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仙倒计时180天》梵飒

38、中饭

　　邱爽爽又气又不甘心。

　　尤其早晨在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还有床上那个已经冰凉的位置时，对唐姝茉的厌恶更是达到了新的高度。

　　“这个贱人。”邱爽爽将气撒在了无辜的棉被上，可因为手臂实在太酸也只好打几下就作罢。

　　思前想后，邱爽爽拿起了床边的手机，打通了一个电话。

　　贺逸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猎物，为了后半辈子的生活，自己怎么都不能放手。

　　*

　　第二天周一，终于该上班的日子，唐姝茉起床洗漱好，却迟迟不见斯宸的身影。

　　“斯宸？”她敲敲门，屋内一片寂静。

　　“斯宸？你起了吗？”唐姝茉提高了音量，在她锲而不舍的敲响第七次门准备破门而入的时候，“咔嗒”，门终于被打开了。

　　这还是唐姝茉第一次见到斯宸眼底有黑眼圈。
　　等一下……神仙也会有黑眼圈的吗？

　　“ 你…你昨晚上干什么了？”唐姝茉嫌弃的眼神不言而喻，斯宸被这眼神看的如同炸了毛的小猫：“我什么都没干！别用你那龌龊的思想猜测我啊。”

　　“我什么都没说。”唐姝茉狡黠的笑着，看了眼墙壁上的钟：“你还有十分钟做准备，否则不等你了！”

　　“靠！已经这个点了吗？”斯宸冲进卫生间，抗议的声音从水池那儿传来：“你怎么不早叫我！”水流声哗哗的响起，唐姝茉走进厨房，悠闲的热了一杯牛奶，享受着香甜在嘴中蔓延开来，心情不错，“我肯叫你已经是良心发现了。”

　　在厨房的唐姝茉自然是看不见此刻斯宸的表情，明明嘴上说着玩笑话，可那一颗颗水珠滑过的，却是一张悲伤的脸。

　　斯宸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但如果真的如他所想的那样，自己便不能坐视不理。

　　他想帮唐姝茉，他想看到女孩无忧无虑的样子，即使那要他付出很大的代价。

　　*

　　唐姝茉的好心情在上班后的两小时结束。

　　彼时她正准备和斯宸去楼下吃麻辣烫，刚从座位上起身，就听见了那个熟悉又厌恶的声音：“唐小姐。”

　　唐姝茉转过身，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贺先生，好巧啊，来公司找爽爽？”

　　“是啊。”贺逸根本不知道邱爽爽在哪里，但这不影响他睁眼说瞎话：“我正打算接爽爽出去吃中饭，一起吧。”

　　“贺逸！”邱爽爽欢快的小跑着过来挽住贺逸的手臂，郎才女貌看上去登对无比，可只有彼此心知肚明，那层关系薄如羽翼，随时都会破灭。

　　贺逸果然对唐姝茉有意思，邱爽爽脸上笑得天真烂漫，心里却巴不得将对面的唐姝茉生吞活剥，那隐藏的极好的恨被唐姝茉忽略，却没有被斯宸视而不见。

　　果然是一丘之貉，斯宸无奈感叹，他走上前，半个身子挡在唐姝茉面前，一副男朋友宣示主权的样子：“实在抱歉，我们餐厅也已经预约好了，二位二人世界，我和姝茉也不好打扰。”

　　一个嘴角带笑，漆黑的瞳孔却是试探压迫，一个面无表情，淡然却自带威慑力，一人一神的眼神在空气中碰撞，互不相让，溅出层层火花。

　　唐姝茉只觉得时间仿佛被被动静止了，她能直观的看到贺逸那轻视中带着的挟制，那双眼很好看，可唐姝茉却只觉得道貌岸然。令她意外的是，斯宸，虽然唐姝茉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那散发出的强大气场，和他礼貌却毋庸置疑的语气，比起那次在电梯口初见莫向凛时的外放逼人，更加内敛，却更令人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氛围即将达到顶点时，唐姝茉终于开了口，她握住了斯宸的手腕——当然，她自己以为握住的是手腕。

