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早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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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凛是个不爱说话的孩子。大家都是如此认为的。
他从小时候开始，就是沉默的。
母亲便说，他一定是早慧的。
祁凛还小的时候，就会踩在凳子上，从书架上拿下一本宋词赏析，或是统计概论之类。
“小琏……”陆佩怡用不标准的普通话叫着他的小名，“该吃早餐了哦。”
陆佩怡年轻的时候和祁凛的父亲，也就是祁霜寒，是一个中文系教授。陆佩怡则是全职妈妈，有时候也会在网上接一些书画的兼职。
在小祁凛的眼里看来，他的父母从来是没有吵过的，再和他在幼稚园里听到其他小孩的家庭状况相比较，这让他感觉很好。倒不是什么优越感，也只是庆幸罢了。
自然，作为他们唯一的孩子，夫妇两个对祁凛也是非常之上心。只是有一件事情令他们略微有些失望：祁凛不喜欢说话。他更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做一些不像是普通小孩子干的事情。
他学习能力很强，已经可以写出有些外扭的文字了，其中只有几个是以拼音替代。祁凛有时候会坐在陆佩怡经常弹的钢琴前，学习陆佩怡的动作，重复了几遍便出现了一首流畅却不带感情的乐曲。
但祁霜寒夫妇两个却并没有感到高兴。相反地，他们反倒有些担忧。祁凛是一个不幸的孩子。他们想着，他太聪明了，也不善于言谈。这样的孩子，是没有办法和同岁的人一起交谈的。
夫妇两个试着和祁凛沟通，但结果并不是很好。祁凛不怎么喜欢说话，有时候他们甚至无法将他从自己的精神世界里拉出。
他们有些失望了。祁霜寒便说道：“佩怡，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吧。这样他/她就可以陪小琏了，我们也不会担心小琏，或许他还能和我们多多交流……”当然，这种话是背着祁凛说的。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是自我的，他们不会想再出现一个孩子“抢走”什么。两个人也不希望小琏是不高兴而抗拒的。
于是，陆佩怡又怀上了第二个孩子。
“小琏？”她叫道，疑惑地坐在餐桌旁。自从陆佩怡被检查出怀孕之后，祁霜寒再也没有让夫人进过厨房，之前还是打算雇一位保姆的，但祁霜寒说“自己来做饭会有好心情和仪式感”，陆佩怡无奈，只好让他如此。
祁凛才算走了过来，抱着一本《世界文字发展史》，塞进了书包里。
“小心点。”陆佩怡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眼睛弯了弯，两个酒窝浮现出来。
祁凛点了点头，乖巧地和母亲一起去洗漱，再拉着母亲走回来。陆佩怡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走到酒柜旁的小桌子前，往留声机里放了一张唱片。
祁霜寒端着一盘蛋饼，走了过来。祁霜寒看起来温和儒雅，衬衫外面系着围裙，带着一副平光眼镜，看起来相当养眼。
他又端来一杯豆浆，放在陆佩怡面前，一杯椰汁，放在祁凛面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红茶，放了几块方糖。
“我要开动咯。”陆佩怡笑道，用公筷夹了一块蛋饼，喝了一口豆浆。
三个人慢慢地吃了起来。祁凛低垂着脑袋，一句话也没有说，默默地咬着蛋饼。
用过早餐，祁霜寒把餐具尽数收走，又回来把桌子擦干净。
“今天的早餐很好吃，谢谢老公~”陆佩怡笑着道，搂住了祁霜寒。
祁霜寒也温柔地抱住陆佩怡，吻了她一下。
陆佩怡走到衣帽间，挑出了一条领带。
“这条很搭衣服。”她道，祁霜寒微微低下身，让陆佩怡给他系上。
“好了！”陆佩怡眼睛亮晶晶的，“很搭衣服，看起来超帅气的哦！”
“谢谢佩怡……”祁霜寒也温柔道，“我送小琏去上学吧。”
“不要啦，好无聊的。”陆佩怡眨了眨眼睛，“今天可以去学校参观嘛？”
“要不要去图书馆？”祁霜寒笑着道，“附近最近新开的艺术馆收集的作品都很不错。”
于是乎，一家三口，啊不，四口，便一齐出了门，打了一辆出租车。
陆佩怡和祁凛坐在了后座，祁霜寒坐到了副驾驶上。
“小琏……”陆佩怡温柔道，“到了幼稚园要乖乖的哦。”语罢，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祁凛点了点头，耳朵有些发红，轻微地“嗯”了一声。
他低下了头，害羞地绞着手指。
“到站了。”司机停下车，笑道。
祁霜寒下车，替陆佩怡和祁凛拉开车门。
三人走到学校门口旁边。
“小琏，到学校要是有事情一定要告诉老师和爸爸妈妈哦。”陆佩怡笑着道，忽然想到了什么。“哎呀，老公，你可以去对面的便利店买一杯水嘛？我忘记给小琏带杯子了……”她有些歉意道。
祁霜寒点点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和小琏在这里等我。”
祁霜寒穿过了斑马线，走向便利店。
就在这时，意外突然发生了——当他们听见声音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听见“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砸了下来。
陆佩怡作为一个母亲，她此时唯一本能的反应，就是把祁凛推出去。
祁霜寒忽然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去，不顾一切地跑了回去：“佩怡！”
祁凛此时大脑里已经是一片空白。他感觉自己的头又涨又疼，眼睛烧灼的厉害，眼前已经模糊不清……
母亲的血液从广告牌下流淌了出来。
那天祁凛没有进幼稚园，而是和父亲一起，送母亲去了医院。
他不知道是怎么了，又好像知道，或许只是不想接受。他看见父亲手里抓着一张纸，绝望地哭着，吼叫了起来。
他从来没有见过父亲那样失态过，也隐隐约约知道，这不会再有了。
母亲过了很多天也没有回来，但家里明明还是她在时候的样子，餐桌上每天都摆着花瓶，插着几支蔷薇和干的勿忘我。
父亲的外表开始变得颓废，再也没有送他去过幼稚园了。
祁凛没有什么话可问的。
毕竟他直到现在为止，看到幼稚园，还是会有想吐出来的冲动。
父亲在的时候，留声机再也没有响起来过。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早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