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有时尽》可策

59、第五十九立早

　　风满意休闲馆里，秦琪在上次和唐涵见面的位置坐下。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就像上次一样，她只能等。
　　第一天，秦琪没有等到他，她离开之前，和服务员打了声招呼，“唐涵先生是不是你们这里的常客？”
　　服务员警惕地看着她，秦琪只好解释说：“我是他朋友，我有急事找他，是他让我来这里等他的。”
　　服务员忽然醒悟似地看着秦琪：“您姓秦？秦小姐是吗？”
　　“对，是我。”
　　“唐先生确实交代了，会有一个姓秦的女士来这里找他。”
　　“那他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会来？”
　　“他让您去街对面的咖啡厅，找咖啡厅的前台要一杯加糖美式。他还嘱咐我们，要先提前替你看管您的手机，那只紫色外壳的手机。”
　　秦琪有些诧异地摸着口袋里的手机，上次被绑架后，陈旭把手机还给了她。她把手机拿出来，也不多怀疑，递给了服务员，“谢谢你，一会儿我会回来的。”
　　“不客气。”
　　秦琪按照服务员说的，走到了对街，那里果然有一家咖啡厅，她走进去，看见前台的服务员，她说：“你好，我要一杯加糖美式。”
　　“不好意思，小姐，美式咖啡是不加糖的。”
　　秦琪又重复了一遍，“我姓秦，我想点一杯加糖美式。”
　　服务员对她笑着点头，“您跟我来。”
　　服务员带着秦琪进了一间包厢，对她说：“您稍等一会儿，唐先生很快就到。”
　　“对了，”服务员又问。“你需要喝点什么？”
　　“一杯加冰美式，谢谢。”
　　服务员出去之后，秦琪虽然呆坐着，脑中却思绪万千。
　　服务员是跟在唐涵身后进来的，她放下两杯咖啡后关门出去了。
　　唐涵在秦琪面前坐下，“久等了。”
　　秦琪看着他，有许多话想问。
　　“慢慢说，不着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唐涵笑着看她。
　　“既然要我来找你，为什么要费这么多周折？”秦琪问。
　　唐涵摇头叹气，“我不是已经让李思杰提醒过你了吗？你被监控了，你的手机有定位。”
　　“你也认识李思杰？”
　　“看来你知道定位的事情。那为什么还不换手机？”
　　秦琪浅笑，“他既然想监视我，就算我换了手机他还是有办法。至少现在这样我可以多一些自由。”
　　“是我小看你了。”唐涵十指交叉放在桌面，看向秦琪：“我，黎慎哲，李思杰，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我母亲叫黄燕燕。”
　　“所以李思杰和我说得所有事情，也是你让他这么做的？”
　　“是我们，我们觉得你有必要知道那些事情。但是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分享故事而已。”
　　“那陈旭呢？他也知道那些事情吗？”
　　“知道，我从大学认识他起，就已经把所有的故事告诉了他。甚至有些残缺的内容，还是他填补的。”
　　秦琪忍不住冷笑了一声，“那你今天还有什么故事要讲？”
　　“你既然知道他在监视你，那你就不好奇他还做了些什么吗？”
　　“我比较好奇，你为什么要告诉我。”秦琪定定地看着唐涵。
　　唐涵干笑一下，喝了一口咖啡。
　　秦琪继续说：“我不喜欢和不诚恳的人合作。提前说清楚吧，你想要我做什么？”
　　“对不起，我没打算把这件事当做交易。但既然你这样说了，提前说清楚确实比较重要。”
　　唐涵继续说，“我和黎慎哲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从小，我妈就跟我说，唐氏集团未来只会有一个继承人。但是父亲更喜欢他，所以我一直都知道跟他竞争是不自量力。黎慎哲似乎也明白，所以他从来就不在乎成为父亲眼中优秀的儿子。相反，我必须很努力才有机会让父亲多看我一眼。”
　　“我一直以为黎慎哲那么叛逆，是为了摆脱父亲的枷锁。公司里的老人一直对父亲的管理方式不满意，而父亲却从来不听他们的意见，始终一意孤行。而黎慎哲虽然总是忤逆父亲，却被公司的其他老人认可了。因为只有他会明着和父亲对着干。而我，还傻兮兮地以为这样的他迟早会被父亲放弃的。直到后来我才发现，他们不过是在演戏罢了。父亲早就决定把公司交给黎慎哲，所以用这种方式让黎慎哲得到公司里其他人的认可。”
　　“这次对付芒秦，他表面上是和我、和陈旭合作，来忤逆父亲的决定，其实他从攥住芒秦的股份开始就没打算放手。一周后的董事会，等你让出董事长之位，他会以最高的股份资格接下董事长的位置，到时候，芒秦和黎氏集团，就都是他的掌中之物。”
　　秦琪眉头皱得深，“我不相信他会这么做。”
　　“四年前，他原本和你一起出国留学，但是却突然离开了英国。他跟你说他去了加拿大，其实他一直在国内上学，一直在父亲身边打理着公司的事务。”
