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医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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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后，又一次忙到7点多的景昭直接去了秦砚家里。
景昭之前都是解决了饮食问题后才会给秦砚治疗，但与秦砚熟悉起来后，他偶尔下班晚了也会直接去秦砚那里蹭饭。
他来时秦砚已经用过了晚饭，在沙发上翻看着几份文件。自从他偶尔在这里蹭饭后，如果恰赶上了，两人就一块儿用餐，如果景昭来的晚了，秦砚也会留下来和他说会儿话，不会像之前一样用了晚饭直接回三楼。
他一进门程姨便笑呵呵地迎过来，“小喻今天吃晚饭了吗？”
景昭：“没，今天我又可以享受程姨的手艺了。”
程姨被他哄地高兴，“你喜欢就好，厨房里正热着面呢，我给你端一碗出来。”
景昭：“好，谢谢程姨。”
把景昭这副卖乖的样子收入眼中的秦砚在一旁咳了两声。
景昭看了他一眼，笑道：“也谢谢你这位主人，愿意让我来蹭饭。”
“嗯，小事而已。”
秦砚矜持地点了下头，穿着一身家居服的秦砚柔化了几分冷冽，他抬头看了看景昭，开口道：“其实，你可以直接住在我这里，毕竟每天晚上都要过来，这样也免得你两处奔波。”
景昭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样提议。当初秦砚对自己的警惕心那么重，而且他也看得出这个人不太想接触自己。不过对于危险人物心生警惕本来就是人类的本能反应，景昭也理解他。虽然这两周两人相处的不错，但也没想到秦砚现在竟然愿意和他共住在一个屋檐下。
“我这里离你们医院也不远，你上班很方便，还有程姨给你做饭，你的药草也可以近距离看护……”
秦砚又补充了几条理由，似是想尽力说服景昭，这个想法已经在他心里徘徊了几天，他也不懂当初还想着腿治好后就远离这个人的自己为什么变得想亲近这个人，或许是和这个人相处真的很舒服吧。
景昭想了想，秦砚说的确实很有道理，便回道：“也好，那我这段时间就打扰了，等你腿好了我便搬出去。”
秦砚张口似是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沉声“嗯”了一声。
用完晚饭后景昭去看了一下那几株药草，在这两周中秦砚需要的那五株草药也慢慢变得成熟，看样子今天就能配一次药。
景昭先给他施了针，秦砚现在每次已经能够坚持两个小时，比当初好了很多，但更多的时间景昭也没向上加，过犹不及，每天两个小时已经足够。
在秦砚休息沐浴的时间里，景昭将五株药草各取了一部分。又将自己的血混入丹砂中绘制灵符，以灵符引火煅烧淬炼药草，大概一刻钟后得到了一团晶莹剔透的液体。
将药液装进瓶子里，景昭去敲了秦砚的门。
秦砚显然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贴合着他的皮肤，几点水珠沿着脖颈落下，缓缓淌过锁骨，最后没入浴袍之下，不得不说秦砚这张脸的确是难得的赏心悦目，他看着景昭手里的东西疑惑道：“这是什么，给我喝的吗？”
秦砚伸手想要接过瓶子，景昭却避过了他的手，“这不是喝的，是用来给你泡药浴的。”
“药浴？”
“对，可以淬炼身体，疏通经脉，对治疗你的腿伤很有作用。”
景昭将浴缸放满水，又在水中滴了几滴药液，清澈的水迅速染上一层淡淡的绿色。
“你自己进去还是我抱你进去？”
秦砚一言难尽地看了一眼景昭，见他一脸平静，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魔鬼话语，有些无奈地说：“……我自己就行。”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浴袍问：“穿着衣服泡？”
“嗯。”
秦砚双手撑住轮椅扶手把自己浸入水中，温热的水流包裹着他，声音也被暖地比平常多带了几分温度。
“为什么刚刚施完针时不让我泡？”
“因为你满身的汗会影响药液发挥。”
景昭扯开秦砚浴袍的衣襟，并指在他身上轻点了几下，他的动作极快，秦砚一时阻止不及，手指尴尬的悬在半空中。
而随着景昭的动作，秦砚感到身上的毛孔仿佛全都舒张开来，阵阵暖流自毛孔进入席卷周身，刚刚的针灸几乎耗尽了他的体力，现在整个人都包裹在温暖之中，秦砚感到浑身懒洋洋的有些昏昏欲睡，也忘了刚刚的窘迫。
正意识昏沉时，他忽然感到眉心一痛，之后一股凉意袭来，脑壳瞬间瓦凉瓦凉的，直接从暖意融融到了数九寒天，睡意也被这股凉意从神经中挤压一空。他睁开眼见景昭一只手的指尖正夹着一根银针从他的眉心抬起来，见他看过来，毫无愧疚地回视他，淡声道：“别睡着，清醒的时候吸收效果更好。”
秦砚：“……”
秦砚：“你可以选择把我推醒。”
景昭眼睛在他身上扫了一圈，眼里闪过一丝嫌弃，“绿油油的，不想碰。”
秦砚：“……行吧。”
