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小狐仙》齐瑛

6、第 6 章

　　到了第二天，通过裴音在其中疏通，果然狐王殷齐一大早就来别馆找我了。我虽然一晚上发愁得没怎么睡着，精神头倒还不错，殷齐一来我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一出门就看见他站在屋外的空地上等我，这一天他已经换上了一身浅色的袍子，上面绣着银色的暗花，再加上他黑色的长发，戴着银色的发冠，衬得更加好看了。一大早就看见这么赏心悦目的场面，我自然更不困了。跟他说了几句话，我们两个开始绕着涂山散步，他率先开口问我：“听裴音说前辈有事情要问我，不知是何事？”

　　“别叫我前辈，这么客气干嘛，叫我玉姜就行。我跟裴音是朋友，跟你自然也算是朋友了。”托人帮忙首先就是要套近乎，别的不说，我这套近乎的本事可是无师自通。

　　殷齐笑了笑：“能跟前辈做朋友那自然好，其实以前我没有什么朋友的。”

　　想想也是，虽说涂山有成百上千只狐狸，可都不是能跟他说得上话的。就算是同样修成人形的裴音，却是他的侍女，自然也不能跟他没大没小的。其实他不说我也想的出来，我从昆仑山下来这么多天了，最大的感受就是无论人也好、妖精也好，修出人形的也好、没修出人形的也好，他们其实都是孤单的，甚至比我在昆仑山上好不了多少。

　　“所以前辈，不是，你到底要问我什么事？”

　　我看见前面有一块白玉石，像是天然形成的一座石凳，就拉着他到那里坐下，这件事情走着我可问不出来。等到殷齐坐好，我立马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去过人间吗？”

　　“当然了，没事的时候我还会去人间住上一段时间。”

　　我迫不及待地点了点头，凑上去问道：“那你知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一个人神魂颠倒、茶饭不思啊？”

　　殷齐被我问得一愣，脸上突然泛起一丝可疑的红晕。我以为他没听懂什么意思，接着解释：“你看过话本吗？天仙配、牛郎织女什么的。”

　　殷齐更是云里雾里了，有些为难地问道：“你究竟要干什么啊？”

　　我就把遇见景离的事情又原原本本给他说了一遍，谁知他一听就着急了，连声说：“不行不行，你不能去。”

　　“为什么？”

　　“你不知道，无论是神仙还是妖精，只要跟人在一起，没有什么好下场的。”殷齐急得眉头都皱了起来，“天仙配吧，七仙女跟董永在一起，刚开始恩恩爱爱，等她被抓回天庭，董永就娶了别人；牛郎织女吧，织女下界玩被牛郎偷了衣服，被迫嫁给他，生孩子、干粗活还不算，到最后一年才能跟牛郎见一次面。妖精就更惨了，修为全毁、永世不得翻身的都有。其实就算是人跟人在一起，也很难有下场美满的。比如说祝英台，要死要活非要嫁给梁山伯，最后两个人都死了。还有秦朝的孟姜女，这可都是教训。”

　　这个小涂山王，平常话很少啊，怎么现在一下子说这么一大堆？我连忙跟他解释：“没事的没事的，我跟她们不一样。我不是要嫁给他，我是要害他死呀。”

　　“那也不行，你知道另一条九尾狐吗？商朝的那个？它刚开始也是要害人，结果被人迷得七荤八素的，跟那人一起自焚死了。还拉低了整个人界对狐族的评价，简直成了狐族的耻辱。现在还好，早个两三百年在涂山提都不能提的，快恨死它了。”

　　唉，这个殷齐，看上去长得这么精神，说起话来还是个傻子。你以为我想吗？你要是知道我是谁不也没这么多事情了。我只好耐心地告诉他：“没事的，我绝对铁石心肠、心狠手辣，说不定不到几天我就能回来了。”

　　“你是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去吗？”

　　我坚定地点了点头：“那当然，我倒不是图那点儿好处，主要是因为我生性太善良了，一听说要帮忙就没有办法了，非去不可。再说，我可是世间寥寥无几的修炼千年的妖精之一，这个时候我不挺身而出，还有谁能站出来？”其实这一点我倒没完全夸大，确实，我不站出来，不就便宜了那些什么一千三百年的大蟒蛇精了？

　　“那好吧。”殷齐有些失落，不过随即就抬起头来看着我，“你把手给我。”

