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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姑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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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岩缝中杂草丛生,满墙的蚁虫,白日灼热的烈阳将百合花朵灼的枯黄,被围着的屋子。
临近黄昏,时统的眼睫上布满了细小而又璀璨的金色颗粒,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时统坐在围墙上,看着围墙外的一面湖泊。
金色璀璨的落日倒影在水中,升而又落。
他掰下一小块砖头,投掷湖中,湖面上漾起一朵朵水花。
砖头被湖面吞入腹中,最后沉底。
被截断的半截百合花,在指缝中消沉。
风也轻柔地带走十里香。
时统闻着百合花香,他跳了下去,只留给江半倾一个稍纵即逝白衣飘飘。
“时统!”江半倾蹙眉,这是他第一次叫时统的名字。
他放下托盘,撑着手猛地翻过窗子,他迎着光。
江半倾预冲到围墙边,他不顾脚下的花草植物。
江半倾靠近围墙时却突然无动于衷起来,他发愣地摸着砖头,指头上蹭到了红色的颗粒。
江半倾的眼神发沉,他低下头,手摁在粗糙的砖块上一路下滑。
“为什么都要翻过去……”
五根手指头经过用力摩擦而破了皮,五指顿时鲜血淋漓,在墙面上留下痕迹。
江半倾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紧紧攥成了一个拳头。
而后用力垂在墙面上……
而时统这边。
时统听到了江半倾的声音,但是他已经下去了不是吗?
时统也不是没听见,并不是不想回他,他在等着江半倾过来陪他。
时统躲在余晖的阴影中,蹲在湖边,手中拿着百合花。
上面有数只蚁虫爬过,当它们爬上时统的手掌,时统笑了笑。
他轻轻拨弄着,把他们从手上驱赶到百合花上。
时统把花儿温柔地放在水面上,百合花顺着河流把蚁虫带到远方去。
时统十指不沾水,看着百合花漂到湖中央,他把干干净净的手伸进湖里。
一丝凉意渗入筋脉,时统觉得凉意蔓延全身。
他想等等,等等江半倾,想和他一起看这番景象。
江半倾收留他,他也想让江半倾开心一点。
黄昏究竟有多美,恐怕江半倾已经欣赏过十遍,百遍……
时统第一次见,也只是想这一次就分享给江半倾。
他们也是朋友了吧,好朋友不应该互相分享吗。
这保持着最单纯的念想。
时统就这样,看着太阳一点点落下去,百合花漂远了,黑夜无情地吞噬了他,百合花不见了……
他的手仍然在水里泡着,一点点的发烂发白。
江半倾没来,连声音也没有,较于发烧那次,他没什么感觉。
但是时统现在多多少少有点失望,明明叫了自己的人却不见了。
讨厌就直说,不用避着我的。
时统有点小生气,他抽出泡的发白的手用衣摆擦干净,眼咕噜一转,决定不回去了。
时统沿着小路瞎逛,这条路只有半米宽,只是为了防范于不直接入水。
时统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江半倾家门口,他略过江家直奔胡欣宁家。
时统想再去看看那个孩子,那个在二楼看着他的小姑娘。
胡欣宁的妹妹。
时统一路慢悠悠地走来,最后停在屋子前渡步。
跟江半倾家外部差不多,他看着只有半米高的铁栏杆,眉头都没皱一下就跨了过去。
到了屋子面前,他把衬衣往裤子里一塞,原地蹦了蹦。
深呼吸。
时统脚踩窗沿,伸手抓住二楼突出的一部分,用力一蹬。
他的下半身吊在半空,时统把脚搬了上来,整个人趴在突出的地方。
嗐。
时统小心翼翼地坐起来,休息一下,然后想象待会怎么进去。
时统用手给自己扇扇风,出汗了都。
时统寻思着,这孩子吓疯了说不定有通灵的能力咋整。
他想着想着,忽然大老远看见江半倾往这里走。
呦,大半夜出来是想咋,偷偷摸摸的干哈呢?