　　“是啊，我和陈辰已经定好餐厅了，就不打扰你们谈恋爱了！先走了。”

　　她牵着因为被触碰到手掌外侧而顿时气场全无的战神，在贺逸意味不明的眼神下，离开了办公室。

　　而贺逸，似乎是更加感兴趣了起来。

　　*

　　“我刚刚替你拒绝，你会生气吗？”电梯里，唐姝茉的手似乎是忘记了，一直紧紧的握着没松开，斯宸窃喜，自然是乐得装作不知。

　　“不会，我本来也是要拒绝的。”上次酒会，比起别的，唐姝茉更多的是想确认，确认那个人是否就是贺逸，确定他身旁的是否就是邱爽爽。

　　她不是没有想过深入敌营的，可直到和贺逸呆在一个空间里，她才意识到，即使是和对方呆在一起超过十秒都会令她作呕，更别提一起吃饭，甚至是进入他的生活。

　　至于邱爽爽...唐姝茉还是做不到视而不见，想着，还是要劝劝年轻的小女孩。

　　唐姝茉的思绪很乱，她想着这些事，看着变化的数字，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手还握着斯宸的，耳朵一红，局促的放开：“抱歉。”

　　“没事。”斯宸有些可惜的看了眼刚才被唐姝茉触碰的地方，可能是因为紧张吧，女孩握的很用力，疼倒是不疼，可就总感觉像是烧起来了一样。

　　“那咱们还去吃麻辣烫吗？人均40无需预约。”

　　“吃。”唐姝茉被他这话逗笑：“我就喜欢去不用预约的地方。”

　　*

　　“郗从殿下，姻缘神来看望您了。”仙灵立在门口，恭敬的站着。

　　自从入狱以来，郗从和若棠这对小夫妻便一直没见过。郗从被自己师傅举报送去刑殿受罚这事儿闹的众神皆知，大家茶余饭后感慨战神公正严明，却也不忘可怜年轻的姻缘神。

　　母亲知道这事后没说什么，只是心疼的看着她，思考再三，还是说了一句：“你还是早些放下对郗从的执念，这孩子心不在你身上，强留也无用。”

　　心不在身上吗？若棠知道的，她一直知道。

　　她只是想着，日积月累，水滴石穿，只要她一直陪着他，只要这份深情不变，他一定会有回头的时候。却忘记自己曾经见到多少的真心，都只能是一厢情愿。

　　“郗从。”若棠站在门外，看着虚弱又毫无生气的心上人，眼眶瞬间便红了。

　　“怎么还哭了…”郗从苦笑一声，有些费力的爬起来，走的稍微近了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哭了？”

　　“这点伤不算什么，再过个十天我就能出去了，别哭了。”郗从见不得若棠的眼泪，对这个女孩，他做错了太多，已经是不知该如何弥补。

　　他忽然想起，好像两千年前，师徒俩还有过一次关于感情的对话……

　　好像是那天，八重天的云烟仙子和师傅表明心迹，被师傅拒绝了，那时候的郗从对于男女之情还了解的不多，只是单纯觉得可笑，可笑后细想又有几分说不清的不悦。

　　那时的郗从还年轻，虽然不爱表达，但不满已经写在了脸上，斯宸看着生闷气的徒弟，没多想，以为小孩只是担心自己得到的爱会被人抢走，就和家里孩子会对来做客的，受父母欢迎小朋友闹别扭一样。只不过，直男的安慰是很可怕的，斯宸坐在崇冥殿屋顶措辞了半天，字是一个都没憋出来，酒倒是咕咚咕咚灌了不少。

