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
第二章
长案上仍是方才的模样，一丝未乱，连那支随手搁下的朱砂笔还在原来的位置，并不存在你被压倒在桌案上的纷乱景象。
那方才的那些是幻觉？你仔细地检查一遍，自己并未中何咒术，那这是……？
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惊得你差点拍案而起：莫非是你心中对自己的弟子早有绮念，因而生了心魔？
你僵在原地，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下意识回想自己与云潭的相处中有无逾矩之处。
云潭……被收入你门下时甫满十三，却已经是门派统一收下的弟子中年纪最大的一个。
修习一道，年纪越小，越好教化，往常门派只会招收六到十岁的孩童，而云潭却是个特例。他根骨上佳，天赋远超常人，虽然入门晚，却也前途无限。
拜师大典上，四师兄和六师姐争着都要收云潭为徒，掌门师兄被他们烦得头疼，干脆让你捡了个漏：“小师妹今年收第一个弟子，必要郑重。云潭资质上佳，沉稳刻苦，便拜入小师妹门下吧。”
那一年，你修习恰满百年，承领华御山，习成收徒，云潭自此成为华御山首徒。
门派中弟子幼年一律□□导咒术与剑招，待到突破第六重心境，才会由各自的师父传授本山心法。
你自承领华御山后，掌管门派琐碎的事务，常常忙得脚不沾地，云潭又是个沉默寡言的孩子，师徒二人除了日常问安外，交流甚少。
去年，云潭突破心境第六重，你开始传授他本山心法，这才多了些亲近。
你思来想去，也不觉得自己会是个觊觎弟子的人，定定神，运转了两遍清心诀，这才重新处理案上的文书。
影短又影长，投入窗棂的光线逐渐昏黄暧昧，长案上的文书终于只剩寥寥几本。
你正准备一鼓作气，将这些日子积攒的事务都处理完，却感觉腰间传讯符阵阵灼烫。
【速来主殿】
是掌门师兄的召令。
你拈诀，身影一闪，便已到了主殿外的长廊。
还未进门，就听到掌门师兄熟悉的咆哮：
“燕凤洵！你又手痒！你知道玉清山向我们要了一万上品灵石做赔偿嘛！一万啊！你轻轻松松一剑，我们要赔人家一万颗啊！”
你的脚步也随着掌门师兄的话音而沉重起来，以前年纪小，不懂事，还跟着二师兄胡闹过，反正有师门帮着收拾。
可自从掌管了门派的庶务，你便对于掌门师兄的愤怒感同身受。
一万颗上品灵石！这是要派多少弟子，做多少任务，才能攒到的巨款啊！
“嘿，我就是从十三洲回来，路过玉清山，觉得它们有个山头略不平整，就好心替他们修整一下，哪晓得这山这么不经切——”
一贯带着点跳脱的清亮男声反驳，不认可自己的好心被反咬一口。
“玉清山这是敲诈，待我找他们算账去！”
说倒“算账”，男子的情绪明显又高涨起来，起身匆匆朝门口跃去。
“你给我回来——”
掌门的暴怒卡在嗓子眼，便见红衣男子被堵在门口，一道灵力迅猛地击到他的胸膛，令他一下子被弹回大殿。
掌门的欣慰溢于言表，他的一溜师弟师妹都不靠谱，唯有小师妹自小乖巧懂事，长大后还愿为他分担门派事务。
“小师妹，快坐。”掌门师兄慈祥地看着你，又瞬间凶狠地瞪着燕凤洵，“还想给我惹事？！”
红衣男子见跑不成，也不沮丧，大摇大摆地往你对面的圈椅一坐，半是哀怨半是唏嘘地向你哭诉：“小师妹好狠的心，竟然对重伤在身的师兄下如此毒手！亏你当年还甜甜地对二师兄说过，最喜欢二师兄了——”
你皮笑肉不笑地打断了二师兄的表演：“二师兄，这一万颗上品灵石，您打算怎么赔？”
燕凤洵摸摸鼻子，嘟囔道：“他们有本事，让他们上门来讨，正好给小爷松松筋骨。”
这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要赖账了。
你与掌门师兄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的无奈，玉清山与你派一向交好，怎么能赖账？
燕凤洵不要面子，门派还是要面子的。
这一万颗上品灵石是必要赔的。
想到此处，你心头火起，道：“二师兄，这些赔偿，门派先替你垫着，但你也需为门派做出补偿。自今日起，你不许随意离开门派，且要担任教习一职，教授小弟子剑法。”
掌门师兄满意地抚须，“此计甚妙。”
燕凤洵立刻要炸，可瞥到你眉头轻蹙，明显不悦的神态，终是恹恹地靠回椅子，不发一言。
出了正殿，天边已布满赤红云霞，金光万千，绮丽无比。你脚步一顿，便向正殿旁最高处的揽星阁行去。
好不容易处理好这烂摊子，是该赏赏美景，休息休息了。
转过盘旋而上的回廊，便到了揽星阁，你依着栏杆，向远处眺望，便可将门派景色尽收眼底。
近处的殿群，稍远些的宽阔武场，重峦叠嶂，云烟缭绕，飞湍瀑流，霞光碎金。
正沉浸在美景之中，鼻尖却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酒香，你转过头，无奈极了：“二师兄。”
一道人影自揽星阁顶翻身而下，跃进阁中，酒香顿时溢满这个不大的空间。
燕凤洵仰头灌下一口酒，酒液顺着脖颈滴落到纯白的中衣领上，又有些沾染到绛红的衣裳上，绯色的发带与高高竖起的长发随着动作向后荡去。
真是十足的放浪不羁。
一口饮罢，见你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燕凤洵一挑眉，抱怨道：“小师妹，你以前可不是这么一板一眼的，都跟掌门师兄学坏了！不好玩！”
你仍是和善的笑容，道：“二师兄，酒哪来的？”
燕凤洵一噎，随即恼羞成怒：“你师兄我现在喝口酒都不行——”
话未说完，便被你凉凉地打断了：“二师兄，别忘了，你现在是负债一万上品灵石的人，酒窖里的珍果酒不是你喝得了的了……”
燕凤洵心凉了，数年不见，未想到小师妹将掌门师兄的精打细算学了个十成十，这日子没法过了！
他到底脸皮厚，蹭过去，哥俩好地搂住你的肩膀，准备走走感情路线。
你本侧对着他，未曾注意他的动作，而那一瞬，似曾相识的晕眩感铺天盖地而来。
不妙！
下一瞬，你的眼前便出现一个半跪在地、浑身染血的捆|缚美人。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