然而来自大老远的江半倾表示自己没有偷偷摸摸。
自己只不过是在找时统。
时统看着哼了一声,看着江半倾越来越近,时统想着在江半倾来临前躲起来。
忽然他觉得背后空荡荡的,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家伙,贴心的不得了,拍肩膀来的还真及时。
时统拉过那只拍他肩膀的手,顺理成章地躲进了二楼。
时统用脚尖勾上窗帘,握着小姑娘的玉手,含情脉脉地看着。
“多谢小姐江湖救急,在下无以回报,唯有感激不尽。”
时统牵起小姑娘的手,冲着手背吻了一下。
咦惹——
小姑娘被时统说的一愣一愣,这不是擅闯民宅吗???
啊不对啊,自己不是来吓他的吗?!
啊啊啊他还进来了!
小姑娘撇开时统的手,面色阴沉,和时统划分区域。
“出去……”小姑娘用极度沙哑地嗓子说道。
“?”时统并没有出去的意思。
“给我出去!”小姑娘扯着嗓子,低声咆哮。
“我不。”时统也还是没收起玩笑的嘴脸。
“再不走,我杀了你…杀了你……”小姑娘低着的头忽然仰起,歪了头。
黑色的发丝随意披在肩上,几缕黑发贯穿整张脸。
美丽的姑娘面目狰狞,脸上露出阴森森地笑容,口齿间血液残留,看起来却不太新鲜。
“啊哈哈,这就走。”时统把手插进去裤兜,漫不经心地说道,但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就那么嫉妒你的姐妹吗?” 时统挑了挑眉,忽而严肃起来问。
“与你何干……”小姑娘果然被这一句给堵住了,她低声嘶吼着,不给时统半点好脸色。
“她们…她们凭什什么,凭什么……”小姑娘挂着一张布满鲜血的脸皮。
“凭什么只有我就被抛弃了!”小姑娘的脸色风雨莫测。
“她们撕裂了我的□□,食我的血肉,饮我心头血,连骨头都放过!她们…她们……”
小姑娘发出断断续续的声响,眼睛瞪得通红,顺着眼角流下一行血泪。
时统皱了皱眉。
小姑娘自顾自的说话:“她们到出生时都抱着我的骨头,舔的…啃的…啊啊啊啊——”
她猛地抱头发出尖利的叫声,时统后退两步,他也很不友善地看着小姑娘。
“你本不该如此,你也不该苟活于天地间。”时统厉声呵到。
“啊,啊,啊……她们的恶是透出骨子的恶!我做错了什么?”姑娘抱着头,尖锐的指甲把□□给划伤了。
“她们自有天地间惩罚,无需由你。”时统偷偷打开一部老式手机,拨通了地府的电话,把手机藏在身后。
“她们杀了我,我要她们血债血偿!不是还能存活百余间死后受点处罚,下了几层地狱就能赦免的!”姑娘的尖叫还在继续。
“那就留你不得。”电话那边冷冰冰地传来声音。
“姑娘你好好想想吧,在下先行一步了。”时统挂了电话,麻溜的坐在窗边。
姑娘的尖叫停了下来,眼睛黑洞洞的看着时统,仿佛又成为了那个没有灵魂的娃娃。
时统看着姑娘,面色也逐渐冷却,姑娘的手腕上绑着一圈红绳。
他靠在窗子上时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胡欣x。”姑娘扯着嗓子冒出一句,但是很小声,只能靠嘴型。
“胡欣北?”他大声喊了一句,“是这个吗?”
姑娘转过身去,头也不回。
时统笑了笑,把手拧过去拉开窗子,身体向后仰,而后一头栽了下去。
灵魂失重,许久未体会过的坠落感。
时统呼出了一口浊气,地府的人会在明夜12点来临,没他什么事。
等着落地,接受疼痛吧。
……
呦,还有肉垫捏。
“江半倾!”时统跨坐在江半倾的身上,抓着江半倾的衣领就是一顿猛晃。
“你去哪儿了!?”江半倾撑着地面,任由他晃,但还是会质问缘由。
“哼。”时统委屈,但时统不想说。
“怎么了?”江半倾迷惑地问。
“没什么。”时统突然放开了他,忽然像是泄了气,耷拉着脑袋。
江半倾察觉到了他似乎有点不开心,接住了时统的脖子。
“先回家吧,时统。”江半倾温柔地扶起时统。
时统突然孩子气地盘在江半倾身上,咕嘟说:“你抱我回去吧,不想走路。”
“好。”
就这样江半倾抱着时统回家,月光下映出他们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