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精怪（主幽游白书）》二月河

4、第 4 章

　　十二月底 1。3

　　世上有许许多多不可思议的事，不管是多么离奇古怪的事情，但只要没有人存在，只要没有人看见，只要与人没有关系，那就只不过是现象而已。随风而逝。人才是这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生物。

　　如果有一天，探究到了奇怪的事，那么，请试着忘记它吧。

　　否则……

　　回忆（从某种角度上来看，是泠莫小时候的故事——）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神，我的信仰。

　　小小的孩子满身都是鲜红的的血液，在外面裸露的皮肤上都是淤青色的抓痕，疯狂而美丽的女人被看不清面目的男人拼命阻拦在一旁：“阿兰，阿兰，要冷静下来！”在劝说无果后，男人一个毅然手刀切在女人的后颈上，劈昏了女人。男人扶住瘫软的女人，冷冷的扫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孩子，啐了一口，将女人送到床上。而后，抓起一个做工粗陋的锄头，缓缓靠近。

　　孩子愣愣的看着这个可以被称之为舅舅的人类，不知道如何是好。

　　根据前几次挨打的经验，如果躲避的话，应该会受到更为严厉的折磨吧。但是，看这个男人的架势，如果不躲开的话，一定会死！

　　孩子犹豫再三，究竟还是孩子。

　　他决定躲开。

　　男人看到孩子连滚带爬逃开呼呼带风的锄头，骂骂咧咧的用脚狠命的踢中孩子的脊椎，心里却不由有几丝恐惧：这个孩子，果然是魔鬼！明明昨天还不会动，今天……

　　男人咬了咬牙，拖起孩子，在地上划出一道血痕，拖到陡峭的悬崖边，看着黑不见底的深渊，冷笑一声，将孩子丢了进去。

　　孩子在悬崖边，咬紧了牙齿，双手紧紧的握住了悬崖旁的枯草，即使手被划伤。

　　男人眯了眯眼，神色几近疯狂。

　　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斧头，狠狠地向孩子看下……

　　一个女人看到这些，她不由惊叫起来：“不……”

　　冰发如丝的绝色女人静静地伏在地上，缓缓地跃动而刺目的红慢慢从胸前素色的和服上淌出，妖艳而又绝然。

　　在她身旁的男人，不可止遏地颤抖，斧子“咣”地一声，从他手中滑落，白亮的刃反出刺眼的光。

　　斧刃从女人胸前心脏透出。

　　男人缓缓地跪下，惊恐的眸子满是不可置信。

　　“为什么，为什么啊——”男人捂住头，默默地流泪。他也很疑惑，为什么，那个女人，会替他挡下那一击。

　　他在一旁观看着。头轻轻侧了下，眼睛黯了黯：那个女人死了。

　　“你为什么要哭？”淡漠而稚嫩的童音在空地上回荡。男人猛然抬头，看见女人怀里才不足满岁的他，悲伤而又愕然。

　　在他的眼睛里，一个孩子，竟然没有惊讶，没有恨意，只有丝丝好奇！目睹了这一切，无动于衷，跟那女人一样，男人攥起了双拳，青筋突起，跟那克死他弟弟的女人一样，都是怪物！魔鬼！

　　怪物！男人颤抖，寒意从四肢百骸内渗处，一点一点，如冰蛇一般，绕着心窝，“嘶嘶”地吞吐着藏青色的信子，缓缓蠕动，冻结着恐惧的身子。

　　那条蛇，是真的！

　　男人缓缓倒下，他最后的视线是，冰蓝色的天，冰色的女人，和那条冰蛇。男人闭上了眼睛，叹息“好冷……”

　　那么，是说他自己的心，还是……他的母亲的心呢？他歪了歪头，看着如消融的雪般泯灭的冰蛇，那个男人，不知道背叛或伤害的女人，会被“天”惩罚么？

　　是不是，我亲爱的“父亲”大人？

　　明明，是您最先怀疑了母亲，并亲手杀了她的啊，您有资格哭泣吗？一个背叛者……

　　“咯咯”的银铃般的笑声从他口中发出，声音越来越大，他仰起头，抑制住心里和眼角迸出的泪，渐渐转为抽咽，在诺大的冰地里，惨然的回响。

　　那个女人，即便是摔倒也会将自己小心翼翼护在怀里，而后若无其事地婉转地笑出声，歉意的询问他是否受伤，一明道他早一会开口，却未吱一声，忧伤而脆弱的女人。

　　那样的女人，就这么死了……

　　明明喜爱着人类，想要义无反顾的嫁给他，却忘记了，你是精怪啊……山中精怪。从嫁给他的那一刻起，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吗，想过他会杀了你？

　　细小的摩擦声从后面响起，他感觉到有东西过来了，应该是一只鬼魅，动作不是很快正在缓缓的靠过来，十米，八米……

　　是谁呢？

　　他吃力的转过头去——树精云阳！看到他转过头去，正在蹑手蹑脚过来的树精动作一停，愣愣的看着随着他的动作而转动眼珠他。

　　半响，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大叫道：“鬼啊——”巨大的声音立刻引起雪崩。

　　他就这么看着，用树根像蜗牛一样移动，速度却快了几十倍的树精云阳从东跑到西，再从西跑到东，最后，一头撞到雪崩而掉落的雪堆上，浑身发抖，喃喃道：“鬼啊——”

　　他说：“我，不是鬼。”

　　从此啊，就进入了鬼怪的世界……

　　泠莫想到这些，不由吃吃的笑了，看了看正在暴怒的飞影：“母亲和亲人这种东西呢，难道，不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