　　而这一行为在郗从看来，就是师傅他，受了情伤。

　　敏感却贴心的男孩在挣扎了许久之后，似乎是决定了什么，忍痛开口了：“师傅，其实我不介意云烟仙子和我们一起生活的，如果你……”

　　“啊？”斯宸没想到这孩子会以这样的开头打破这份寂静，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干嘛要和她一起生活？”

　　“嗯？不一起生活吗？”郗从的眼泪被问了回去，他转过头，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身后那个微醺的神仙，睫毛还湿漉漉的。

　　“当然不啊！”斯宸坐起身，将年幼的郗从揽进怀里，打了一剂强心针：“你师傅我又不喜欢他，再说了，咱们爷俩过的挺好的，崇冥殿也容不下第三个神仙。不过嘛……”

　　郗从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好不容易落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不过什么？”

　　“不过你以后要是有喜欢的了，就放心带回来，师傅一定欢迎！”

　　“我没有喜欢的……”郗从扭过头小声嘟囔着：“情爱之事，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

　　“怎么会呢！”斯宸粗鲁的摸了摸他的头：“能够去喜欢，被喜欢都是一件很幸福的事，等你以后遇见喜欢的了，自然就知道了。”

　　……

　　郗从不知道。

　　直至今天，他也不知道。

　　看着眼里只有他的若棠，他只觉得愧疚又可怜；想着一意孤行的师傅，他只觉得绝望又无助；再看看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疯狂、伤痛，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刚刚去见过了刑风殿下，殿下说你前几日有功，将功抵过，可以早两日出来。”若棠忍住泪水，“等你出来，我们好好聊聊好吗？”

　　“好。”这一次，郗从没有逃避。

　　*

　　“话说，已经深冬了啊……”热乎乎的麻辣烫模糊了眼前的世界，却温暖了空荡荡的胃和冰凉的四肢。唐姝茉回忆着，往年的这个时候，京州的雪都不知道下的有多厚了，今年的冬天倒是稀奇，都12月底了居然还这么温暖。

　　其实，她还蛮想在离开之前，和斯宸一起看一次雪的。

　　还来得及吗？就剩半个月了……

　　唐姝茉眼底的悲伤不经意的显现了出来，自然没能逃过斯宸的视线，对她的痛苦，他感同身受，可正因如此，他才不能就这样看着她放弃自己的人生。战神的心里一时之间闪过了很多念头，可那些心底的想法藏得又深又隐蔽，再次抬头看向对面出神的女孩时，斯宸的表情依旧是那样的玩世不恭：“早就深冬了，还好你不是天气预报员，否则京州市市民得冻死一半。“

　　然而，嘴上吐槽着的斯宸，手却拿着筷子，从自己的碗里夹了一块唐姝茉最爱的豆腐泡给她。

　　对于斯宸的”嫌弃“，唐姝茉如今已是见怪不怪，一笑而过后，她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跨年那天是周五，想过吗？”

　　“必须过啊！”斯宸吸光勺子里的面条，喝了一口浓郁的汤：“这还是我第一次呢！去哪里？你之前都怎么过的？”

　　“我……”唐姝茉刚想回答，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来。

　　这时她才发觉，原来自己，也有六年不曾跨过年了。

　　以前和姐姐去的地方无非就是什么游乐场，商场，两姐妹站在满是彩灯的树下拍张照，然后吃吃喝喝，打打闹闹。自从姐姐走后，时间失去了意义，也再没有能让唐姝茉想要一起过节的人了。

　　“我…我也不知道耶…….”唐姝茉忽然有些心虚，明明是自己提出来的，却无法像个人类一样给出答案。

　　“那就我来定吧！”斯宸似乎并不在乎唐姝茉的反应，他仿佛已经穿越到了跨年夜当天，开始浮想联翩起来。

　　看着斯宸如此期待的样子，唐姝茉嫣然一笑，将心中的苦涩压了下去。

　　最后半个月了，要开开心心的。

　　她这样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