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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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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云蝶梦,悲欢离合,付与谁言。
这一年对袁浅而言,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是巴拉巴拉金奖的新晋影帝林兮坠崖而亡,二是她所在的阿巴娱乐在林兮死后不久被收购,公司改名重组。
袁浅混在林兮的粉丝里面,一同去春山祭奠林兮,所有人都在痛哭流涕,她混迹其中,那么空洞,有些另类了。
她不相信林兮就这样死了,太突然,没有真实感。
“酒后飙车,掉进山底,人就没了,这种死法是配不上林兮的。”
明明不相信,但袁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着上了春山。
心是没有痛感的,就是有些空,也不知道该拿什么去填才好。她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怔怔地看见身边的人,不是眼圈通红,就是脸颊通红,都在哭嚎。
她眼睛里装着的茫然无措汇集成了一片海域,自那天起,她的夜晚总难安眠,迎来黑夜的狂欢。
林兮死后的第二年,袁浅接拍了电视剧《风华乍起》,给的是女二的戏份,演的是个讨喜的郡主。
《风华乍起》爆红,袁浅不再是个十八线的小透明,勉强也挤进二线行列,是被公司看好力捧的新人之一。
只是她心中一直是郁郁寡欢的,失眠成瘾,相思成疾。
“如果那个时候勇敢一点就好了,向他说明自己的感情,现在也不会这么为难自己,唉,当上影后之后就退圈吧。”袁浅时常这样想“没了那个想要努力靠近的人,做明星不如去钓鱼。”
经纪人梅心早已对袁浅时不时的发呆行为习以为常,她一边给袁浅收拾行李,一边有条不紊地跟袁浅讲她的新通告。
是公司最近在花大价钱打造的一部真人秀,要让袁浅趁着热度多吸吸人气,巩固一下新到手的二线位置。
袁浅的官博@袁浅YQ 按照惯例发文打广告。
就是真人秀的名字乍一看有些令人喷饭,叫《情爱在乡间》。
袁浅粉丝们的内心:“这是个什么节目?梅姐接通告这么随意吗?也不知道是什么神仙真人秀,看名字就有一股质朴的味道。这不是个恋综吧?”
于是大家第一时间都去搜了搜这档真人秀的预告,预告给的信息非常简洁明了,简洁到令人发指。
这档节目是由节目组邀请的常驻嘉宾去传统手艺传承的地方学习技艺和文化,因为多数都在村镇所以节目的名字叫在乡间。
至于情爱两字,并不是让常驻嘉宾们公费谈恋爱,而是每一常驻嘉宾每一季的第一期都讲一个感故事,友情、爱情、亲情都可以,;自己的,身边人的,听说的,皆可。
故事也不讲完,由观众在官微上选择听谁的故事,然后第二期那个嘉宾再继续讲,依次类推第三期,第四期,等等。
这么看来并不是明目张胆地公费恋爱嘛。
这正说着小郡主去拍《情爱在乡间》,那边导演就带着明星和节目组赶往了一个不知名的小村庄。
这期节目组打算主要拍摄胭脂的制作工艺。
胭脂这个东西说来确是带着风流缱绻。不过暂且不提,先说说那个不出名的小村子。
这个地方是实在不出名的,袁浅等明星先是跟着剧组打飞的去锦市。
剧组和袁浅都很是低调,发了要拍之后也不再更博,一行人就偷偷摸摸地跑来锦市,当时锦市已是夜晚,所有人下了飞机一进订好的酒店后都瘫在床上休息,旅途奔波大抵如此。
但是袁浅睡不着,又失眠了,却并不是因为认床也不是因为水土不服,她早在一年多以前就失眠了。
已是黑夜弥漫,剧组订的酒店靠近江边,锦市虽然不出名却是个不夜城,晚上的时候霓虹灯火和江面的水光、天上的月色交相辉映,很是漂亮迷人。
又兼夜晚白天热闹的人多数已睡了,这样的酒店,这样的江面,月景都透着静谧的美妙。
袁浅坐在明亮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江景发呆。
