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了》犬与马

1、他完了

　　陈庆没多少文化，他挺喜欢孟许的。
　　他高中没读完就辍学了。

　　陈庆喝断片那天，老王打电话来说：“机器操作出问题，砸死个人。”还补充道：“可惜那小子了。”

　　陈庆没回话，老王就给挂了。

　　之后他没再回过那地儿。

　　......

　　大清早，陈庆赶往工地去。
　　他也不嫌冷，穿着件白背心，一条黑裤子，踩双拖鞋就出门了。

　　路过早餐店，从大蒸锅里飘出的雾气白腾腾的，打在人脸上暖和许多。陈庆向老板要了十个馒头，他从裤袋里摸索出五元的票子和几个钢镚递给店老板。

　　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喊到：“再打包碗馄饨。”

　　早高峰时段，店里生意热闹得很，陈庆瞧见人收钱都来不及，乐呵了。靠在柜前，没忍住抽上支烟。

　　他搬来这也有一年多了，那会恰好有个不熟的亲戚肯收留他，愿意挤挤地方。陈庆人不懒，很快找着了活，帮忙刷泥墙，干点苦力什么的。

　　进了平房，面熟的兄弟开始招呼他，除了新来的小伙子规规矩矩地坐在长板凳上。

　　他走到孟许面前，晃了晃眼前的袋子“诺，给你带的。”

　　孟许抬头，有些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地接过，很感谢地回了句：“谢谢陈哥。”

　　陈庆不在意，和他坐一条板凳，偏过头看着孟许不紧不慢地打开包装盒盖，斯文地咬一口馄饨。

　　啧，瞅着跟娘们似的，哪来的吃奶劲。陈庆心想。
　　迟早得换地方。

　　他们是拿死工资的，每个月就那么点薪水，大伙都清楚。为了混口饭，也是没办法。工地搭的临时矮房可以让他们睡觉，陈庆懒得回去的时候，搁那凑合完事。

　　陈庆负责带带新人，于是孟许就跟了他。
　　小子是那种闷声不吭的，陈庆理他，孟许回答。平常不和那些个混一块，陈庆觉得闲时就和他唠会，打发时间。孟许说话文绉绉地，不像陈庆，老离不开爹的娘的。一回陈庆问他：“有姑娘没？”孟许不语，然后摇了摇头。

　　陈庆笑了。
　　孟许也是。

　　下雨了。
　　工地上闷热又潮湿。
　　陈庆拿冷水洗了把脸。他注意到孟许剃了发，干净的寸头。让人看着舒服。他才发现小子比他高出一点，没白长这么大个。

　　外边雨不停，他们也不好干活。一起的兄弟带了酒菜来。

　　“草！买只烤鸭他妈的这么贵。”
　　“坑死老子了！”那人被同伴踹了一脚，嬉笑着坐下。

　　陈庆拿起桌上的啤酒，熟练地开瓶，直接往喉咙里倒。
　　认识的都知道陈庆酒量好。

　　他要了个杯子，随后拿起白酒倒了点进去，问孟许：“喝不？”
　　孟许没拒绝，慢慢地干了。掀起短袖的一边，擦了擦嘴。

　　露出的腰那里的皮肤，明晃晃的。陈庆一时愣了，小子真嫩啊。

　　即使是白酒，也没拦住陈庆喝酒的热情。他两颊绯红，也不知道醉没醉。孟许就这么看着他喝，嚼着花生嗑瓜子。听他们拌嘴。

　　天变黑了，屋子里还吵吵闹闹的。
　　几个累了的就先躺床上睡着了，倒也不嫌弃对方。
　　孟许扶着陈庆坐在床上，他额头上竟也冒汗。那人来了句：“老子还能喝！”

　　一双眼盯着孟许看。

　　“明天我请你继续喝。”孟许回他，莫名有些烦躁。

　　陈庆没再吭声，倒了。

　　第二天，工地出事了。
　　陈庆醒来的时候，脑仁疼的要命。
　　桌上乱七八糟，没人收拾。
　　他出门，连个人影也不见，就想着先回去了。
　　他可记得小子要请他吃饭，自己也没感觉到嘴角扬起。

　　后来，没有后来了。
　　陈庆知道孟许死的时候，有点恍惚。

　　刚见面那会，孟许还说：“我也挺喜欢你的。”

　　他寻思着那味不对，说话怎么这么别扭呢。

　　陈庆想，他有病。

作者有话说

　　大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