他觉得有点无奈，又觉得景昭这幅洁癖的样子有点可爱，心情愉悦之下，刚刚那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又席卷而来，秦砚按了按眉心说：“那你就和我说会儿话帮我提提神吧。”
他看了眼景昭收起来的瓶子，“这个很像是蒸馏萃取出来的植物精华，但你作为一个修仙者，应该用的是别的手段吧？”
“嗯，”景昭对他的提议也没什么异议，他拿出一张灵符展示给秦砚看。输入一缕灵气后，灵符上蜿蜒曲折的笔画微微亮起，那符瞬间便灼烧了起来，“给你用的药液是用灵火煅烧出来的，灵药无法用普通的方法淬炼。”
秦砚：“灵药，炼丹吗？你是炼丹师？”
景昭点了点头：“算是吧。”
其实确切来说他并不是丹修，而是医修，医剑双修，炼丹只是他医治病人所学的一项手段。
“按照一般的修仙小说来讲，我猜你一定是木灵根。”
“对了一半。”
“嗯？”秦砚疑惑地抬眼看他。
“我是冰木双灵根。”
“冰木？倒是第一次见这种组合，以往我在小说中看到的双灵根炼丹师大多是水木或火木灵根。”
景昭见他饶有兴致的眼神，也没吝啬解答，“除火木灵根外，水木灵根的确是双灵根中比较适合炼丹师的灵根，我以前也是，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水灵根才变异成的冰灵根，但并未影响我炼丹。”
水木相生，相辅相成，而冰灵根则过寒，反而会压制木灵根，怎么会不影响？
“难怪你的手总是那么凉，”秦砚思绪转过一圈，但只是感叹了一句便转变了话题，“你平常炼丹也是用的这种符火？”
景昭挑眉看他，唇角勾了一下，“不是，符火用来淬炼药液还可以，炼丹的话火气不够。”
也因此他现在治疗得了秦砚，却无法治疗喻母，喻母的病必须要用丹药，只是炼制成药液并不能根治她。
秦砚听了景昭的回答没有继续问他是怎么炼丹的，就像刚刚他没有追问为何景昭的灵根会发生变异，浅显的东西好奇一下可以，更多的却要尊重人的隐私。
这也是景昭欣赏他的一个地方，即便他话不多，但他一言一行间有着一种天然的分寸感，相处起来格外使人愉快。
或许是腿伤恢复的原因，这段时间秦砚的性格也慢慢有了些以前的舒朗意气，无论从哪方面看，秦砚这个人都十分优秀，可惜这样一个人……
他还记得和秦砚第一次正式见面时，秦砚那种介于沉默与爆发之间的矛盾状态。之后景昭心中虽好奇却也没有太过探究，但有一次他回去时，程姨忽然拉住了他。
程姨作为秦家的老人，自秦砚被找回来后便负责他的饮食，自然知道许多事情。或许是看景昭与秦砚相处的不错，又是秦砚的医生，便告诉了他一些隐情，想要他开导一下秦砚。
景昭听了程姨的话后，又借助0327的能力调查了一些往事才拼凑出了事情的大概，总的来说可以概括为“秦砚的悲惨人生史”。
秦砚幼时被绑架时并不是孤身一人，身边还有他的二叔。因为秦父秦母工作繁忙的原因，秦砚小时候反而是二叔陪在他身边的时间比较多，秦二叔也经常带他出去玩儿。
秦二叔是学艺术的，那天他带着秦砚去自己的画廊，不料途中遭到了绑架。那些绑匪是和秦家有竞争关系的人派来的，本来是想要借此威胁一下秦父，让出手中的项目，可秦二不知实情，身处危机之下自然怕绑匪想要伤害两人，便寻机带着秦砚逃了出来。
若真逃脱了这个故事便从一个悲剧变为冒险剧了，但天不佑人，逃命的半途两人不幸被绑匪发现了。
之后秦二在与绑匪争斗时被一人失手所杀。那些人见闯了祸，处理了秦二的尸体后，怕秦砚回去会揭发他们，便索性将他一起带走，之后在逃亡途中将秦砚从山道旁扔了下去，想要来个死无对证。
可能是命不该绝，秦砚从山崖上滚下来后，虽然遍体鳞伤，却奇迹般的没有死去，还幸运的被附近的一对夫妇所救。否则一个身受重伤的孩子在野外躺个半天肯定很快就凉了。
当时的秦砚虽然只有三岁多一点，但他的家庭住址，联系电话都是反复背过的。而且他天生早慧，比寻常孩子还要再聪明一些，他观察了几天后，见那对夫妇一直在尽心尽力地为他治伤，本以为自己大难不死，这是后福到了，谁知就在秦砚准备对他们说出实情时，他们竟然将他迷昏后卖给了人贩子。
那对夫妇给秦砚治伤竟是为了将他卖出个好价钱！也是好笑，他们若是稍微等一等，等秦砚说出实情，将他送回秦家，得到的酬谢定然会比卖了他得到的多，但命运弄人，发财这件事终究是和他们有缘无分。
秦砚再次醒来后，便是在人贩子的车上，纵然他心中再多的愤怒伤心，却也毫无办法。他曾试图和那些人交流，说自己是富人家的孩子，只要他们放过自己，他父母肯定会给他们很多酬劳，他也不会告发他们等等。
但那时的秦砚只是个孩子，再聪明也不可能完全掩藏自己的心思。绑匪轻易就看出他是想等安全后就报警将他们抓起来，便只是冷冷一笑，没有理过他一句。
之后秦砚被卖到了山区中一户没有孩子的人家中。刚开始他还过得可以，只是贫穷劳累了一些，但养父母的亲生孩子出世后他的噩梦就到来了。
无休止的劳动，打骂，不能上学，不能轻易出门等等都是家常便饭，这样的日子直到他13岁时被秦家找到才迎来一个终结。
但对他来说，其实不过是从一个深渊中被拉扯到另一个深渊罢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医生
