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 Together》邪真

4、Chapter 4

　　当韩庚再一次经过学校门口的那张光荣榜时，他才明白，为什么他见到希澈会觉得眼熟了。

　　硕大的光荣榜上贴满学生的照片，那些都是才艺过人，为学校拿过不少奖杯、奖牌的艺术特长生，其中“舞蹈”一栏中，第一个便是金希澈的照片。只是因为韩庚看不懂韩文，所以一直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其实韩庚自己也很喜欢跳舞，从12岁开始，他就在学习中国民族舞和芭蕾了，在中国的时候，他还得过民族舞比赛的全国二等奖，不过，这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
　　他听听周围人们所说的语言，苦笑了一下——
　　恐怕是没机会了。

　　“（英）早上好，中国男孩。”突然出现的艾罗拍了一下韩庚的肩膀，把他吓了一跳。看见是艾罗后，韩庚微笑着和他打招呼。
　　“（英）早上好，先生！你起床这么早吗？”
　　“（英）哦，我有晨跑的习惯。生命在于运动，慢跑有益于健康。”艾罗冲韩庚眨眨眼。
　　韩庚轻笑了一下。
　　“韩庚。”
　　抬头，居然是希澈！
　　“希澈，早上好！”韩庚很开心地和希澈打招呼，“伤，好些？”
　　“是，谢谢。”希澈说着，冲艾罗鞠了一躬，“（英）早上好，先生。”
　　“哎，你不是那个很会跳舞的帅哥吗？早上好！你们两个是朋友？”
　　韩庚听不懂，没有回答。而金希澈只是礼节性的鞠了一躬。告别艾罗，二人一起向教学楼走去。
　　由于语言不通，两个人并不交谈，只是像两个很有默契的朋友一样安静地走着。时不时地，韩庚会微微侧头看一下。
　　这几天，他们经常在学校碰面，每次都会打一下招呼，可以的话就一起行动，偶尔也会打闹一会儿，但终究不是很亲密。希澈不像艾罗那么开朗热情，倒像一个时时穿着盔甲的人，保护自己不受伤害，淡漠且疏离，让人觉得他不好接近。
　　可韩庚却觉得自己是个例外。希澈很少对人笑，也很少跟别人来往，可是就和自己比较亲近，也似乎常对自己笑。这是因为自己曾救过他吗？
　　正胡思乱想着，已经走到教室门口了。
　　希澈拍拍他的肩，“走了。”
　　韩庚这才回过神来，冲希澈笑了笑，“哦，再见！”
　　希澈说了句再见，就向C组走去。

　　有些缘分可能很久以前就注定了，当它开始的时候，我们往往不曾察觉，到了很久以后，才会感叹一句，“哎呀！我们的缘份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呀！”
　　当韩庚再次看到希澈时，希澈正坐在双杆上，望着天空怔怔出神，额前的碎发凌乱而有型。
　　韩庚走过去，笑着问，“希澈，为什么，没有，家？”
　　希澈一愣，他没想到韩庚会出现，而且……“没有家？”韩文不好果然是个问题，“我，在，这里，休息。”
　　“结束？”
　　“恩，你呢？”
　　“打扫，结束。”
　　很自然的对话，好像认识很久了。
　　停了一会儿，希澈跳下双杠，手习惯地插进口袋，“我们，去，那边。”