她是睡不着的,这样的黑夜尤其严重,想来便知街上行人稀少,远处霓虹闪烁,又屋内灯光热烈而温馨,可江岸的树木是郁郁葱葱的黑暗。
抬头看看天空,虽有月亮出勤,可星星稀少,月光柔和却黯淡,那离她甚远的苍穹依旧是如泼墨的黑。
苍穹如一块黑色的幕布盖住了天空,那月亮和星星也只像是盖上幕布的人可怜她这样的人随手画上的而已。
这样的夜晚,白天藏得好好的寂寞却放肆地在失眠人屋里做客,毫不客气,又毫无抵抗之力。
袁浅一开始还想着心中的白月光,那是一个看着便冷冷清清的人,但是偶尔一笑却很温柔。
她一开始还想着他难得的笑容,想他递给她的冰可乐,想他和她一同穿过的唯一的情侣服。
那情侣服是南白色调的,浅浅的天空蓝做出时尚的造型绕过胸前圈上臂膀,大片大片清新的乳白色更显柔和,奢华的拉链从脖子直至腰间。
还有一条天空蓝的纯色窄裤腿长裤,裤子的侧边是乳白色的长竖条做装饰,是很青春洋溢的一套情侣服。
那是她高中一开学,一遇上他就穿了的情侣服,好吧,她承认,这是她们高中的校服。
想起自己和那个人的情侣服只有校服,她就忍不住笑了,笑得很是开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想起了什么好玩的笑话呢。
的确想起来很好笑呀,只是她的眼睛隔着落地窗映了窗外所有的光,显得她的眼里格外
柔软又格外失落。
很像荒唐二字,却是事实一场。
袁浅一晚上就看江面波光看天间月光,看远处霓虹,想她一人的故事。
失眠的人不是不想睡,只是真的睡不着。
第二天已是鱼肚翻白的天际,袁浅有些饿了,她于是一个人偷偷地跑出酒店去街头巷尾寻觅食物。
孤独的人不惹人间热闹,只人间热闹却偏要找上她们。
袁浅穿着白色长袖浅蓝色牛仔裤,像一个死宅一样一夜未眠,只是简单地洗漱后出门。戴了顶渔夫帽,不戴口罩墨镜,否则这样走在路上很奇怪。
她在路上的包子摊上随手买了几个包子和一杯豆浆。
包子是那种白白嫩嫩的大个包子,捏着的时候软软的,袁浅对着大白包子咬了一口,露出里面流油的肉馅儿来,肉里还混着一点点葱花,她又啜了一口豆浆,很是满意地笑了。
锦市之所以叫锦市便是因为有条河流穿过这个城市,这条河流名为锦河。有河的地方就有桥,而这条泛着翡翠绿的河流就在袁浅面前。
天色还是极早的,桥上的车和人也只有三三两两的出现,袁浅边啃包子边站在桥上欣赏锦河,她还不是很想回酒店。
她感觉自己好像被小小的治愈了。
这个城市将醒未醒的样子真是讨人喜欢,翻涌在生活里的人暂时爬出壳,活泛了起来。
她站在大桥中央,俯视锦河,是且宽且深的绿,一眼望不到头,依江而建的建筑,昨夜喧嚣的酒店餐馆,而今娴静,像美艳的舞姬,渡过最忙碌的黑夜,早起卸下妆容的干净和放松的身心。
本来只是随便看看,却遇见生活中不经意的惊艳。
她朝着江面望去,不明白有什么魔力,可那一会儿,她不想她的资产,不想她的父母双亲,不想那个爱而不得的人,甚至连眼前的河流也消失了,连她也不存在于她的思绪里了,她什么也不想,就像这世间种种都化为虚无。
如果不是她的电话铃响了,她大概会站到车流涌起吧。
她靠在桥的栏杆上接通了电话,是梅心,她的失眠好友。
梅心打电话去问了问袁浅的行踪,确定袁浅安全后,梅心躺在自己的床上懒洋洋地说:“那你可以给我带两根油条,一杯豆浆吗?”
袁浅:“当然没问题,那没什么事,我就挂了哟?”电话里传来梅心软软的声音:“爱你哟。”袁浅颇为自恋地回了一句:“自然。”就挂断了电话。
待袁浅买好油条豆浆,天已大亮,她敲了敲梅心的门。正在撑着迟来的困意的梅心听见敲门声,一下子爬起来,趿着拖鞋小跑着到门口,先在猫眼里看了看,确认是袁浅,梅心就迅速打开门一把将袁浅拉进房间。
袁浅显然已经习惯了梅心谨小慎微的作风,在被拉拽的过程中还能分心把手里的豆浆油条攥好。
进了房间,袁浅把一路提着的东西递给了那个坐在床上的蓬乱头发的女人,然后自发自觉地爬上床的另一半,盖上小被子:“梅心,我睡会儿,一会儿吃东西的时候尽量安静些好吗?”
说完不等梅心回她,袁浅就自己开心地说了句:“好的呢。”
梅心盯着床上那一团看了一会儿,对于某个厚脸皮的家伙自问自答的把戏很是无奈,只能自顾点了点头,然后抓紧时间吃完早餐之后,也爬上床睡她迟到的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