　　“干嘛？”我一边问一边把左手伸了出去。

　　他拿起我的手，闭眼念了一段咒语，我的手心中出现了一道亮光。等一阵清凉的感觉过去，我再摊开手掌，就看见掌心那里躺着一朵浅白晶莹的小雪花。

　　“哇——这是什么？”我激动地摸了摸手上这朵雪花，没有冰凉的感觉，也没有化，像是一开始就长在我手心里的。

　　“这是涂山秘术，以后如果你遇到了什么危险，用灵力催动掌心，我就能知道了。”

　　“这个会一直长在我手上吗？”

　　“不会，用一次就淡一点，基本上你用这种方法叫我个两三次，这朵雪花就完全消失了。”

　　我以后才不会用这个方法叫殷齐呢，我爱惜地摸着自己左手的掌心，这个小狐狸王可真够意思。行，那我也把他当我朋友了。不过我高兴归高兴，还是没忘了正事：“所以我到底该怎么做？”

　　殷齐又露出那副很难为情的样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你不说你给我演示一遍也行啊。”这个妖精说话怎么这么费劲呢？

　　“这个就更演示不出来了。”他的脸更红了，“对了，要不然我直接找出那些话本来给你看吧。我的宫殿里有很多从人间买来的书，应该会有这些。”

　　我拉着他就站了起来：“那还愣着干嘛？赶紧走呀。”

　　我以为这个问题马上就可以解决，谁知道到了他宫殿就知道高兴早了。如果早知道他说的“很多书”指的是一屋子、差不多一二十架书的话，我说什么也要把裴音拉过来。这下可好，要是光指望他一个，等到过了跟景离约定的时间差不多他就能找到了。我叹了口气，只好卷起袖子找书。我虽然不认识这些字，但是我会数数呀，天仙配就三个字，我很快就找出来一厚摞三个字书名的，然后再找到埋在书堆里的殷齐，拿给他看到底是不是。战国策、韩非子、道德经、淮南子、全唐诗……

　　一整个下午，我不知道翻了多少本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直到太阳落山了，殷齐才终于从不知道哪个偏僻的角落里找出几本皱得不成样子的书。原来的颜色都已经认不出来了，殷齐冲着它们一吹，上面的灰飞得老高。要不是他高兴地喊找到了，我都以为这是他是从哪个煤堆里扒出来的碳。

　　“太久没看这些东西了，幸亏找着了，刚才我还害怕把它们顺手扔了呢。”殷齐兴冲冲地说道。

　　我接过这几本书，问道：“这就是吗？”

　　“对，这些就是《天仙配》、《牛郎织女》、《梁山伯与祝英台》，还有几本《搜神记》什么的，我也不喜欢看，都送给你好了。你不识字，可以让裴音读给你听。”殷齐认真地嘱咐我，“千万要耐住性子，这些书特别没有意思，而且狗屁不通。但是你一定不要看两页就扔下来了，这样是学不到什么东西的。”

　　“嗯嗯。”我重重地点了点头，无论这些书有多难看，为了到时候不在小神仙那儿丢人，憋我也会憋着把它们都听完的。

　　我向殷齐道了谢，捧着这些书一路小跑就回了我自己的住处。千叮咛万嘱咐裴音，一定要忍住，无论多么难看也要忍着给我读完。裴音带着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接过了这些书，读了起来。然后我就明白了，傻子果然还是傻子，无论他长得多好看，脑子跟我长得都是不一样的。这哪里没意思？有意思极了好不好。我跟裴音一会儿哭哭、一会儿笑笑，看到生气的地方要骂出声来才能解气。尤其是《梁山伯与祝英台》，读到化蝶的时候裴音泣不成声，我们两个是抱头痛哭，恨不得自己也跟着他们一起化蝶。一直反复回味到半夜，我们两个又连夜想出了一个感天动地、缠绵悱恻的计划来。我看如果不是裴音要留在涂山陪着殷齐，她就要陪我一起去人间领略一下书中写的情感故事了。

　　我在涂山又盘桓了两天，有着裴音在旁边给我出谋划策，事情开始变得令人期待起来。等到我觉得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完全吃透书里所写的内涵以后，就向殷齐和裴音辞行。那一天下午，他们两个一起把我送到船上。我答应他们一定很快回来，到时候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了事情，又强迫着殷齐答应我不要再闭关了，老老实实地在涂山等着我。依依不舍地告别完，真的该走了。我在船上冲着他们两个招手，亲眼看着涂山的景色离我越来越远。

　　这个时候虽然我心里很不舍，但更多的是兴奋和期待，简直是踌躇满志。只是后来当我每次再想起这天，想起曾经我是多么义无反顾地离开，心中都只有无尽的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