暗，随着江小修咒语的完成，房间里漆黑如墨，十支蜡烛散发着微弱的光，如豆般轻轻跳跃，镜里镜外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黄色光雾，江小修膝盖以上的部分都被罩在黑暗中，只脚部可见。
　　江小修缓缓张开双眼，周围漆黑一片，但他却可清晰地看到镜中人，灰白的长发正在慢慢变短、变黑，秀气、光洁的额头随之变宽、变阔，镜中那个熟悉的人影正在一点点变化，最终那张刚毅、帅气的脸罩着一层浅白的光晕替代了那张美艳的脸清晰地出现在镜中，江小修瞪大眼看着镜中人，镜中人同样睁大了眼惊奇地打量着江小修。
　　“你……”镜中人先忍不住出了声。
　　“很奇怪为什么我可以清醒地和你面对面吗？”江小修挑挑好看的嘴角，露出一个让人心跳加速的浅笑。
　　“是你召我出来的？”镜中人惊诧道。
　　“嗯哼。”江小修双手抱胸，笑看着镜中人表情的改变。
　　“你怎么知道我的存在的？”
　　“你忘了今天上午你提醒我有关娣姨的事了吗？”
　　“不可能！怎么可能！？”镜中人不信地嘀咕。
　　江小修玩味地看了镜中人好一会儿，才说：“你在我打坐时跑出来放娣姨出来时，我就醒了，不过……”说到这儿，江小修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能看和听，其他什么也做不了。”
　　“原来是这样……”镜中人听了这个解释，仿佛松了口气，突然又盯着江小修急急地问道，“那现在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可以……”
　　“喂喂！”江小修不满道，“我召你出来不是让你来问我问题的，好不？”
　　“那……那你找我有什么事？”镜中人不安道。
　　“第一个问题，”江小修嘴角闪过一丝冷笑，沉声道，“你是谁？”
　　“我是谁？”镜中人看着江小修，眼中充满迷茫，“我也不知道我是谁……”
　　江小修明显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他紧紧此着镜中人的双眼，那是一双会将心中所想、所感完全真实反映的眼睛，单纯得不带一丝杂质，使江小修找不到一丝镜中人可能说谎的破绽。
　　沉默了一会儿，江小修才道：“第二个问题，你什么时候开始寄存在我体内的？居然还能躲过我爷爷和福伯的双眼。”
　　“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你体内了。”镜中人不假思索地答道。
　　“那你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两天前。”
　　“两天前？”江小修低喃道，“前天晚上？”
　　镜中人老实地点点头，双眼不断偷瞄着江小修，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
　　“那在此之前你在哪里？”
　　镜中人嘟着嘴摇头道：“我怎么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正在接近一个巨大的、危险的灵体，突然身子一轻我就看到你倒在我脚边了，然后有个声音叫我马上离开，还告诉我你就是我现在魂魄寄存的□□，我必须好好保护你，还教了我怎么回到你的体内，在你失去意识时怎么出来……”
　　“等等，等等，”江小修打断镜中人，“那个跟你说了这么多东西的人是谁？”
　　镜中人迷茫地摇头道：“不知道，我没看见过他，我依他说的回到你体内，又在镇子里逛了两圈，才回你家去的。”
　　“你……”江小修不敢相信地指着镜中人道，“你就这样相信那个声音，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我自己还不知道我是谁呢。”镜中人小声嘀咕。
　　“等等，你说你在镇上逛了两圈才回去的？”江小修突然想起了什么，见镜中人点头肯定后，又追问道，“那你有没有看到神庙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我没去那里……”
　　不等镜中人说完，江小修气得跳脚大吼：“你不是说你在镇上逛了两圈吗？为什么没去神庙那边？！”
　　“因为那个声音叫我不要接近那里……”
　　“你、你、你……”江小修指着镜中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那晚那个样子，去那个地方是很危险的。”镜中人看着江小修，认真道。
　　“什么意思，你？”江小修听了镜中人的话，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镜中人想了想，答道：“灌木林里的灵力虽然危险，但是并不是阴恶的，可是当时神庙那边出现的灵力很恐怖，强大程度不比灌木林里的弱。所以，就算那个声音不说，我也不会轻易过去的。”
　　江小修惊诧地望着镜中人，他仿佛了解不少自己从未接触过的法术，灵力、感应还可能强过自己，他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