　　秦琪感觉到头皮发麻，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他一直在骗我？”
　　“这次拿下芒秦的方案，他可是给了不少建议。”
　　“如果你说得都是真的，那你现在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他既然可以骗我这么久，你以为他会为了我放弃他精心谋划这么久的成果吗？”
　　唐涵竟然点了头，“如果他知道，你并不喜欢陈旭，你一直以来喜欢的都是他，未必他不会放弃那一切，选择你。”
　　“所以这就是你的目的，利用我从黎慎哲手中把你想要的东西夺走。”
　　“是，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唐涵丝毫不掩饰。
　　“对不起，我并不想帮你。”秦琪站了起来，“无论他是骗我还是利用我，那是我和他的事情，我不想做你的棋子。”
　　“即使他把芒秦拿走，你也无所谓吗？那可是你父亲经营了一生的公司。”
　　秦琪犹豫了，但没有松口，离开了咖啡厅。
　　秦琪回到风满意，刚拿到手机来到门口，就看见了黎慎哲从车上下来。
　　她笑着叫他：“你怎么来了？”
　　黎慎哲站着，慢慢向她走过去。
　　秦琪握紧了手，脸上还是强笑：“怎么？怕我和唐涵见面？”
　　黎慎哲微眯了一下眼，慢慢摇头，“有话想和你说。”
　　“好啊，正好我也有话说。”
　　是小杨开着车来的，秦琪坐进车后座，黎慎哲也坐了进来。
　　秦琪问小杨，“你跟黎慎哲开了几年的车？”
　　小杨通过后视镜看了黎慎哲一眼，黎慎哲说：“她问你呢。”
　　“快四年了。”
　　“难怪你这么了解他的脾气。”
　　“秦小姐，你和少爷从小一起长大，你肯定比我更了解少爷。”
　　“不，我一点也不了解他。”
　　“秦琪。”黎慎哲担忧地看着她。
　　小杨也不敢说话了。
　　“我先说吧。”黎慎哲说。
　　秦琪点头。
　　“高三高考那段的时候你遇到的那群混混，他们的出现并不是偶然。有人给了他们钱，让他们去调戏一个站在路口的女孩。是有人故意让他们过去找你的。”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我，找到了戚梓墨的父母，通过他们找到了当初处理案件的警察，又找到了那群混混，是那几个人亲口告诉我的。给他们钱的人，是......”
　　“你不用说了。”秦琪打断了黎慎哲即将说出口的话。
　　“我只是不希望你背负着一个根本不应该你来背负的愧疚度过一生。”
　　“她已经死了，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当年，秦琪和父亲报警后，警察早就调查出了指使那群混混的人。是戚梓墨。
　　那时候，戚梓墨让秦琪转告黎慎哲，她会在路口等他。但戚梓墨看见的却是秦琪。她有些生气，她找到了经常在附近闲游的混混，告诉他们，去威胁那边那个穿着白色外套的女生，拿到的钱对半分。但那群混混看起来并不只是想拿钱。戚梓墨一开始只是想吓唬秦琪，后来发现事情好像失控了，于是去救秦琪，却被混混们当做代替侵.犯了。
　　即使知道了真相，可秦琪还是对戚梓墨充满了愧疚。是她撒了谎，是她隐瞒了黎慎哲，是她因为私心独自来赴约了。
　　后来秦琪一直没有停止对戚家的资助，是因为戚梓墨出事后，她的父母不仅不担心她，却只把她当做摇钱树，一而再再而三的向秦琪的父亲要钱。
　　秦琪的父亲说：“资助他们家对我们来说不是问题，只是你，我希望你不要因为此事被影响，你还有未来。”
　　“爸爸，我不想那么自私。等我留学回来后，我会继续照顾她的。”
　　一开始，戚梓墨只是为了帮家里从秦家骗钱，假装自己得了抑郁症，她每天被关在房间。秦琪比她父母还关心她。在秦琪出国前的那段时间，她几乎每天都和戚梓墨在一起。戚梓墨并不知道秦琪知道了真相，心安理得的接受着一切。她知道无论她想要什么，秦琪都会因为愧疚帮她实现。她甚至觉得，秦琪把她当成了朋友。
　　戚梓墨知道秦琪会和黎慎哲一起出国留学，她问她：“你是不是很喜欢他？你会和他在一起吗？”
　　面对戚梓墨的疑问，秦琪坚定地摇头：“不会的，我不会和他在一起。”
　　“好，那你答应我，你发誓，你一辈子也不会和黎慎哲在一起。”
　　秦琪没有发誓，她只是握着戚梓墨的手：“我答应你。”
　　秦琪看着眼前的黎慎哲，“我从来就没有背负什么不该背负的东西，我也无法彻底忘记发生的那一切，假装她不曾存在。就算你把戚家都送走了，戚梓墨也不会从我的世界消失。”
　　黎慎哲的眼神黯了黯，“我懂了。是我自作多情。”
　　“你想对我说什么？”黎慎哲问秦琪。
　　“先回家吧。”秦琪说，“去我家。”
　　小杨听到秦琪的话，马上改了道，朝秦琪新家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