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尔万》会有鱼刺

1、十字街

　　“谢尔万！谢尔万！你在哪？”
　　楼上突然响起了一声巨大的关门声，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一个乱糟糟的脑袋从楼梯拐角处探了出来，笑嘻嘻的看向站在厨房门口的女人。
　　“怎么了妈，你又把锅烧糊了吗？”
　　“臭小子。”女人扬起锅铲作势要打他，“你还记得城头旁边的港口吗？”
　　“记得啊。”男孩没骨头似的趴在楼梯扶手上，懒洋洋的回答道。
　　“吃完饭后帮忙把这个送过去。”她边说边指了指放在桌角的一个用牛皮纸细心包好的小包。
　　谢尔万走下楼梯，好奇的用手指戳了戳包裹。
　　“这是什么？” 还没等女人答话，一只小胖手便从桌子底下伸出来，有模有样地学着刚才谢尔万的样子同样戳了戳那个小包，用稚：嫩的声音一本正经的重复了一遍，“这是什么？”说完还歪了歪头，“哥哥？”
　　“小海伦！你怎么在这！”谢尔万吓了一跳，本能的往后一闪，却一头栽在椅子上，险些翻倒在地。
　　“好痛...哇哇哇可恶啊，竟然敢吓我。我要把你吃|掉！” 谢尔万张牙舞爪地抱起小女孩，女孩咯咯笑着抱住他的脖子
　　“好了！你们两个别闹了！”他们的妈妈站在餐桌旁，拉开椅子。“快点来吃饭。”
　　“知道了妈。对了，爸还在睡觉？不用把他叫起来吗？”
　　谢尔万把海伦放到椅子上，又看了看周围，疑惑地问道。
　　“没呢，你爸昨晚加班到半夜才回来，可把他累坏了。今天是假期，让他睡吧。” 母亲给海伦摆好小叉子小碗，眉眼间尽是温柔。

　　清晨的阳光轻柔的洒下，秋天金黄的落叶铺满了道路。谢尔万走在路上，看见树枝上啄食浆果的鸟儿，婉转的叫声犹如一曲乐章。他举起手中的牛皮纸袋，在阳光下细细打量它。“给13号船的船长诺德先生。”纸袋边缘用深蓝色的墨水标记道。谢尔万盯着那句话看了一会，抿了抿嘴，把纸袋收到衣服里放好了。
　　走了一会，他远远的望见了城头的吊桥。
　　“我记得，城头右边就是港口。”谢尔万想。
　　“呦！谢尔万！大清早的，你要去哪啊？”听见有人在叫他，谢尔万回头，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站在路对面，笑着朝他招手。
　　“克里维！”谢尔万惊喜的走过去。“你怎么在这。”“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搬家吗？诺，就是这。”克里维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间小公寓。“为了我弟|弟上学能少走几步路，我们特地搬到这里来。这是多么可歌可泣的奉献精神。”克里维抑扬顿挫的自我感动道。看到对方揶揄的目光，克里维“嘿嘿”笑了两声，说：“你怎么往这走啊，要去哪里？”
　　谢尔万指了指城头右侧：“我要去港口找个人。”“港口？”克里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可是你指的是废城啊。港口在城头西。”谢尔万皱了皱眉。“城头西？”“对啊。你不会一直都走错了吧。那你可得赶快了，这里离港口还有段距离。”“好吧。”谢尔万短短的叹了口气。两个男孩短暂的道了别，走向各自要去的地方。
　　“真奇怪，我明明记得是城头东。”谢尔万疑惑地想。 一股咸湿的海风扑面而来，谢尔万知道自己到了。
　　“汤姆叔叔！”谢尔万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连忙大喊道。那人明显也看到了他。“啊，是谢尔万。你怎么在这里？有什么事吗？”
　　谢尔万看了看周围的船。“我想找十三号船的船长诺德先生。请问他在哪？” 汤姆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十三号船？你搞错了吧，这里没有十三号船。倒是有位诺德船长，只不过他在五年前出海时遇到了暴风，连船带人一起遇难了。”汤姆眺望着海面，似乎回到了悠悠的往事之中。
　　谢尔万平复了一下心情，他觉得可能是母亲一时犯傻，把东西给错了。谢尔万摸了摸自己怀里的牛皮纸袋。“......好吧，既然这样，我就先回去了。”谢尔万说。汤姆的思绪从遥远的过去拉回来，朝谢尔万笑了笑：“替我向你父母问好。”
　　夕阳下沉，染红了一整片天空。桔红色的光照在谢尔万脸上，但他却只感到恐惧。
　　经过商市，穿过一条小巷就能到他家所在的地方——十字街。谢尔万站在巷子尽头的死路，脸色铁青。
　　“走错了吧，走错了吧。”他慌乱的想。
　　本该是他家的地方凭空消失了，连同一整条街道都不见了，只剩一堵冰冷的墙。
　　他朝周围看了看。没错，这正是那条他走了十几年的，在这里蹦蹦跳跳的长大的路。
　　“不可能。哈哈哈怎么可能呢，一条街说没就没？”他像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走，最后直接跑了起来。
　　他猛地冲进小巷里，狠狠地撞上了冰冷的石墙。
　　这一次，他明显地感到有温热的液|体从额头上流下来。他胡乱抹了一把，却看到沾满血|。液的手正剧烈的颤抖着。
　　有人从他身边经过。他猛地一下跳起来，不顾那人惊恐的目光，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几乎是哀求的问道“先生，先生。您知道十字街怎么走吗？这里难道不是十字街吗？”
　　“十字街？这里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十字街。”那人一把甩开他。
　　冰冷的感觉顺着脊|背传遍全身，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为什么...为什么......”少年狠狠的抓|住那位先生的双臂，几乎是狂怒地大吼道：“为什么！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
　　“你是个疯子！”那人一下挣脱开。“这有什么好解释的！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什么十字街！听懂了吗？疯子！”
　　那位先生骂骂咧咧的走了，只剩少年一个人站在石墙边。
　　谢尔万愣愣的盯着长满了青苔的石墙
　　他感到有冰冷的泪水从他脸颊上划过

　　“可是，可是...”

　　他呢喃道。

　　“我的家在十字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