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重逢之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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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十二年前的九月一日。
那天天并不蓝，还有点灰白。云雾苍白地飘荡着，炽热的紫外线随意地挥洒。
祁凛包着一件不合时节的纯棉长外套，套一条黑色的长裤，一双布鞋，只拖着一个小行李箱，走了过来。
他还留着长的刘海，几乎要挡住厚重的镜片。
祁凛是孤身一人，来到的这所号称是“全钟市最好的私立中学”。
祁凛是自己考上来的。他没有经过什么一分十万的事情，自己考上来的。
他清楚自己的学费，祁霜寒一个文化工作者是交不出来的。
幸而母亲曾经给他留过一笔钱，却也只有五十万，只够他上两年。
祁凛拿出一半来交了学费，另一半他分了九千出来，找了个股票投了进去。
他暑假又去打了两三份兼职，也是虚报了年岁。
祁凛不知道自己作为一个十四岁的中学生，到底还有没有监护人。
只是他当时想的应该是……
快点让我成年，让我离开祁霜寒的房子吧。
快点让我能够死去吧。
——
祁凛领了校卡，便将行李尽数放进了宿舍的柜子里。
宿舍是两人间，有点像套房，是两人分隔着住的，一人一个小房间，宿舍开门那里是公共区域。洗漱一类也是公用。
这令祁凛还是比较高兴的。于是，他把自己房间门一锁，钥匙往兜里一揣，便往门外走去。
他下楼，门外的路边种满了泡桐和槐树。
秋天，没有槐花，也没有桐花。
他走向教学楼。
教学楼旁，有八/九棵柿子树，挂了几个略显青涩的果实。
祁凛愣了一下，又想道，等熟了来摘吧。
他走进教学楼，走进教室。
或许是衣着太过特别了些，班里寂静了一瞬，又继续嘈杂了起来。
他拿着笔盒和一个笔记本，找到靠窗的最后一排最里面坐下。
他一点也不喜欢同桌制。
似乎是等了很久，人才到齐。
最后来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小男孩，看起来差不多十一二，匆匆走进教室，左右看了看，坐到了祁凛旁边。
他喘了几下，才转头看向祁凛，笑道：“你好啊！”
“我叫王运聪……好巧啊，咱们坐一块。你叫什么啊？”
祁凛沉默着，没有答话。他没有听清王运聪在说什么，也不晓得他是否是幻觉，或者幻听，于是一句不说。
王运聪便讪笑了两声。
过了半天，祁凛再次往一旁瞥去。
这回他总算确认了，王运聪不是幻觉。
“祁凛。”于是他道。
王运聪愣了一下，可能是因为祁凛口音的缘故，没有听清。
“什么？”
祁凛并没有回答他。
嘈杂声忽然消失。
祁凛低着头，没有理会，而是从衣兜里掏出一只耳机，戴到右耳上，音量开的并不是很大，但王运聪可以听见，那似乎是木笛独奏。
王运聪抬起头，向讲台看去。
就在他看祁凛的那一瞬间，教室的门打开又合上，进来的那人站在了讲台上。
一个男人，穿着布衫，戴着一条很长的灰色围巾，伸手从粉笔盒里抽出一根天蓝色的粉笔，在黑板上写下的自己的名字。
“我叫林钰，是你们这三年的班主任，教你们历史。”他道。
祁凛忽然抬起了头，直视着这位班主任，眼神里似乎有些感慨，有些敬意，有些惧怕，有些怀念，还有些冰冷。
林钰温和地回视，眼睛弯了弯。
祁凛忽然觉得自己这位班主任有些眼熟。
名字也十分眼熟。
不想知道。
睡觉吧。
他又趴在桌上。
林钰无疑是相貌很好的，于是讲台下许多女生都看直了眼。有这样好看的班主任，无疑是很令人高兴的事情。
王运聪崇拜地看着黑板上林钰的名字，手指无意识地描摹着。
王运聪家里是书香世家，只有他父亲和叔叔经商，父亲太忙，于是他从小就是爷爷带着，他祖父王良行是L市的书法协会会长，德高望重，王运聪平日里耳濡目染，也渐渐和他祖父一样沉迷于书法了，而今日看见林钰的这一手明显比他好了不知多少的行楷，便崇拜不已了。
而林钰生长在一个世家里面，自然从小就开始培养文化素养了，书法更是每天在练，练的自然比王运聪多些，故而比王运聪书法好不少也是正常。
“同学们。”林钰笑着，很自然地压下了学生们又渐渐升起的讨论声音。
“大家对我还有什么疑惑吗？林某作为你们的班主任，是很乐意为各位同学答疑解惑的。今后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个人非常建议大家和我聊聊，我保守秘密很在行。”他道。
见没人举手，林钰又用一根橙黄色的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一串手机号。“其实我并不是很讨厌大家带手机，毕竟这样很方便联系。”
“但是，同学们，我希望大家都可以管住自己。今天不追究同学们拿出手机的事情了，毕竟是开学第一天。”
“朋友……”王运聪欲言又止，“你不记下老师的电话吗？”
祁凛什么也不说，依旧听着他的木笛独奏。
现在是扬琴了。王运聪想道。
“都记完了吗？”他微笑道，“请记完的同学举一下手，我们等一下没有记完的同学。”
过了一会，他道：“好了，同学们，咱们开始做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吧。不强制大家这样做，但是不做的同学请站起来说一下不这样做。什么形式的自我介绍都可以。”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重逢之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