　　天空还很蓝，有一些软软的白云被夕阳涂上了金色，懒懒地在空中踱来踱去。
　　两个男孩躺在足球场的草坪上，享受这阳光、轻风、落叶、虫鸣……
　　韩庚睁开眼，有些强烈的光让他的眼睛有点受不了，他抬起手，遮住阳光，让手影投在脸上。“希澈，你，年龄，多少？”
　　希澈长长的睫毛在光线的作用下显得很闪亮。
　　“17。”
　　“啊？我，16，哥哥？”说着指了指希澈。
　　希澈浅笑，“可以啊。”
　　韩庚也笑起来。停顿片刻后，韩庚问希澈，“你，好像，有事情。”怕他听不懂，又指了指心。
　　希澈怔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他偏过头看着韩庚，“说了你也不会懂。”
　　句子不在理解范围之内，韩庚一脸的迷茫。
　　希澈伸手指了指他，摇头说，“不懂。”
　　韩庚很认真地看他，“不懂，不说。”
　　希澈收回目光，调整一下姿势，把头枕在双手上。静默了好一会儿。
　　“小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大人们都很喜欢我，有很多小朋友在一起玩，爸爸妈妈还很相爱，我每天都是开心的，那个时候多幸福啊！可后来，好像是上国中的时候，一切都像是在一夜之间就变样了……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多的人在疏远我，越来越多的人在背后议论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很着急却无能为力。直到有一次，我偶然听见他们的谈话，才知道竟然是因为我的成绩，我的长相和我会跳舞。优秀也是不对的事情吗？小时候的玩伴都是因为我的优秀才拥有的。可为什么长大了一切却都改变了呢？
　　“父母的感情也越来越差，终于离了婚。我在一夜之间，变成一个被人同情、可怜的单亲家庭的孩子。曾经拥有的幸福，在他们向我宣布这个消息时被摔得支离破碎。这种痛，让我只想把自己的心藏起来，藏得越深越好。我以为只有这样，才不会感到心痛。可是，我错了，无论藏到哪里，藏得多深，痛还是伴随着自己，大概一辈子也不会消失吧。我很孤单，这是真的，有的时候，都会很迷惘，明明站在路口却看不到路，更糟糕的是，我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
　　平稳的语调，就好像在谈论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一样。只是一睁开眼，温热的液体便顺流而下，抵至耳部却全是冰凉。
　　“希澈……”
　　希澈侧过头去，韩庚伸手抹去他的泪。
　　“没关系，哭，要的，没关系。“说着，韩庚将希澈搂进怀里，轻柔地拍打他削瘦的肩。希澈说的话，他一句也没有听懂，但那滴泪却是他看着它流出来的。
　　无论说什么，都一定是会让人感到悲伤的事才对。
　　靠在韩庚并不强壮的胸膛上，希澈感觉长久以来积压着的情绪再也不是他能控制的了！眼睛轻轻一眨，连串的泪珠便滚落下来，落进韩庚校服中，转瞬间便无处寻觅——
　　他只想保护自己，为什么那么多人要孤立他？
　　他只是喜欢安静，为什么那么多人要说他孤僻？
　　他只是不喜欢和别人有太多身体上的接触，为什么那么多人要说他自视清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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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系列的为什么，让希澈的铠甲被彻底击碎。直面自己的心，他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蜷缩在韩庚的怀里，低声抽泣起来。
　　在韩庚的怀中那一刻，他感到了久违的安心。

　　看着韩庚低头摆弄着被泪水浸湿的衣服，希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但此刻，愉悦的心情让他突然很想跳舞。
　　“韩庚。”
　　韩庚抬头，一脸询问的样子。
　　“我，跳舞，你，看。”希澈说。
　　“跳舞？”韩庚对这个陌生词不太明白。
　　希澈笑笑，起身拍掉身上的草渣和灰尘，然后哼着一首节奏感强烈的曲子便跳了起来。其绚烂的动作与变化多端的舞步，让韩庚一脸的羡慕和向往。
　　“学，想吗？”希澈笑着问。
　　韩庚大力点点头，像小孩子一样笑着站起来。
　　在夕阳的余晖下，两个练舞的少年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金黄。那灿烂夺目的颜色，像极了他二人此刻的心情。
　　“你，聪明!”
　　一套舞步教下来，希澈发现韩庚掌握的很快。韩庚不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希澈又冲他竖起大拇指。
　　韩庚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了起来。
　　“学过？”希澈有些好奇，。
　　“我会挑舞。”韩庚试着说“跳舞”这个词。
　　“跳舞”希澈纠正道。
　　“哦，挑，跳舞。我会跳舞。跳，国家，舞，呃……国家……”韩庚很想说“民族”这个词，可惜他还没有学过。
　　“国家舞？”希澈不大明白了，但想了一会儿，他笑了，“民族舞，对吗？”
　　“民主？”
　　“民族。”
　　“民族，舞。”韩庚笑，“民族舞，奖杯，第二，中国。”
　　几个毫不连贯的词组让希澈想了一会儿，“民族舞全国二等奖？！”
　　韩庚只是笑，羞涩地笑。
　　希澈看着他，脸上露出钦佩的表情——中国的人口可是很多的啊！看着低着头用脚趾拨弄小草的韩庚，希澈有了一个念头。
　　“韩庚，跳舞，想吗？”
　　“想。”韩庚抬头冲他笑，笑得很单纯。
　　“和我一起，想吗？”
　　“想。”
　　希澈与韩庚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